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他站在那，便如雄峰峻岭。（3w）</p>
对这场跋涉，季惊秋起初不知是否该抱有期待。</p>
而随着他真正走入联邦西部的“世界”，他渐渐沉默了。</p>
期间，他收到了一通来自阳炎的电话。</p>
在电话那头，阳炎叹息一声，告诉他——</p>
“以老夫的修为，其实也指点不上你了，但老夫始终觉得，武者无论走到哪一步，都应该明白一点——拳出者谁。”</p>
季惊秋心中清明，龙虎道场显然是受到了某些势力的“压力”，但阳师他们并没有准备将这份压力传递给他，反而支持他的决定。</p>
他谢过了阳师，继续前进。</p>
在这一日。</p>
季惊秋途径过一座岁月静好的城，这里盘踞着百脉之二的九龙与浮丘。</p>
两脉早已不复当年的辉煌，最高也就一位心相武者。</p>
一位心相，勉强有资格在这等战火重地，守护一方安宁。</p>
“浮丘，九龙两脉，救不了西部子民，只能救下这一城，让龙虎道场的道友见笑了。”</p>
为首的老心相叹气道，亲自出面招待季惊秋，期间他轻微咳嗽，屋内弥漫着淡淡草药的气味。</p>
季惊秋从悬空世界中，取出了一株大药，在这位前辈的推辞下强硬留下。</p>
他与两脉论道，见识了九龙与浮丘的武道传承，化作两颗星辰，闪耀于自身内天地。</p>
季惊秋在做客时，发现两脉都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少年。</p>
院落中，有少年读书，也有人学着古法静心打坐，也有人在一角追逐打闹，这样的和谐一幕，足以令人心神松弛下来。</p>
这些少年虽然失去了家庭，但在这里，他们依然充满了少年人的朝气，被“保护”的很好。</p>
哪怕生活布满苦难，他们依然昂扬向上。</p>
“联邦武道，前期成效太快，对身体伤害极高，所以往往是十六岁才开始修行，而在这之前，各脉传统都是先学做人。”</p>
九龙一脉的老脉主，丘兆笑着为季惊秋介绍，他看着院落中读书丶打闹丶静坐的少年，似乎心中的疲惫都消解了不少。</p>
而他就是这些少年的“守护者”。</p>
季惊秋知晓，联邦人类的体质相较外族，属于完全的劣势，几乎没有什麽血脉传承。</p>
在修炼前，武者几乎没法通过各种科技段来提升体质。</p>
这也同样与三魔的“诅咒”有关。</p>
丘观感慨道：</p>
“所以当年七帅，乃至是百脉宗师，都曾过，先学做人，再学习武，唯有用一颗强大心灵，才能驾驭陡然暴涨的力量，不然很容易走上歧路。”</p>
季惊秋听过一种法，叫做联邦西部多出天才。</p>
有人统计过，从西部走出去的武者，在心灵修行上，往往远超其他区域的武者，同时也不乏剑走偏锋者。</p>
他曾经好奇，而这一路走来，他也找到了答案。</p>
这一天。</p>
季惊秋徒步过一座半废墟的城市，这里刚经受过一场“反叛军”的进攻。</p>
他帮助这里的人清理废墟，救出被埋在废墟下的人。</p>
“请问，你是季惊秋吗？龙虎道场的天才季惊秋？”</p>
在他路过时，一位满目不敢置信的中年人，近乎颤抖地伸牢牢抓住了他。</p>
那一刻，中年人的眼中爆发出堪比太阳的灼热与明亮，让季惊秋都不禁侧目，而前者仅仅只是一个略有武道修为的常人。</p>
他，他是一名记者，来自中心地带，他们在这里拍下了很多组照片，但因为西部早已实行了信息封锁，想要借季惊秋的渠道发出去。</p>
“这些照片，一定可以帮到西部的联邦子民！季先生，请你帮帮我们！”</p>
他到最后，有些语无伦次。</p>
季惊秋答应了他的请求，通过自己的终端，将这些照片发送到了武者的论坛，这一幕出乎意料，西部绝大部分的对外渠道都被封锁，所有人。</p>
在中年人舞足蹈的喜悦中，季惊秋却沉默地看着终端上的照片。</p>
他没有止步，而是继续前行。</p>
有一天他路过一座荒原，被这里的人认了出来，他们热情地邀请季惊秋进入他们的地下堡垒，季惊秋没有推辞。</p>
季惊秋对他们很好奇，他们对季惊秋也很好奇，好奇为什麽联邦当前最闪耀的武道新星，会出现在他们这种地方。</p>
季惊秋从他们口中得知，这里平日的生活物资，全靠一家物流公司顺道给他们提供。</p>
“那些人不收钱，是他们的老总当积德行善了，都是好人啊”</p>
一位老者念叨着。</p>
后来，有一个少女拉着他来到了一处墓碑前，她骄傲地，里面躺着的是她的父亲，和季惊秋一样，曾经也是联邦最天才的武者之一。</p>
季惊秋心灵连结终端，在上找到了少女口中武者的资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笑容飞扬的照片。</p>
“恭贺北苍商盟的严程睿夺得当代天剑封号！”</p>
天剑封号，意味着这位曾经站在了与冷刀同等的位置，是联邦一个时代最巅峰的七个年轻人之一。</p>
这是上个时代最瞩目的武道天才之一，却在某一天突然消失在大众的眼中，谁也不知道，他就这麽籍籍无名地死在了这里。</p>
季惊秋有些伤感。</p>
那躺在墓地里的男人，也曾是那朝气蓬勃，心比天高的武道天才。</p>
他舍弃了原本光明的未来，走上了一条逆流而上的路，最后倒在了途中。</p>
哪来这麽多逆流走到终点的例子，倒在半途才是人间常态。</p>
季惊秋突然想起阳师曾经和他过——不要去尝试成为英雄。</p>
似乎英雄在不知何时，不再是一个正面意义词，它被视为权力的工具，是被污名化的词汇</p>
自己是英雄吗？</p>
季惊秋摇了摇头。</p>
他现在只是觉得，自己在有能力做些什麽的情况下，似乎不该选择沉默。</p>
少女好奇地询问季惊秋，他现在是什麽境界了。</p>
季惊秋揉了揉少女的头，嘱咐她努力修炼，争取走出这座星球。</p>
少女毅然点头，她，自己的目标就是和父亲一样，夺得天剑的称号。</p>
在告别了这群人后，他继续行向远方，在一座沦为废墟的城市上，终于见到了在这里驻留的黄复兴。</p>
季惊秋站在废墟之上，神色凝重，他感受到前方的虚空中，有种庞大而无形的力量。</p>
那是心灵的力量，浩瀚如渊海，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心灵之力。</p>
哪怕天人，也是不如！</p>
这股力量似乎勾连着心灵海洋，随时可能引爆。</p>
他无法预测这样的引爆会造成怎样的后果</p>
而这时，黄复兴激动地和他的师父找到了他。</p>
“惊秋！这是我的老师，他叫木承德。”黄复兴终于在线下得见季惊秋，迫不及待地与他介绍道。</p>
听到老人名为木承德，季惊秋神色微异。</p>
木承德猜到了他的想法，摇了摇头，否认了他的猜测，他和木家没有关系，只是碰巧也姓木，然后加入了无上真佛宗罢了。</p>
季惊秋指着前方问道：“那是什麽？”</p>
“心灵之灾。”木承德为他解释道，“自从心灵海洋出现后，心灵灾害就愈演愈烈，譬如眼下，哪怕是普通人，只要大规模死亡，都可能引发连锁的心灵风暴。”</p>
“不止。”黄复兴补充，神色严肃道，“只要是大规模的混乱，负面的心灵走向，都可能引起心灵海洋的回应。这也是联邦严格限制居住星人口数量的原因。”</p>
“我们在这里的任务，就是尽力平复，一旦心灵风暴爆发，方圆千里，都将成为死地，这颗星球的本源也将被破坏。”</p>
季惊秋眸光明灭，联邦麾下有近百星系，但人口却只是千亿级别，这是否也与心灵海洋也有关联？</p>
木承德叹息道：</p>
“万年前，在面临心灵海洋的问题时，哪怕是七帅，也出现了态度分歧。”</p>
“有几位认为人心向下，心灵海洋的存在将会无限放大这一点，届时无需外力，联邦自身就会覆灭自身。”</p>
“另外几人则认为只要引导，人心终能向上，心灵海洋不仅不是隐患，反而会成为联邦最大的助力，让联邦登上一条崭新的进化之路”</p>
季惊秋沉默了片刻后问道：“这里的心灵风暴，是因为周遭死了太多人吗？”</p>
木承德叹息道：</p>
“不只是如此，普通人都可能引起心灵风暴，那麽你觉得那些心灵失控的武者呢？”</p>
“自从西部战乱不止后，这里就渐渐汇聚了一批接近失控的武者，星盗丶黑榜通缉犯丶雇佣兵丶甚至是某些心理扭曲的武者这是一种恶性循环，永远不会停止。”</p>
季惊秋凝望着前方如暗流般涌动的心灵潮汐。</p>
他突然向前踏出一步，一轮心灯自他眉心亮起。</p>
以心火为焰，以智慧光为根，照耀四方，横扫一切邪妄！</p>
在黄复兴震惊的目光中，季惊秋尝试以心焰万象灯引导丶平复前方的心灵潮汐。</p>
但最终，他闷哼了一声，倒退一步。</p>
因为这并不是邪妄。</p>
但他的尝试似乎又没有完全失败。</p>
木承德心中震动，在季惊秋这未知的神通干涉下，竟真的让前方原本涌荡的心灵潮汐渐归平静。</p>
虽然没有引导消除，但却具备了平复波澜的力量。</p>
这是什麽神通？</p>
季惊秋收起神通，深呼吸，平复心灵的震荡。</p>
在黄复兴的担忧的神色下，他摇头示意自己没事。</p>
事后，他分别为木承德和黄复兴留下了一枚心灯之种。</p>
虽然无法消弭心灵潮汐，但至少可以平复其波澜，应该能帮到他们。</p>
在听到这种心灯神通，可以豁免心灵海洋内的某些灾害时，黄复兴并不在意，因为无上真佛的常乐净土，本就可以让无上真佛宗的人，免疫绝大部分的心灵迷失。</p>
反倒是木承德郑重地收下，他本能感觉到，这门神通的本质绝不简单。</p>
之后，为了展示无上真佛宗的诚意，木承德赠予了季惊秋部分无上真佛的“权限”。</p>
这份权限可以让他从此自由地来往佛国，并且无需担忧被真佛发现某些见不到光的蛀虫行为。</p>
季惊秋收下了这部分权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感应真佛此刻收到的“祷告”。</p>
那是无数来自联邦西部的祷告，纷杂如魔音贯耳，充满了各种负面情绪。</p>
在木承德的及时出下，季惊秋这才面色苍白的醒来。</p>
“不要尝试，哪怕你已经心证胎息，也扛不住众生的反噬！”木承德警告道。</p>
季惊秋点头。</p>
在这之后，他们聊了许久，从无上真佛宗的局势聊到西部的情况。</p>
分别前的最后一刻，季惊秋忽然问道：</p>
“他们为什麽在信真佛？”</p>
“因为除了真佛，没有人回应他们。”木承德轻叹道。</p>
季惊秋点了点头，没有什麽，前方隙开的风从旷远的平原深处吹来，他继续向前走去。</p>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黄复兴有些担忧道：“师父，我怎麽感觉惊秋的状态有些不好？”</p>
木承德还在体悟季惊秋留下的神通种子，他在这门神通中体会到了大智慧，就像是传中以阿赖耶识转成的大圆镜智，作为第八识升华的智慧，可以照见万事万物</p>
听到徒弟的担忧，木承德叹道：“他在洗炼尘心，明心见性，这一关，没有人能帮他。”</p>
不知何时。</p>
太阳升起了。</p>
季惊秋黑发在风中飞扬，抬头眺望远方地平线太阳升起的地方，却没感受到一丝暖意。</p>
事实证明。</p>
日出未必意味着光明。</p>
太阳也不过是一颗星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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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季惊秋的“失踪”只是一次年轻人独有的“任性”。</p>
但随着这段时间越来越长，一天丶一周丶半个月丶一个月</p>
当这种沉默持续地无声酝酿时，就像云层后的攒动惊雷，你看不见，也听不见，却隐隐能感受到某种致命的危险。</p>
这一日。</p>
季惊秋突然通过自身的终端帐号，对外发布了一组图片，那些照片上，记录着许多糟糕的画面，瞬间在联邦各界引起轩然大波。</p>
“他在哪里？罗家和司马家在干什麽？难道天人出动，还找不到他？”</p>
“为什麽他能突破西部的信息封锁？”有人质疑道。</p>
“这还用请示？删除，封锁，冷处理！官方拒绝了我们的要求？给我联系安全局的王副被安全局临时拘捕了？谁给他们的权力！”</p>
有人感受到了这份潜在的威胁，开始入局。</p>
也有人嗤之以鼻，年轻意味着潜力，也意味着远没有将潜力兑现。</p>
“不用去找他了，年轻人总是这样，能服人的，从来不是前辈们撞的头破血流换来的道理，而是同样的南墙。”</p>
“有趣，这子难道真的想在这种时候和我们为敌？”</p>
“年轻真好，总能这麽不知天高地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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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阿刀，惊秋在西部！”</p>
张重八冲进了地堡，找到了冷刀，神情激动且担忧。</p>
冷刀早已看到了终端上的那些照片，只是静静点头，神色沉静。</p>
他轻声道：“这是他的选择，我们没法干涉。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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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家。</p>
柯平乱收起了终端，眸光深邃，盯着前方的众人，一向平静的他首次露出锋芒，厉声道：</p>
“你等从出生起，就享受着先祖留下的荣华富贵，却又视先祖留下的血源诅咒为束缚，可这天下，哪有既要又要的道理？”</p>
“先祖若在世，会放任你们在西部如此妄为吗？只怕第一个杀的就是你们！”</p>
“你们就算能封住天下人之口，杀得了其他人，难道也要杀我以铲除异己？！若是不敢，那等我日后站在高处，又当如何看待你等？！”</p>
当柯平乱首次近乎撕破脸皮地震怒，展露锋芒，柯家各脉，无不陷入了沉默。</p>
他们可以不在乎外人，却不能无视自家人的态度。</p>
若柯家有朝一日真的陷入了内战，那哪怕他们再辉煌，也将没落。</p>
有人低声道：“西部确实过了些。”</p>
“你管这叫过了一些？”有人面无表情道。</p>
“祖请明鉴，柯家并未直接参与西部一事，西部至此，终究还是历史原因为主导。”一位年迈的柯家天人叹息道。</p>
柯天今眼皮也不抬道：“柯家没有阻止，就是错了。”</p>
前者无言。</p>
对于继承先祖荣光的六大家，并非没有参与就是无过，而是没有阻止，就是有罪。</p>
更何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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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道场。</p>
“祖师，无双剑心蒙尘，想要西部洗一洗剑心。”</p>
望着面前这个出生就号称“剑心通明”的弟子，天剑道场的天人老祖沉默许久，轻叹道：</p>
“去吧，去以红尘为熔炉，磨砺你的剑心，然后活着回来。”</p>
殷无双起身，深深鞠躬，转身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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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学府。</p>
“院长，我想去体察真正的天心。”岳有容面色坚毅道。</p>
她修的是天心我意体，这门道体是十大学府的共同结晶，在她之前从未有人修成，可她走到当下，却也有些迷惘，天意高难问，究竟什麽是天心？</p>
而此刻，岳有容心中有种难言的冲动。</p>
似乎有个声音在催促她动身，在告诉她，去西部，在那里她可以得见答案。</p>
老院长宠溺地揉了揉少女的头，“去吧，昔年七帅都要见天地，见众生，尔等也不过是早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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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道统。</p>
尹天平望着面前的师弟，沉声道：“你要前往西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麽吗？那里有些区域便是天人也有遇险的可能。”</p>
张不周沉声道：“我不想输给他！”</p>
尹天平深深看了师弟一眼，忽然笑了出来，斩钉截铁道：</p>
“那就去！”</p>
“我纯阳一脉，从不惧任何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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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于青萍之末。</p>
浪成于微澜之间。</p>
季惊秋暂时也不清楚，他那一组照片传出后，在上掀起了怎麽样的轩然大波，也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在找他。</p>
他没有去关注后续的舆论，因为他站在悲喜交集处，有更多值得他去见证的事情。</p>
而在这一天后。</p>
陆陆续续，有很多年轻人，突破了各方各界的封锁，走入了西部战场，去亲眼见证这方天地的真实，挑战大人物眼中的所谓“传统”。</p>
他们是殷无双，岳有容，刁行云，张不周</p>
萤火星微，愿为其芒。</p>
不啻微光，造炬成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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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中，虚空中走出数道身影，摩罗教团的袁同存皱眉道：</p>
“又错过了。”</p>
在得知季惊秋“消失”在了西部地区后，袁同存就知道，大主教口中的会，来了。</p>
他率领摩罗教团的两名心相武者，甚至还花钱请了联邦黑榜上的血剑，后者在堕入黑榜前，曾是潜龙榜前三十的顶尖高。</p>
但这段时日搜寻季惊秋的过程中，最好的结果，始终是差一步！</p>
这种感觉让他们很不好，就好像他们和季惊秋之间相隔的不是距离，而是命运。</p>
永远都是差一步！</p>
仿佛季惊秋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不愿意见他们。</p>
“这难道是心灵胎息的功效？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永远快我们一步地离开？”</p>
另一名心相武者眉宇凝重。</p>
袁同存皱了皱眉，神色有些难看。</p>
这次的围剿行动，远没有他们所想的顺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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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p>
还是有人找到了季惊秋，而且是两位天人。</p>
其中一人隐藏了身份，藏在暗处，直接对季惊秋出，面对一位天人武者的全力出，季惊秋第一时间做好了搏命的准备。</p>
就连内景天地中的海拉，都黑着脸，做好了牺牲这具分身的准备。</p>
但最终，另一位天人的出现，化解了季惊秋面临的生死危。</p>
在他的出下，暗中的天人悄然隐遁离去。</p>
这一位出相助的天人武者，来自裴家。</p>
裴家是联邦的千年武道世家，这一代的佼佼者名为裴井，在天道场庄燕形的口中，是个白发冷面内心闷骚的年轻人。</p>
季惊秋曾和他打过交道。</p>
裴家不是百脉之一，但祖星也在西部地带。</p>
这位裴家的天人，显然是受人所托，特意来此，寻找季惊秋，他似乎并不是第一天找到季惊秋，而是在暗中观察了好几天。</p>
“多谢裴前辈出。”季惊秋郑重感谢，擦拭去嘴角的鲜血，在刚才的短暂碰撞中受了些伤。</p>
裴锦绣看着季惊秋，轻叹了口气：“季世侄，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p>
他面无表情地望向前方不远处的难民，神色冷硬如铁，似乎早已司空见惯。</p>
他：</p>
“季世侄，你已经站在了联邦的高处，为何还要低下头，俯下身子？不要再走下去了，这没有意义。”</p>
“看到这些场景，不用伤感，也不用失落，因为没有必要，多年以后，等你成长起来，你会见识和经历到比这更惨烈的场景，这不过是你人生中首段比较“新奇”的经历。”</p>
季惊秋忽然停步，有些愣神。</p>
裴锦绣以为自己动了他，叹息道：</p>
“季世侄，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世界，西部的水太浑了，不值得现在的你来淌。”</p>
“人生太长，他人的得失，与你自身广阔的未来，未来的大道比起来，算得了什麽？”</p>
季惊秋真诚谢过这位的好意。</p>
他能感觉到，这位是真心劝他离去。</p>
而他先前之所以怔然，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了古路上的悬空之行。</p>
最终，在犹豫片刻，裴家的天人并未选择强行出，带走季惊秋。</p>
他隐约地察觉到季惊秋身上似乎牵动了此方星球的心灵风暴</p>
这一感觉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但他不愿赌，也无意得罪季惊秋，最终叹息一声，选择了离去。</p>
离去前，他告诉季惊秋，他会帮他盯着先前出的那位，但不会太久，希望他好自为之，早日回头是岸。</p>
季惊秋继续在跋涉的路上。</p>
他看遍日落日升，每一次呼吸都是与天地相连的桥梁。</p>
一呼一吸间，皆是修行。</p>
而在内景天地的海拉，偶然出言嘲讽他几句，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中。</p>
她隐隐然感觉到，似乎季惊秋每走一步，他眉心的那轮心月，都在明亮一分。</p>
这轮心月，到底代表了什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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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季惊秋跋涉西部的第三个月，他路过了一座曾经繁华的城市，夜幕下，这里早已人去楼空，仿佛被诸神的车轮碾过。</p>
季惊秋短暂驻足。</p>
他觉得，这才是很多事情结束的姿态。</p>
并非一声轰然巨响。</p>
而是无人听闻的呜咽。</p>
世界浩大而又拥挤，只是没有光，也没有他们发声的地方。</p>
这一路走来，他目睹过很多人间惨剧。</p>
战争一词，本身就是原罪的代名词。</p>
他目睹过死在联邦科技下的武者，那是一种次声波武器，这些武者不见外伤，但内脏尽数扭曲破裂，大脑成了一团浆糊，死的极惨。</p>
他看到过荒草丛生的马路边，蹲着一个和狗相依为命的男孩，眼神警惕，不似人类，更似野兽。</p>
他也看到过抱着玩偶的女孩哭喊着跪坐在倒塌的楼房前，她的母亲来不及逃脱被埋葬在了下方，只剩下一条臂露在外面</p>
他在沉默中护着男孩和女孩，将他们送到了安全的地带，然后继续前进。</p>
他开始思考。</p>
四方神主究竟想要他看到的是什麽？</p>
是单纯的众生疾苦？</p>
在这种思索中，他渐渐迷失在了半途。</p>
直到这一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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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路过的城市上空响起了防空警报，无数人仓惶地从他的身边穿行而过，有人猛然止步，拉着他，高呼着快跑</p>
他于迷失中惊醒，抬起头，举拳迎上，拳印横空，与天地共鸣，拳劲横跨十数公里的距离，一举扫灭了天上飞来的飞弹！</p>
爆炸在高空响起，冲击波引发的风波迅速席卷过城市，他孤身一人站在街道的中间，风吹起他的乱发，衣袂翻飞。</p>
“你是季惊秋？”</p>
迟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p>
季惊秋回过头。</p>
在看清对方的脸，他罕见地怔然。</p>
许久后，他才神色恍惚道：</p>
“你是成心？”</p>
在他初出茅庐，还停留在东3煌星时，曾与大师兄阳尧一起替安全局执行任务。</p>
那一夜，他们剿灭了下层世界的一个新兴帮派，帮派的领袖叫做成岩。</p>
成岩有个妹妹，被他送入了星辰集团。</p>
季惊秋还记得那一天，那是在一条笔直地切开了头顶天空的巷弄，狭窄得仅容两人并肩而行。</p>
名叫成心的少女低着头告诉他，时候他们兄妹喜欢抬头看天空，可是下层的天空看不到星星，甚至看不到什麽光亮，他们没有路，没有路可走。</p>
她凝视着季惊秋，倔强地重复道：</p>
我们没有路可走！</p>
“真的是你？！”年轻女子惊喜道，“对啊，我是成心，你还记得我啊？！”</p>
季惊秋点头，在护法神出走，了断种种尘缘，渡人渡己的过程中，也包括了与成心的一段因果。</p>
他没有忘记，那一夜的成心站在下层，仰头望去，狭窄拥挤的钢铁森林中，一线天光笔直落入她的眼中。</p>
好似有人在——</p>
前方，依旧有路。</p>
如今的成心还停留在真种境，并且没有选择上乘功体，让季惊秋有些疑惑。</p>
成心当年距离天人第五限，也只差了一步，哪怕走的中乘功体，现在也该铸就完成了才对。</p>
“跟我来！”</p>
成心拉着他，快速向着前方跑去。</p>
两人跑入了一座藏在地下的安全屋，里面还有很多稚嫩的脸庞，怯怯地看着他，然后围绕着成心。</p>
成心宠溺地摸着他们的头，为他们分发食物，然后拍着他们的肩膀，让他们去里屋。</p>
直到这时，两人才有时间聊一聊。</p>
“刚才那些袭击者，就是附近的反叛军？”季惊秋问道。</p>
这一路走来，他早已得知，所谓的反叛军，更多的是一个幌子，有些势力暗中打着“反叛军”的旗号在四处掀起战火。</p>
成心点头，眼中流露出深恶痛绝道：“其实大家都知道，那些是司马家下的雇佣兵和星盗。之所以进攻这里，是因为这座城市附近，最近发现了一座新的的矿脉。”</p>
“司马家”季惊秋轻喃。</p>
这一趟走来，他听到过很多次这个名字。</p>
“你是什麽时候来的西部？”季惊秋问道。</p>
“快两年了吧，那时候正好是你在中心地带崭露头角的时候。”</p>
地堡下，两人坐在屋内，就像久违的朋友间闲聊着。</p>
“这两年里，你一直待在这里？”</p>
“走走停停，去了好几颗星球，不过都在西部打转。”</p>
“都是这样吗？”他的目光看向深处的孩子们</p>
“这里其实算是好的了。”成心忽然道，“对了，要感谢你！”</p>
“感谢我？”季惊秋一愣。</p>
“对！”成心郑重道，“你不久前在武道论坛上发送的照片，让很多人真正开始关注西部。我其实还挂名在星辰集团的名下，自从你发送了那些照片后，星辰集团的人就找到了我，通过我，向这里输送了不少物资！”</p>
“毕竟你可是联邦当前最大的武道新星，你的态度，会引起人的关注！”</p>
成心嘴角弯弯，露出了笑容。</p>
相比两年多前，她似乎变了很多，开朗了，也变得富有朝气。</p>
季惊秋没有出声。</p>
他这一路走来，很清楚一件事，西部的混乱与战乱不停，不是一家两家的节奏，而是联邦大半许多势力交织在一起的“产物”。</p>
在这万年来，西部早已成为了联邦的“垃圾场”，也成为了各方解决矛盾的地方。</p>
司马家，不过是其中一环。</p>
像是所谓的矿产，这里的势力早已习惯了通过野蛮的段得到。</p>
在这里，联邦的律法无法覆盖。</p>
“你准备在这里停留多久？你应该还有地方要去吧？”成心撩起先前被风吹乱的发丝，问道。</p>
季惊秋回过神，点头：“我不能在一处地方久留，有些人在找我。”</p>
“是你背后的人，想要带你回去？”成心试探问道。</p>
季惊秋摇头：“是那些不希望我来添乱的人，也有想要我命的人。”</p>
成心轻声道：“看来，看来联邦第一天才的烦恼也不少啊。”</p>
季惊秋笑了笑，忽然道：“很快就不是了。”</p>
成心疑惑地看向他，又问道：“你现在是什麽境界了？”</p>
季惊秋这才关注了下自己的武道修为。</p>
“不久前，在路上突破了第六道枷锁。”</p>
他揉了揉眉心，这是神胎的自主修炼，他已经做到了常规枷锁境的尽头，但没走到自己的尽头。</p>
理论上，他还有第七重枷锁。</p>
但此刻间，他发现自己的神觉感应不到这重枷锁的存在。</p>
他能通过神胎确认位于眉心的第七道枷锁，但无法通过神觉感应。</p>
这该如何开启？</p>
他罕见地陷入了迷惘。</p>
“真快啊。”成心感叹道，“果然不愧是联邦第一的武道天才。”</p>
“你准备继续留在这？”</p>
“嗯。”成心看向屋内，“至少要等到将这些家伙送走。”</p>
季惊秋突然道：“你的变化很大，和以前截然不同了。”</p>
成心愣了下，默默点头，轻声道：“那一天，我好像看到了我的兄长，他还是那麽不善言辞，跟个石头一样，但在他的示意下，我看到了落入下层的一缕天光，这个世界还是有路走的，只要有人在前方领着。”</p>
“所以，你来为他们带路了？”</p>
成心笑了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你稍等，我给你弄点吃的。”</p>
等成心端着一碗面走出来的时候。</p>
季惊秋却已经离开了，只在桌上留下来一则电话。</p>
他走出了地堡，再次走到了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p>
“你有没有感觉到，你眉心的心月越来越炽盛了？”海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p>
季惊秋感应着眉心的心月，在不知何时，这轮心月与他的心灯似乎结合在了一起。</p>
他触发了这轮心月，忽然停步驻足了下来。</p>
他抬起头，呆呆地站在那。</p>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冥冥中有一双流转着生命之波的纯粹眼眸，就在虚空中潋滟丶明灭，牵引了这颗星球残留的众生印记，默默凝视着他。</p>
内景天地中的海拉，陡然变色。</p>
这是星球意志？</p>
不止！</p>
为何她还感应到了，幽海的律动？！</p>
这一刻的季惊秋听到耳边传来了哭泣声。</p>
那是这颗星球的万灵在哭泣，就连星球也在悲鸣。</p>
他似乎还听到了</p>
心灵海洋的低鸣。</p>
他沉默许久。</p>
是他的心灯映照了众生，还是众生的心光进入了他的心怀？</p>
他们在向自己倾诉吗？</p>
他停留在原地，经历了一个漫长的黑夜，直到拂晓时，他听到了渐起的喧嚣。</p>
那是炮火声。</p>
时隔一夜，昨日的反叛军再度来袭，这是联邦的常规作战方式，首先用炮火洗地，然后是武者清场。</p>
“季大哥！快跟我们走！”</p>
熟悉的身影出现，那是一个少年，罗家的罗天佑。</p>
他的身后，是他的父亲，罗家的当代族长，罗商叶。</p>
他们终于在这一天，找到了季惊秋。</p>
后者在看到季惊秋时，眼皮微跳，神色骇然，早已踏足心相的他在季惊秋身上察觉到了一种很危险的气息。</p>
哪怕他无缘天人，但他依旧是心相，季惊秋身上这股怎麽会出现令他毛骨悚然的气息，他明明还只是枷锁！</p>
这才多久，他似乎又前进了一步，可这段时间他哪来的资源？</p>
罗商叶沉声道：“惊秋，先随我们离开吧，司马家虽然没亲自出，但雇佣了黑榜的高，要顺带清洗这里，此外我们还收到消息，有一伙人一直在追寻你的足迹，带有歹意！”</p>
季惊秋摇了摇头：“多谢罗叔，晚辈刚才想通了一些事情，接下来要去做一些事。”</p>
在看到成心的那一刻。</p>
季惊秋忽然有些懂了四方神主真正想让他看到的东西。</p>
那绝不只是众生有多苦，世人皆在火宅，万灵都在争渡</p>
而是在这乱糟糟的世界上，总有人拿着花，到处缝缝补补。</p>
他们是荆棘尽头的繁花，是万仞之山上的日出，是这座世界依旧值得的原因所在。</p>
万年前的七帅是。</p>
黄复兴师徒是。</p>
严前辈是。</p>
那家冒着风险为难民运输生活物资的物流公司也是。</p>
包括成心也是。</p>
几年前，有人曾经对他，季惊秋，不要焦急，在你成为自己能依靠的高山之前，总会有人愿意做你的高山。</p>
那麽，谁来做他们的高山？</p>
“季大哥，是要救这座城市的人，还有对抗司马家的星盗吗？”</p>
罗天佑忽然开口，他鼓起勇气，目光紧紧盯着季惊秋，问道，</p>
“季大哥，为什麽要为那些和自己毫无瓜葛的人，让自己深陷泥沼？这样做真的值得吗？是追逐正确重要，还是混沌才是常态？”</p>
这一段时间来，他走出了罗家的大门，见识到了真实的世界，遭遇了很多迷惘的路口，他自幼受到的教育告诉他，他们应该出。</p>
但父亲这就是无奈，也是现实，有时候正确不重要，“传统”才重要，罗家没有办法违背，只能选择适应。</p>
这套辞，让罗天佑陷入了更深的迷惘。</p>
他希望季惊秋能给他一个答案。</p>
季惊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什麽，只了三个字：</p>
“看着我。”</p>
传闻庙宇中的佛陀菩萨皆是低眉垂目，不看众生，因为众生疾苦，看了，祂们就忍不住想要救世，而一入世丶救世，也将如众生一样入劫和渡劫。</p>
季惊秋深深呼吸，硝烟的味道涌入他的肺中。</p>
他听到了四起的哀嚎声。</p>
生命一直很脆弱。</p>
脆弱到只是炮火馀波就能轻易夺去无数鲜活的生命。</p>
前一秒还在欢笑的身影，也许在下一秒就将永远躺在冰冷的地面上。</p>
世界将毁灭的权力交到了万灵的中，却未曾给予他们复生的权柄。</p>
季惊秋自童年起就明白了这一点。</p>
世界是残酷的。</p>
有时候想要活着，都是一种奢望。</p>
这一刻。</p>
他眺望着茫茫夜色下的城市，那双迷茫了很久的瞳孔忽然清晰了起来。</p>
他站在即将降临的暴风雨中。</p>
便如雄峰峻岭。</p>
某种巨大的决意已然形成，那决意如长刀般凛冽。</p>
天地间突然响起了猎猎风声。</p>
城市内的风在这一刻循着未知的轨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上空形成一道缓缓垂落的风涡。</p>
唯有天人才能抽取的浩荡虚空元气，在此刻倒灌而下，灌注入了季惊秋的体内。</p>
他抬起头，心月大放光芒，这颗星球正在呼应他的心灵，回应他的一切需求。</p>
罗商叶神色大骇。</p>
这种程度的天人合一</p>
绝对已经超过了七成！！</p>
可这怎麽可能？！</p>
季惊秋突然释然地笑了。</p>
因为这一刻，他得见了自己的心相世界。</p>
那是一条夏日街道的午后。</p>
街道尽头的长凳上昏睡的少年旁，似乎坐着一道背对自己的身影。</p>
那道身影曾经也如神岳般无可撼动，为他拦下了短暂的风雨。</p>
</p>
那一年，有人擅自闯入了季惊秋的心相世界。</p>
他希望少年日后能做一个自私一些的太阳，</p>
成为太阳，并不是为了高悬天际，照耀天下，而是为了照耀身周之地，独属于我们的净土。</p>
他一直觉得，如果一个私心无限大的人，慢慢开始变得伟大，将他的私心范畴渐渐从“己”，延伸容纳至天下的范畴</p>
这大概，就是圣人吧？</p>
他，季惊秋，圣人这个目标，会不会太大了？</p>
那就换一个吧。</p>
季惊秋，你要举世无敌。</p>
</p>
有些事，也许自始至终都很简单。</p>
当不知道前路该怎麽走的时候，就问问前辈。</p>
季惊秋在心中回应道：</p>
好的。</p>
这一刻。</p>
西部一切有灵众生，心生感应，就像是燃起了一炷炷香火，只是不再祈求神灵，而是怀揣着一个共同的希望，向着某一处汇聚而去。</p>
那无数闪耀的众生灵光，在某种无形的指引下，淹没了季惊秋的心灵，为他指出了通往第七道枷锁的路。</p>
世间枷锁本是梦，无形无相亦无我。</p>
他的心灵在此刻如满月，金光灿灿，烁烁生光，内心再无疑惑，在佛经中，这是成道之人大彻悟的徵兆。</p>
他。</p>
他要为西部止戈。</p>
他要敢教日月换新天。</p>
他要打的联邦再无异声。</p>
</p>
木家祖宅。</p>
木君诚猛然抬头，他看到了那盏幽暗沉寂了不知几个千年的青灯，在这一刻大放光明！</p>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温暖的力量，照映人心深处，要指引众生渡往彼岸。</p>
那若隐若现，曾以为只是错觉的佛音禅唱，渐渐浩大恢弘起来。</p>
在整座古庙中缭绕，如黄钟大吕在震动，庄严而浩大。</p>
整座古庙内尘埃褪尽，无尘无垢，一片洁净，仿佛有六字真言响起。</p>
木君诚神色恍惚，这是什麽情况？！</p>
</p>
秦家。</p>
天刀铮铮而鸣，悬于少女的头顶，</p>
秦清绝眸光扫过场间众人，她一字一顿道：</p>
“秦家之道，奉天而行，补天之缺！”</p>
</p>
无上佛国。</p>
落座于佛国中心的纯白佛陀，在这一刻短暂醒来。</p>
祂的眸光充满了深深的疲倦，洞穿虚空，看到了某道巍巍如山的身影，目露欣慰，喃喃道：</p>
“你要再快一些”</p>
</p>
“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吗？你在吸收众生信愿之力！”</p>
内景天地中，海拉神色难看，仿佛在眼睁睁目睹季惊秋走上一条永无回头的邪路，近乎咆哮地朝着季惊秋喊道。</p>
而就在这时，那尊护法神轻轻摊开了心，堪称浩瀚的信愿之力就像找到了归宿，汇涌而去。</p>
那是一尊战佛。</p>
祂在苦海中涅盘新生，双合十，低声佛唱。</p>
</p>
此刻的季惊秋正在迎来一场蜕变。</p>
不知是众生的心光，还是星球，又或是心灵海洋的回应，为他指向了通往第七道枷锁的道路。</p>
他在这条路上一往无前。</p>
此刻间。</p>
季惊秋一身明净无瑕的锐气，炽烈如火，在他的体内激荡丶翻涌，从每个毛孔中喷发出来，它们汇流成溪丶成江河，交缠于天地间，与天地相合。</p>
在这股锐气下，罗商叶和罗天佑都有种错觉，天地似乎变得异常狭窄渺，容纳不下这股无限拔高的锐意。</p>
就在这时，</p>
一道血色的剑光破空而至，剑身猩红如血，这一剑快到如雾里看花，让人无法捕捉到剑的轨迹！</p>
幕后出之人精准地卡在季惊秋突破的关头，一剑直刺他的心脏！</p>
罗商叶想要出，却陡然神色大变，抓住罗天佑的肩膀，身形爆退。</p>
数道身影同时从周边袭来，皆为心相。</p>
“联拿下他！不要给他突破的会！”有人厉声道。</p>
季惊秋巍然不动。</p>
一重无形的生命场域以他为中心，扩散向四方，撼动了天地！</p>
“这是生命力场？！”有人嗓音扭曲道。</p>
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仅仅是这道扩散而去的生命力场，就轻而易举地碾碎了血红剑光！</p>
黑榜第十一的血剑骆藏面色扭曲似疯癫，他孕养了半生的神兵，居然就这麽被此子的生命力场所碾断？！</p>
这怎麽可能？！</p>
而这一刻。</p>
季惊秋踏出了第一步。</p>
站在日出般的火光中。</p>
一朵朵金色婆罗花悄无声息地摇曳在他的身周，绽放于虚空。</p>
不知是火光灼目刺眼，还是这一刻的他的太过锋芒毕现，令众人无法直视。</p>
季惊秋没有话，甚至没有去看那被他的生命力场碾碎的血红剑影，他只是仰头，闭着眼，聆听世界的回响。</p>
当他不开口的时候。</p>
场间没有人敢有任何言行，他们站在原地，额头早已布满了冷汗。</p>
因为那人站在那，明明毫无动静，却仿佛巍巍如高山，举投足间，有一种只身压盖苍茫诸敌，令人望而窒息的气势。</p>
在此期间，骆藏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以身为剑，偏执而疯狂地施展了同归于尽的秘法。</p>
下一刻，他在袁同存等人惊恐的目光中，恍若飞蛾扑火，在季惊秋的生命力场中燃为了灰烬。</p>
场间寂静的可以听到心脏的跳动声。</p>
究竟要什麽程度的生命力场，才能让一位心相武者都湮灭其中？</p>
就在所有人亡魂大冒，心生逃命之意时，那道站在火光中的身影睁开了眼。</p>
他睥睨全场，平静道：</p>
“诸位，刚才众生的灵光助我挣脱了第七道枷锁，完成了肉身大一统，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麽吗？”</p>
他神情无波，走出一步，如神祇般从容，俯瞰所有人：</p>
“我，无敌了。”</p>
全场没有任何异声。</p>
因为真正完整的天地道场。</p>
降临了。</p>
</p>
</p>
这一日。</p>
联邦西5天星。</p>
汉阳司马家。</p>
一具残破的尸体从远处砸来，重重落在司马家的大门口。</p>
“来者何人？！”</p>
有司马家的强者出面，在看到尸体的真容后，瞬间惊怒交加，谁敢对他们司马家的心相武者下死？！</p>
一道嗓音由远到近，滚滚而至，声传万里。</p>
“东3煌星，季惊秋。”</p>
“季季世侄？季世侄此次登门所为何事？”</p>
等司马家的心相武者望向远方，不由心中一惊。</p>
这是那季惊秋？！</p>
开什麽玩笑！</p>
那道身影从远到近，临空迈步，虚渡而来，仿佛上接天意，下通地心，滚滚虚空元气猛烈如潮，簇拥在他的身周，所携大势煌煌如天威。</p>
他于虚空中一步一个脚印，平静道：</p>
“登门，论道。”</p>
能服人的，从来不是道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