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开始。</p>
林相跟着林咏澄进到一间和上次类似，铺满落叶的四堵墙庭院里，地上是平整的黑色泥土，不同的在于院墙四周种着一圈枫树，枫树间错落放置着不少椅子，稀稀拉拉地坐了二十来个戴着面具的人。</p>
“半公开的吗。”林相心底暗道。</p>
对面站着一清瘦男子，袒露上身，暗黄肌肤上若干伤痕，或结痂，或化脓，或渗血。穿黑色粗布长裤和黑面长靴都有些褪色，混着黄尘给人一种灰蒙蒙的感觉。</p>
男子没有像林相遮住面容，作为决斗场常年参加出境练气生死场的韩钦，身份在有心人眼中已经不是秘密，索性受邀常驻决斗场，每月逢七，随挑选对，林相是其中之一。</p>
今天第一场的韩钦看见林相踏进院门的身影后，以前左边被利刃剖开、现已痊愈只留伤痕的眉毛，微微一挑，断眉做这个动作，颇有眉峰入鬓眉头沉的味道。</p>
连续八年生死决斗的眼光告诉自己：“是个孩子吧。”</p>
待眼力过人的他看清林相拎着俩只匕首的白净双，尤其是那不曾纳垢的指甲缝，他更是把对方是妖族里那些体型矮的妖族猜测统统按下。</p>
旁边围观的人倒是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在低声嗡鸣中，韩钦凭借多年来的经验做出很准确的判断。</p>
“从上的茧子来看，常年摸刀柄一类的武器，再看那握匕首的姿势，想来是个用剑的。</p>
“用剑的还保留这么干净的指，想来剑握得很稳，很少被击飞兵器，或许可以考虑以伤换伤的战法，夺下兵器。</p>
“到时，乖乖还不是任我宰割。”</p>
想到这里，韩钦盯着那面具下乌黑分明的眼眸，舔了舔嘴。</p>
“韩钦。”他很干脆地报上决斗场的名号。</p>
“格罗姆。”</p>
古怪的名字，均国和山南那边有用这类奇怪字词的人，韩钦拱：“请。”</p>
林相下意识拱‘请’，自在观状态的他莫名心悸，他清楚地看见自己‘请’字还有余音，韩钦已经猛然抽刀上前，双合使一柄环首刀，刀路直取林相中宫一线。</p>
林相知道自己已然丢掉先，在看客们为韩钦这抢先叫好，嘲笑林相犯新错误的嚷嚷声中，双匕交叉，架在环首刀劈下的第一刀中间。</p>
林相不敢持力，接着回震力道顺势往右边滑去，他看到刀鞘在左边，韩钦想来擅使右刀，自己往右侧臂让去，他刀背朝自己，自己完全有时间调姿势。</p>
林相的打算很好。</p>
只是</p>
在林相的目光中，清晰看见双合握刀柄的环首刀，改成左单持，顺势旋身进步，一刀斜斜朝林相拉去。</p>
韩钦心头冷笑，自己这一挂刀鞘换刀的艺，不知诈掉多少人的性命，看来今天又要多一个了。</p>
自在观下的林相虽惊不慌，因为阿喜是双刀，这样的情况林相遇见过。林相迈着短腿再绕。</p>
中间哐哐俩声，一声脆，一声闷。</p>
第一声是林相左倒提匕首，以提剑法刃贴臂，以此格了环首刀一记。</p>
第二声是林相从右边往韩钦身后绕时，韩钦冷不丁沉腰甩了林相一右脚掌，可惜还是给匕首格下来。</p>
“攻势太胜，最忌不能一轮打倒对方。</p>
“连续攻击下，身体攻守平衡的姿势将全面转为攻势，在攻不破对防线后，这点更为致命。</p>
“对守中带反攻之势，对守势转攻势只需要进半步，而自己攻势转守势却要退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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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步只差，既是生死。”</p>
林相想起林泳澄的教导，在连续格挡两记后，顺势抽匕刺向韩钦空门大露的左侧。</p>
原本不出意外是可以一举定生死的。可惜</p>
旁观的林泳澄、刺匕而出的林相都知道还差一点，为什么？</p>
因为林泳澄这段话时，俩个人是成年人，步伐差别不是很大，而林相呢，还一个多月满十岁，十岁孩子的体型和成年人的体型，差别不要太大。</p>
差了那么一点，韩钦挡下了，只是左挨了俩个血洞。</p>
林相刚刚仓促应战，嘴里含的那口气早已消耗殆尽，全凭自在观剥离身体反应才格挡住韩钦的攻势。现在他也不乘胜追击，兀自站在五步外吐出浊气，深吸一口气，脏腑律动，猛然前冲，现在才是追击之时。</p>
韩钦虽也重振旗鼓，也提气再上，但终究左受伤，对体格，故意不和自己硬碰硬，全朝自己左路游走，伺留下伤口。</p>
你来我往，林相除了气息不匀，韩钦左侧腰腹再添一道新伤，这道伤口更让韩钦认识到，对方之准、之狠、之稳，完美避开肋骨，沿着肋骨缝隙给自己来了一道四寸伤口，伤皮破肉，幸而自己及时抽身，未伤及内脏。</p>
韩钦在后退挥刀迫开林相后，遂忍痛借着多年生死间的一份狠劲压着，疼痛猛然压向林相。他知道对方要换气了，连续三次都差不多是这个时间点换气的。他也快憋不住了，但再不反击，真要给对方一刀一刀放血而死。</p>
林相见对方扑来，侧身往左滑步，双匕一横一竖，横匕斜斜架住环首刀往右后滑去，竖着的左匕径直扎向握刀的右。</p>
“噗！”</p>
出乎意料的血花绽开，林相清晰地感到自己匕首挑断对方筋，狠狠穿过心击在刀把上。还未来得及回想怎么回事，腰腹传来的剧痛、巨力，让他猛然崩飞一步。双匕脱而出。</p>
自在观的湖水泛起惊天巨浪，差点自己把湖底的林相抛出来。</p>
韩钦拼着右受伤，甚至废掉的情况下，猛然提起左腿狠狠地踹向林相腹。</p>
林相被一脚踹飞，韩钦也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摔地巨力下，直接让穿过右的匕首弹出，剧烈的疼痛，让韩钦脸色一白，冷汗频出，欲起的身子更是僵直着倒回去。也就一瞬，韩钦猛然滚身扑向才爬起来的林相。</p>
幸好自在观还维持着，林相捏出知守拳架，挡住韩钦如狼似虎的疯打。</p>
韩钦打算落空了，他没想到林相空的拳法也是如此沉稳，距离把控或许不如匕首那般精准，但凝练稳固却尤胜三分。</p>
在场所有人包括韩钦都想起一句话：“练剑先练拳。”</p>
一枚秀气、带着血污黑泥的拳头破开韩钦格挡的双，稳稳击在他左边额角上。</p>
“咚！”</p>
剧痛让韩钦头脑发昏、发沉，身形散乱，气息不支。</p>
林相顺势吐气吸气，双拳横叩在韩钦左右太阳穴，韩钦身子一僵，遂倒地不起，鼻孔缓缓溢出暗红血丝。</p>
林相站在原地，看着倒地的韩钦，双颤抖几下，待裁判确认结果后，蒙面的林泳澄起身捡起俩把匕首，带林相离开。</p>
留下一池喧嚣。</p>
“韩钦居然被个稚子杀了。”</p>
“今天这门票不亏不亏。”</p>
“那孩用的是知守拳，倒看不出来路。”</p>
“这是第几个以弱胜强的孩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