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知道，还不戳穿，就这样冷眼旁观，看着她们如跳梁丑般，尽情地表演着自以为高明的戏码。</p>
尤其是她，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在他眼前使尽浑身解数地去勾引他。</p>
文菁菁第一次感觉到他是如此的危险、冷漠。</p>
他近乎绝情地看着她在勾引他。</p>
这是来自上位者的高高在上，以一种戏弄的姿态，任由她在自己面前出尽洋相。</p>
原来，男人所谓的光风霁月都是假的，这才是真正的他。他的骨子里从来都是绝情的。</p>
他他怎么能这样？</p>
瞬间，热意从脸颊一路蔓延至脖颈。</p>
文菁菁流出了眼泪，她恨不得立刻寻个地缝钻进去。</p>
亏她和阮凝玉之前都自信地觉得，表哥是不会发现的！</p>
正因为亲眼见到了真正的他，所以文菁菁发自内心地恐惧起来。</p>
她现在能感觉得出来，眼前这位男人，报复心很重。</p>
否则的话，前面他发现端倪的时候，便该当立断，及时戳穿她，明确地拒绝她的心意，不给她留下幻想，将其彻底碾碎在萌芽之初。</p>
但事实上，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等到现在，近乎犀利、羞辱性地给她一个巨大的打击。</p>
他怎么能这样</p>
文菁菁流的泪越来越多。</p>
她忽然觉得男人好陌生。</p>
印象里的表哥，分明不是这样的，他虽然疏离，但是向来都是温和的，即使她之前在文广堂里缠着他，表哥也会为她解答诗书里的疑难，而她最痴迷的，也正是他这样的人格魅力。</p>
哐当一声。</p>
里的食盒跌落在地，汤汁溅在了青砖上。</p>
文菁菁后退一步。</p>
她害怕表哥。</p>
她开始害怕，他会不会报复她跟阮凝玉？</p>
汤汁溅在了自己的衣袍上。</p>
谢凌视若无睹，而是对着愣在门口的福财道：“送表姐出去。”</p>
完，转身进了屋。</p>
他上了台阶，晨光再也照不到他一点，月白长衫的下摆卷入阴影里，最后，那道清正的身影踏入了一片漆黑的晦涩。</p>
福财本来想送表姐回去的。</p>
结果文菁菁却忽然叫了一声，她用帕子捂着脸，便这么跑着离开了。</p>
她在谢凌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她觉得，自己往后再无颜面出现在表哥的面前了！</p>
碧桃是跟着表姐一起来的。</p>
她亲眼目睹了所有过程，就连她也因为大公子态度的变化而感到心惊，大公子跟她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p>
她在心里后怕，但这件事她是万万不敢回去跟府里的下人们的，要是被大公子知道了她传出去，她不定会被灭口。</p>
眼见自从姐上了马车后，姐便一直趴在软榻上哭，碧桃只好安慰她。</p>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p>
碧桃担心地道：“表姐，大公子发现了我们算计他，这件事要不要同阮表姑娘一下？”</p>
毕竟，姐跟阮凝玉可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p>
碧桃觉得阮表姐本心不坏，不然当初怎么会帮她们家姐呢？</p>
碧桃觉得大公子实在太恐怖了！也难怪自家姐会吓成这样！</p>
既然男人早就识破了，碧桃觉得这件事，应该跟阮表姐一下，提醒一下对方。</p>
结果文菁菁趴在软榻上哭得天昏地暗，眼泪濡湿了底下的紫藤花纹绣垫，根本不曾理会她在什么，她听不进去。</p>
她想到前阵子为了吸引谢凌注意而做的傻事，如今看来是如此可笑又可悲。她恨自己为何如此卑微，为何要把全部的心思都寄托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上，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p>
文菁菁觉得好痛苦。</p>
明明男人都这样对她了，把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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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还是对表哥控制不住地着迷，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p>
她痛恨这样的自己！</p>
哭了几刻钟，文菁菁终于停了下来。</p>
她为什么要跟阮凝玉！她才不要！</p>
目前看，表哥被她们二人给激怒到了，这也意味着，阮凝玉正在慢慢消磨掉表哥对她的好感，于自己而言，这不是一件好事么？</p>
只要阮凝玉失去了表哥的偏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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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今日又在衙署忙了一天。</p>
除了喝水吃饭，福财根本没见过公子停下来休息片刻过。</p>
偶尔，谢凌会放下毛笔，揉一揉酸涩的腕，而后继续处理公务。</p>
等到快下值的时候，一辆秀气的马车又停在了衙属门口，刚好跟要回府的谢凌迎面对上。</p>
眼见许姑娘被婢女扶着走了下来，隐约带动一阵香风。</p>
她一出现，便引得周围衙役们纷纷侧目，他们这块地方还从来没有这么美的闺秀来这里寻人过。</p>
福财暗自咂舌，不免艳羡，公子平日里一心扑在公务上，清冷自持，可这桃花却好似从不曾断过。</p>
谢凌看见来人，停下脚步。</p>
许清瑶过来，对他盈盈行礼，她在谢公子面前的装束从来都是淡雅的，就如枝头的白玉兰，与她周身气质相得益彰，让人瞧着格外舒心。</p>
眼见他这双眼睛果真好了，许清瑶压在心里的石头这才沉了下去。</p>
她还指望着他将来入内阁，成为首辅，托举她成为首辅夫人呢。</p>
谢凌受伤的这双眼，她比所有人都要担心。</p>
谢凌向她作揖，“许姑娘，不知过来寻谢某所为何事？”</p>
许清瑶的心不免跟扎了一下。</p>
若非有要事，她便不能来见他么？</p>
但她的思绪从来不显露于脸上。</p>
她唇角噙着温婉笑意：“家父听闻谢公子目疾初愈，特遣瑶儿前来恭贺。如今家父正在邻近的醉仙楼备下薄酒，得知公子在衙署，便命瑶儿来请谢公子移驾酒楼聚。”</p>
“家父对谢公子改良国策一事，颇有几点建言想与公子相商。”</p>
谢凌抬眸。</p>
许清瑶微笑地看着他。</p>
最后男人道：“许大人肯拨冗指点，是谢某之幸。”</p>
风拂过，许清瑶眼尾微弯。</p>
她就知道，父亲是谢凌的恩师，恩师的邀请，他不可能会不去，更何况是相商国策这等大事。</p>
“谢公子若不嫌弃，可与瑶儿同乘，家父的马车宽敞得很。”</p>
马车垂落的珍珠帘幕在暮色里晃出细碎光斑。</p>
“许姑娘好意，谢某心领了。”</p>
“只是近日习惯了骑马，倒觉得马车颠簸得慌。”</p>
完，谢凌便召来衙役牵马。</p>
许清瑶僵硬了脸颊。</p>
大明世风开放，男女登车同行本不是奇事。</p>
但是谢凌拒绝了她。</p>
更何况是一起去见家父，并不是私事，谢凌根本没有必要忌讳。</p>
所以，他是怕阮凝玉知道，这才避嫌的吗？</p>
许清瑶眸底泛起冬露般的凉光。</p>
她至今仍记忆犹新，前世阮凝玉死了以后，谢凌是怎么叫人将她凌迟的。</p>
最后她合眼了还不够，谢凌还叫人将她从坟墓里挖出来，反复鞭尸，连她死了以后，也不得安宁。</p>
也不允许，许家为她供奉一盏长明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