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村长家热闹非凡。</p>
村民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比昨日的寿宴更为热闹。</p>
二赖子与许娇娇的事情昨日被传得沸沸扬扬，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大家伙都早早等在村长家门口看热闹。</p>
“你们这二赖子真会来吗？他家里恐怕连件像样的物件都没有，拿什么来提亲，总不能两空空地来吧？”</p>
“来了又如何，谁不知道许娇娇一心想着嫁给墨公子，昨日还去人家婚宴上闹呢”</p>
“我还听那许娇娇昨夜还去私会墨公子呢”</p>
“真的假的，昨夜不是墨公子与棉棉姑娘新婚夜吗？他们难道欺负棉棉姑娘看不见”</p>
“呸，你胡什么呢！”</p>
王婶从那人中抓了把瓜子，愤愤道：“这个许娇娇，昨天半夜三更不要脸地跑来纠缠墨公子，在外面鬼哭狼嚎的，差点吓死个人。不过人家两口恩爱着呢，压根没搭理她，她连院门都进不去。最后还是我把她赶走的”</p>
王婶就住在隔壁，所以众人自然相信她的话。</p>
那几个被许娇娇收买的村民顿时闭了嘴。</p>
不一会儿，二赖子便如约上门来许家提亲了。</p>
他今日特地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一提着壶酒，一拎着一斤猪肉，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的。</p>
“瞧瞧，他里提着的可是猪肉啊”村民们两眼放光。</p>
“我觉得这二赖子也够有诚意的了，我家那口子来提亲时也就背了一篓子臭鱼虾。”</p>
“可不是”</p>
二赖子听到这话，挺了挺胸膛，一脸得意。</p>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p>
况且这买猪肉用的也不是他的银子，怎么算都是他占了便宜</p>
村长家大门紧闭，没有要打开的意思。</p>
二赖子显然早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他在门前等了一会儿，吆喝了一声，让人递了话进去。</p>
不一会儿，里面的人客客气气开了大门。</p>
在围观村民惊讶的目光中，二赖子大摇大摆地进了村长家的大门。</p>
“神了，真是神了，村长竟然让他进宅子了！”</p>
“这同意他进门，是不是就同意这门亲事了？”</p>
“他到底了什么，怎么村长突然就开门了？”</p>
村子里的人不像城里人，没有那么多打发时间的乐子，对村子里的八卦都异常激动。</p>
见二赖子进去了，众人也没有散去的意思，非要蹲个结果。</p>
许宅内。</p>
“姐，新姑爷来了。”</p>
许娇娇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一巴掌甩了过去：“你叫谁新姑爷？”</p>
桃顿时脸上火辣辣的一片。</p>
她忍了忍，捂住肿起的半边脸，敛去眼中的情绪：“是二赖子，二赖子来了。”</p>
“来就来了呗，让他在外头等着。他若是识趣自会回去。”</p>
许娇娇拿起一块糕点，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p>
爹到底还是疼爱她这个女儿的。</p>
她求了爹许久，他已经答应自己今日闭门谢客。</p>
等过个一年半载的，这风声也就过去了。</p>
“不是，姐，老爷已经让他进门了，如今人在前厅坐着。”</p>
“什么！”许娇娇猛地站起身，顿时两眼一抹黑。</p>
来到前厅，见下人还给二赖子上了茶，许娇娇更气愤了</p>
这种货色算什么东西，如何配得上她家的茶？</p>
都怪那瞎子昨日没有来，不然他应该睡了那个瞎子，和那瞎子在一起，而不是坐在他们家的前厅里喝茶。</p>
坐在这里同她提亲的应当是清墨哥哥才对</p>
许娇娇看二赖子时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二赖子也不介意：“娇娇，你来了。”</p>
许娇娇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放肆，谁允许你这么喊我的！”</p>
“娇娇，不要胡闹。”</p>
许娇娇一脸错愕，开口训斥自己的竟然是她爹。</p>
“爹，你怎么帮着这么个外人！”</p>
“什么外人，以后就是一家人了。”</p>
村长乐呵呵地拍了拍二赖子的肩膀：“你们的婚事我做主，同意了。”</p>
“岳父大人。”二赖子笑眯眯道。</p>
许娇娇退后两步，满脸不敢相信。</p>
“我要告诉娘去！”</p>
许娇娇跑到自己娘亲那里一阵哭诉了，火速搬来了救兵。</p>
“老爷，你真是好狠的心，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咱们这个宝贝女儿掉入火坑”</p>
村长夫人嚎叫到一半，村长在她耳边了几句话，她便立刻熄火了。</p>
她再次看向许娇娇时，眼神有些闪躲，带着些许愧疚。</p>
“娇娇，你也年纪不了。娘看这位公子一表人才，对你又一心一意，还愿意当上门女婿，挺好的，不然你就嫁了吧。”</p>
许娇娇傻眼了。</p>
她不明白怎么一夕之间全都变了，一向惯着自己的爹娘怎么都着急让她嫁给这个二赖子。</p>
她后悔了，若没有找二赖子去污那个瞎子的清白，二赖子又怎么会有会缠上自己？</p>
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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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口气呕在喉间，不上不下，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p>
“桃，还不快将姐送回房。”村长板起脸来。</p>
无论许娇娇愿不愿意，很快，这门婚事就被定下了。</p>
消息也很快传遍了全村子，尽管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纷纷道喜。</p>
初夏的夜风吹入屋内，帐幔轻晃。</p>
一弯弦月高悬，银白色的月光透过轻薄的纱幔铺了满床。</p>
床榻上，伏着玲珑起伏的雪色娇躯，娇嫩的肌肤在月色下泛着白玉般的光泽。</p>
那腰肢实在是纤细，不堪一握。</p>
身形若雨后垂柳，纤细枝条上悬着两滴露珠，随柳枝轻动而摇曳。</p>
“奇怪”</p>
苏怡言从混乱中分出一分心神来：“许家为何会同意这桩婚事？”</p>
“都是些不相干的人，夫人不必理会。”</p>
那些腌臜事只会污了她的耳，谢淮并不想让她知晓。</p>
无非是自食恶果罢了。</p>
苏怡言还想话，谢淮从身后贴紧了她，含住那粒巧柔软的耳垂。</p>
“棉棉，专心些”</p>
弯月沉进夜色，渐渐堕入深渊。</p>
</p>
许家。</p>
桃苦口婆心劝道：“姐，老爷也是为您好。那二赖子左右是个无父无母的上门女婿，您嫁给他还是许家的姐，就当多养了个下人”</p>
许娇娇一脚将她踹翻在地，瞪着眼睛骂道：“他这么好，你怎么不去嫁他？”</p>
桃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伤，连忙跪下：“若是姐让奴婢嫁，奴婢便嫁。可如今就算奴婢替您嫁了那二赖子，您也嫁不了墨公子啊，除非”</p>
“除非什么？”</p>
“除非姐与墨公子有了夫妻之实。”桃在她耳边低声道。</p>
许娇娇心中一动，咬牙决定赌一把。</p>
“好，就这么办。”</p>
眼下她也没有别的办法。</p>
</p>
也不知道那二赖子究竟给她爹娘灌了什么迷魂汤，二人竟然都同意这门荒唐的婚事。</p>
“桃，你好好准备准备，事成之后，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p>
“是，姐。”</p>
桃低头行了一礼，摸了摸自己腕处的伤，眼中闪过快意。</p>
当晚，在桃的帮助下，许娇娇偷偷跑出了许家。</p>
村长带人找到她时，她还在艰难地爬着苏怡言院子的院墙。</p>
许娇娇原本想着悄悄地溜进屋中，在两人饭里下蒙汗药。</p>
然后随便找个东西将自己身子破了，将血抹到单子上，到时候清墨哥哥想不认也不行。</p>
谁知道，谢淮为了家中安全，前阵子用带刺的荆棘条加高了院墙，她爬到一半不上不下，被带刺的荆棘条扎了一。</p>
“孽女，你在这做什么，还不嫌丢人！”</p>
村长气得咆哮。</p>
第二章</p>
“爹？你怎么来了！”</p>
许娇娇视线后移，发现了桃的身影。</p>
“贱婢，竟然敢出卖我！”</p>
许娇娇又气又急，一个没抓稳，从墙头栽了下来去。</p>
“啊！”</p>
她当场磕掉了一颗大门牙。</p>
村长顾不得心疼：“孽女，还不速速随我回去！”</p>
“我不回！清墨哥哥，清墨哥哥，你快开门啊，大不了我不做正妻了，做妾总行了吧！”许娇娇不甘心地大喊道。</p>
隔壁王婶向外泼了盆水，嘴上嘲讽道：“真是开了眼了，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不要脸，竟然上门求着做妾”</p>
村长顿时觉得老脸都丢光了，当即命家仆用抹布堵了许娇娇的嘴，将人捆了回去。</p>
“清墨哥哥，人家要给你做妾呢”</p>
屋内，苏怡言听到动静后，对着谢淮一番打趣。</p>
“夫人，你方才唤我什么？”</p>
谢淮声音一低，话语温柔迷离又透着淡淡的危险。</p>
苏怡言身子僵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p>
她猛然间记起自己上一次唤他“哥哥”后受到的惩罚，不禁倒吸一口凉气。</p>
她当时脑中是话本子里月上仙兔捣药的场景，那药杵一下一下凿着药臼，草药被捣成了飞溅的药汁，她的鼻尖竟然似乎真的闻到了清冽的药香。</p>
场景变幻，一眨眼从天上到了人间。</p>
那是一场激烈的战争，将军攻略城池，士兵们用巨大的木桩重重撞着城门，一点一点将城门撞开，先是撞开一道门缝，再到城门大开。</p>
激昂的擂鼓声响起，人群如潮水般涌入</p>
苏怡言努力将脑中各种话本子的故事抛之脑后。</p>
但她还是哆嗦了一下。</p>
腿软。</p>
“夫君。”</p>
她一秒变得乖巧，正襟危坐。</p>
“嗯。”谢淮淡淡应她。</p>
她听到了似有若无的轻笑声，仔细辨认，却又好像没有。</p>
耳边沉稳的脚步声缓缓远去，又近了。</p>
“棉棉，该喝药了。”</p>
丝毫不去理会外面的闹剧，谢淮端来了熬好的汤药。</p>
大老远，浓浓的药味就飘了过来，闻着就苦，苏怡言不禁皱了皱秀眉。</p>
但她在谢淮面前曾夸下海口，此时只能硬着头皮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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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了个空。</p>
谢淮道：“我喂你。”</p>
他吹了吹汤匙，将汤递至她嘴边。</p>
那药热腾腾的，热气裹挟着苦味瞬间直冲天灵盖，苏怡言不由得抖了抖身子，灵魂都在颤抖。</p>
“不不用了。”</p>
“怕苦？”</p>
谢淮轻笑，放下了中的汤匙。</p>
“我怎么可能怕苦哈哈”</p>
苏怡言干笑两声。</p>
这么苦的药，一汤匙一汤匙地喂，还不得苦死她。</p>
苏怡言捧过药碗，一饮而尽。</p>
药入口的一瞬，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太奶。</p>
灵魂差点出窍。</p>
老郎中开的这副药灵不灵的另，这苦真的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p>
苏怡言的面部肌肉都忍不住要扭曲起来，眼泪险些要飙出眼眶。</p>
“棉棉，张嘴”</p>
苏怡言下意识地照做。</p>
一颗甜滋滋的糖被递到她的嘴里。</p>
她也没有客气，张嘴就吃了。</p>
甜味瞬间缓解了那要命的苦。</p>
这一刻她幸福得想哭，决定以后再也不嘴硬了。</p>
“哪里来的糖？”</p>
谢淮没有立刻回答。</p>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目光幽深。</p>
方才她软软的唇，碰到了他的指尖。</p>
更要命的是，她还飞快地用舌尖轻舔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感觉霎时间从指尖传遍全身。</p>
心尖上仿佛有一片羽毛拂过。</p>
偏偏她一副不知自的模样，坦然地“看”他。</p>
那双杏眸仍然是清澈纯净，毫无波澜的。</p>
让人忍不住凑近，想将她弄哭，想看到她纤长眼睫上沾染的泪水，整个人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模样</p>
谢淮深吸一口气，反将她的攥进掌心，又软又热。</p>
指在她指尖轻轻摩挲：“上次去镇上的时候买的。”</p>
“为什么？”苏怡言问。</p>
她明明叮嘱过他，不需要买糖，但他还是悄悄买了</p>
其实问得有些矫情了，明明知道那个答案。</p>
可陷在新婚中的女子总是想听到对方亲口承认的在乎，她也不例外。</p>
指尖一顿，谢淮微微扬起了唇：“怕有人喝完药会哭鼻子。”</p>
苏怡言心中微动，嘴里的糖是甜的，心里也是。</p>
她发现自己似乎是很容易满足的人，他对自己的一点点好，她便能欢喜好久。</p>
看来她从前应当真的很喜欢他，不然也不会同他一起投河殉情。</p>
谢淮凑过来的时候，苏怡言似有感觉。</p>
她缓慢的抬起头，主动迎上去。</p>
柔软的唇碰在一块，她搂住他的脖子。</p>
那颗的糖，在两人的唇齿间慢慢化开，连带着气息都缠绕。</p>
苏怡言松开，轻哼道：“甜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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