褪下了羊皮的狐狸拖过身边的椅子,好整以暇坐了,才问着走到跟前来的丫鬟,“看,你准备怎么验?”</p>
丫鬟稍稍行礼,表情略显拘谨的模样轻声道,“奴婢只需查一查少夫人耳后、颈项处即可,若是人皮面具,耳后隐蔽之处定有痕迹可循。”</p>
元戈托腮点头,闻言又抬眼问她,“只需要耳后?万一耳后没有人皮面具的痕迹,你家这位女眷会不会又构陷本姐全身都套在一张人皮面具里面,届时又要颠三倒四地些有的没的的?”</p>
那丫鬟又是一礼,脸上也仍然没什么表情地道,“少夫人笑了,只一张精细的人皮面具就极难制作价值连城,这世间还从未听有人伪装将全身上下套进去的”</p>
“以温家财力也弄不到?”</p>
“回少夫人,这不仅仅是财力的问题,精细的人皮面具其实就是拿活人的人皮制作的,必须是活人身上的”大抵是碍于公众场合,那丫鬟言止于此。</p>
元戈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又问,“那就是不可能咯?”</p>
“是。绝无可能。”</p>
佟婉真看着这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早就不耐烦了,只这丫鬟是秦永沛安排的,她也不好过于指画脚,于是只呵斥元戈,“温浅我暂且这般叫你,你也别想着拖延时间了,今次就算是宋指挥使亲自过来护你,你也总该给众人一个明确的答案才是吧?”</p>
元戈支着下颌笑,慵慵懒懒的,“倒并非是拖延时间,只是问清楚些,免得待会儿结果不如佟姐的意,佟姐转头又污蔑我套在一整张人皮面具里,然后又要检查一次,如此不是耽搁大家的时间?”</p>
佟婉真紧了紧腮帮子,“温浅性子温婉,倒不如姑娘牙尖嘴利,一边着不喜口舌之争,偏谁的口舌都没你厉害既不想耽搁大家时间,就快些吧。”</p>
这次元戈倒是很配合,撩开颈侧长发,微微偏了头,一边招呼着那丫鬟检查,一边温和笑着,“再温婉的性子,被自认为最好的朋友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也该吃一堑长一智了。否则,还真等着下了阴曹地府,找阎王爷伸冤吗?”完,视线状似不经意间扫过走到身边的丫鬟,眸色微闪,意味深长。</p>
那丫鬟仍有些拘谨,走到元戈身边微微屈膝行礼等到元戈首肯之后,才缓缓俯身凑了过去,她的脑袋凑得很近,元戈却连对方的半点呼吸都感觉不到,显然是将呼吸都敛着。她心翼翼地拨开元戈耳后碎发,另一只正准备覆上颈侧肌肤,蓦地一只横向伸来,一下抓住了那丫鬟的整个掌,丫鬟吃痛惊呼,一瞬间脸色就白了几分,却仍故作镇定抬眼看去,“你这位姑娘这是何意?”完,暗暗抽了抽,却没抽得出来。</p>
也不见对方如何用力,偏动弹不了半分。</p>
佟婉真却是喜了,“怎么,事到临头不逞强了?早知如此,方才便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并非温浅不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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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对那丫鬟暗中所行之事并不知晓,既不是佟婉真,那这丫鬟背后何人就很明白了元戈撩了眼皮子看向佟婉真,一张脸上却已是半分笑意也无,冷声嗤笑,“佟婉真,我瞧着你倒是真没生什么脑子!”否则,何至于被自己的枕边人利用到这般地步!</p>
“你!死到临头还在牙尖嘴利!”</p>
元戈都懒得理会,直接扯过那丫鬟一把推到她跟前,丫鬟一个踉跄跌跪在地,指尖银针脱,掌心鲜血淋漓,血色发黑,众人齐齐一惊,惊呼出声,“这是毒?”</p>
佟婉真也惊呆了</p>
元戈见她明显是明白过来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一出戏,勾唇轻笑,冷嘲热讽,“佟婉真,你今日煞费苦心演这一出戏,并非要验我真假,而是要借取我性命对吧?只是你忘了,我,温浅,元戈的不记名弟子,精通医理略晓毒术,你用什么招数不好,你让人下毒?当真是又坏又蠢!今日若是让你得逞,元戈都能气活过来!”</p>
佟婉真直直跌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怔怔出神,下毒?这不是她安排的她还没有那么蠢众目睽睽之下下毒,只是既然不是自己,那是何人?临出门前秦永沛特意安排了丫鬟,她原以为秦永沛是不放心自己,没成想是做了这样的安排当众对温浅下毒,不管成与不成,温家和宋家都不会放过自己。</p>
秦永沛,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啊!</p>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却连半分顾惜都没有!</p>
“下毒?”此事一波三折可谓跌宕起伏,比书先生那些老掉牙的故事有趣多了,客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竟是为了下毒谋害?”</p>
“我就嘛,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是假的?这世上哪有一模一样的人,真当温家人都眼瞎瞧不出自家嫡出姐是真是假呢?还人皮面具画本子看多了吧!”</p>
“这温姐是出了名的好性子,之前她们就是三品居常客,回回来回回都是温姐付银子也不知这佟家庶女为何屡屡陷害,莫不是嫉妒?”</p>
佟婉真听着四下的窃窃私语,有口难辩她想自己没有下毒,她真的只是想揭穿温浅的真面目,想要让她声名扫地,她没想、也不敢当众下毒害死温浅。</p>
可她不能。</p>
秦永沛的这一步,走得好毒。她万念俱灰般垂着脑袋,任由那些揣测、漫骂的唾沫星子落在她的身上,一时间竟然不知是该觉得可笑还是可悲她设计陷害温浅,费尽心思破坏了嫡姐婚事,暗度陈仓珠胎暗结,什么道德、什么名节,统统舍弃了,顶着异样的眼光进了他的府邸,过着妻不是妻、妾不是妾、甚至下人都不如的生活,受尽折磨、备受冷眼,却仍然天真地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冰释前嫌和好如初,做着飞上枝头母凭子贵的美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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