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夫先在高运箭伤周围下了几针，然后拿一块纱布塞去高运的口：“一会儿我数到‘三’就拔箭，你只管呼吸，不要停，咱们跟阎王爷赌一把，知道吗？”</p>
高运咬了纱布没回答，但轻点了一下头。</p>
高远抓着高运左肩的就又紧了紧。</p>
所有人中都跟着捏上一把汗。</p>
“一、二”宁大夫的缓缓握上箭柄，开始数数，然后突然用力，“三”</p>
“啊”高运呼出半声突然戛然而止。</p>
高远紧紧抱住高运，盯着箭拔出来之后的血窟窿。</p>
宁大夫在拔出箭矢的同时几乎是一把摁住，然后就开始快速处理伤口。</p>
高运似乎晕了过去又似乎已经死了过去，躺在高远怀中没有丝毫反应。</p>
高远紧咬下唇，一言不发，盯着宁大夫的动作不敢去看高运的脸，唯有抱着高运的臂青筋突起，不住抽搐。</p>
血怎么止也止不住，宁大夫使出浑身解数都是无济于事，到了最后血终于止住了，再去探高运的脉搏就是摇了摇头。</p>
高远这才颤巍巍去探弟弟的鼻息。</p>
许久</p>
所有人都跟着屏住呼吸。</p>
然后高远忽然就伏在高运浸满血迹的胸口的大哭。</p>
众人也就知道了最后结果。</p>
“我们都出去吧，让他们兄弟单独待一会儿。”周敞被抽干了全部气力，也这个时候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往外送宁大夫。</p>
宁大夫简单收拾了东西往外走。</p>
周敞跟元亓一道送出去，诊金什么的自有元亓打理，根本不必提。</p>
倒是宁大夫最后叹口气：“这等情况实属凶险至极，他虽年轻但伤在心脉要害，实在不是人力所能挽救。”</p>
周敞跟着点了点头。</p>
刚才宁大夫救治时，多少已经有所预料。</p>
高运太瘦箭伤太深，再伤在心脉比瘦猴伤在肚子上简直不能比。</p>
送走宁大夫之后，周敞整个人一软，也是瘫在外间的椅子里。</p>
元亓和瘦猴在一旁都不无担心，但又不知什么好。</p>
周敞不是奕王，也是奕王。</p>
高运到底也是为保护她而死，而当初是她支持高运出来历练的，没有想到那样阳光聪明、嫉恶如仇的少年，就这样死了。</p>
而高远，与奕王相识之初，就是为了弟弟。</p>
这么多年也是为了这个弟弟在活。</p>
现在高运去了，让高远怎么能承受得住？</p>
而身为奕王，又如何才能安抚高远失去唯一亲人的伤痛。</p>
给不了，谁也给不了。</p>
周敞在心中摇头。</p>
就这样，几人无声无息都在外间默默陪伴高远。</p>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屋内开始掌灯。</p>
柳娥才点了一盏油灯进去内室。</p>
</p>
半晌不闻里面动静。</p>
柳娥再出来时，就对周敞和元亓轻声道：“高运去了，高大哥要多陪弟弟一会儿，王爷和少东家还是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奴婢在这里料理就是了。”</p>
人死灯灭，再做什么也是无用。</p>
周敞缓缓站起身来，本想着该张罗高运的后事，隆重才好，但一念又转，高远岂是在乎这些的人？</p>
且她对这些也基本是一窍不通，还是交给懂的人去做。</p>
也就不复多言。</p>
元亓和瘦猴也都跟上。</p>
到了外面，刚要回转上次来北既就住的驿馆院。</p>
杨益却还等在廊下。</p>
“杨大人，我的护卫去了，有什么事儿改日再，今日实在没心情。”周敞摆摆就要打发杨益。</p>
杨益一听，也算是知道的结果，但与高运就算相识也不熟悉，因此心中就没多少波动：“奕王殿下节哀，他能为保护奕王殿下牺牲也算是死得其所，倒是经此之事，下官想，这驿馆也未必安全，殿下不若一步府衙，下官也好严密保护。”</p>
周敞身心俱疲，高运尸身还躺在屋里，亦不愿挪动他，就是摇头：“不必，我就在这里。”</p>
“这不妥啊，殿下还是要以安危为重。”杨益立刻着急，“那些不知是什么人，又为何行刺殿下，千万不可大意啊。”</p>
经过这一番遇刺，杨益同奕王一样也已经是第二次。</p>
再没警觉的人，两番下来也该在脑子里拉根弦了，因此刚才在外等奕王出来的这会儿功夫也就盘算再三。</p>
奕王千万不能在北既出事，否则他是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因此才有刚才的提议。</p>
周敞却还是摇头，甚至不愿再多一个字：“杨大人也去吧，我累了。”</p>
杨益只得再拿个备用方案：“殿下，若是殿下执意不肯移步，那下官就要协调守备营派兵，将驿馆围住，以策万全。”</p>
“随意吧。”周敞已经什么都不在乎。</p>
打发走杨益，周敞径直往院里走，刚进了院门忽然意识到元亓还跟在身后，一回头对上元亓忧虑的目光，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就再压抑不住，一下子抱住元亓，泪水奔涌而出。</p>
元亓也任周敞抱住，一句话不。</p>
周敞半天流完了泪才松开元亓，却不知什么好。</p>
元亓这才开口，清越柔婉的声音尽是安慰：“杨大人得对，高运是为保护王爷而牺牲，死得其所。相信高远明白这个道理一定会以弟弟为荣。”</p>
人命是平等的，并无高低贵贱之分。</p>
没有谁该为了谁牺牲性命。</p>
周敞心中始终愧对高远。</p>
但望着元亓殷殷的目光，所的话也是为了安慰自己。</p>
周敞再多的话不出，只能柔声道：“回去路上多加心，这段日子多亏了你，也苦了你。”</p>
“王爷也多保重。”元亓轻点头也没有再多言的意思。</p>
送走元亓之后，周敞才带着瘦猴回了房间，两人都是沉默。</p>
晚上，杨益又派人送了晚饭来，周敞没有胃口，甚至瘦猴也是破天荒没了胃口。</p>
之后，杨益又对驿馆加派了人，并沟通了北既守备营调了精兵过来。</p>
周敞不想话也不想动，只拜托杨益有关高运的送葬事宜，能够派个懂的人协助高远。</p>
杨益自然答应。</p>
周敞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在瘦猴的服侍下简单洗漱后也就躺下，心口却又是清晰明了的痛。</p>
新春快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