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三口僵冷在原地。</p>
刚才周应淮什么？</p>
他帮着把地浇了？</p>
许氏抬头看，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p>
钱文广心虚的不敢直视周应淮的目光，一边又催着许氏赶紧走。</p>
钱婉心头惴惴不安，也催着许氏。</p>
许氏有些恼，“催什么催？我可得好好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p>
钱婉一把将她拉住，“娘啊，快去地里看看吧，没准儿人家把我们的菜秧子都拔了呢。他家尽爱干这事儿！”</p>
许氏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用人劝了，转头就往自家地上赶。</p>
到了跟前，见自家的地确实已经被人浇过水了，且菜秧都在，土也没被人动过，这一家子才算是彻底放了心。</p>
看着这绿油油的菜秧，钱婉高兴道：“娘，我们过两天是不是就有菜吃了？”</p>
这段时间他们天天吃从大房那分出来的土豆，因为时间太长，好些都已经长芽了。要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这些东西她可不吃。</p>
如今自己种了菜，她马上就能吃到可口鲜嫩的蔬菜了。</p>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这些都得拿去镇上卖钱呢！”</p>
许氏骂骂咧咧的下了地，恨不得把每一片叶子都检查了。</p>
“也不知道赌坊那些人什么时候再回来。要不是我智晕死骗过他们，你能有会去跟你大哥借钱？你们能好好的站在这里？”</p>
“学什么不好偏要学人去赌钱？以前家里有些钱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去，现在锅都揭不开了反倒是沾上这个恶习。”</p>
“现在还有我撑着这个家，要是哪天我先被你们气死，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是个什么好下场。”</p>
许氏骂起来就停不下嘴，要再下去，指不定要骂道祖宗八代呢。</p>
钱文广这个时候要是敢开口，那许氏骂的必然更凶。</p>
可谁能受得了一直听她唠叨？</p>
钱文广给女儿使了眼色，钱婉会意，立马岔开话题。</p>
“娘，周家这土还真有些门道，你们旁边那些人家的菜秧都没我们家的肥呢。”</p>
钱文广顺着这番话往下哄，“我昨天见张氏他们那块地，菜秧子都出不了一个。”</p>
前头那些就算了，听到这句话，许氏立马高兴起来。</p>
“真的？我过去看看。”</p>
到了钱家那块地前，看见正在地上忙活的张氏，许氏啧啧两声。</p>
这回张氏也请教了两个人，也算是会种地了。而且这次钱家种地比较早，但这会儿苗子长得还不及自家这么几天就窜高的菜秧。</p>
虽然没钱文广的那样喜气，但许氏还是开心。</p>
“哟，大嫂，忙着呢？就地里这几颗野草有什么好忙活的，不如都拔了吧。”</p>
刚才她过来的时候张氏就看见了，只是懒得理她，所以才转过身去继续忙活。</p>
本想着河水不犯井水，没想到许氏偏要找事儿。</p>
张氏扔了里除草的镰刀，“弟妹，你家账都还清了吗？怎么这么闲呢？”</p>
许氏脸顿时一黑，“关你什么事儿？”</p>
转眼，她又是一声嘲讽。</p>
“年前种的那回地，你非是我没种好，没粮食吃是我的责任。走走走，你现在跟我去看看，我家地上的菜好得不得了，才几天，才几天而已！”</p>
“倒是你，打从进门开始就一事无成，现在就连种个菜都半死不活的。张氏，你就不觉得丢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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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彻底惹毛了张氏，换做以前，张氏肯定要上去打一架的。</p>
可现在，张氏只是冷笑两声。</p>
“得意个什么劲儿，自己欠下一屁股债，拆了东墙补西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个头，你还有这个闲功夫在这卖弄那两根菜秧子？”</p>
许氏立马跳起来，钱文广跟钱婉还来不及捂她的嘴，她便指着张氏大骂起来。</p>
“什么拆了东墙补西墙？你不就是怕我们不还你家钱了吗？哈，我们还真就不还了！”</p>
“钱文成给钱那是心甘情愿的，我们可没逼他。既然是心甘情愿，我们还什么？”</p>
“再了，这么些年，你们见过我们还东西？”</p>
张氏也不气，只是脸上的嘲讽愈发明显。</p>
“六两银子呢，我们可没这么多钱来借给你们。”</p>
这一句话点醒了许氏。</p>
对啊，钱文成就算是有点钱也只是百文而已，他全身上下大概都凑不齐一两银子。</p>
赌坊里的那些钱，钱文成哪儿能拿得出来。</p>
等等！</p>
许氏心头猛地一震，“什么六两银子？不是只有四两吗？姓张得你少讹人，凭白想骗我们二两银子？”</p>
张氏不屑，“我心可没你这么脏。那天村里这么多人看着，这么多人听着呢，到底是四两还是六两，二弟，你心知肚明。”</p>
见事情已经瞒不下去了，钱文广才老实交代。</p>
“那天还了四两银子后他们还要收二两银子的利息，不还就砍我的，我无奈，只得同意，又，又去借了二两银子。”</p>
许氏一双眼睛都要瞪出来了。</p>
“你上哪儿借的钱？”</p>
钱文广不敢，钱婉也不敢。</p>
许氏连声追问，气得声音都在发抖。</p>
“你俩上哪儿借的钱？”</p>
钱文广双腿一软差点跪下，“是，是周家，找周家借的钱。”</p>
周家？</p>
许氏身子一晃差点跌下田埂，钱婉看见了，但没敢扶，甚至脚步还往旁边缩了缩。</p>
两河村里日子过得最好的就是周家了，周家肯定是能拿出这些银子的。</p>
但许氏明白，周应淮这么精明厉害的人，怎么可能大大方方的借钱。</p>
“他有什么条件？逼着你签借据了？”</p>
钱文广点了头，又摇了摇头。</p>
许氏一巴掌打过去，“你点头摇头是什么意思？”</p>
钱文广一声都不敢吭，钱婉借口当时吓坏了什么都不知道，气得许氏又是眼前一黑。</p>
耳边又是张氏的幸灾乐祸，许氏忍无可忍，抬脚直接冲到周家门口，砰砰的拍着大门。</p>
白在里头叫了好几声，许氏正在气头上，连狗都不怕了。</p>
“姓傅的你给我出来！今天这事儿你们要是不讲清楚，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家门前！”</p>
话音刚落，周家大门被打开，周应淮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在自家门前发疯的许氏。</p>
许氏心一狠，“把你们逼着钱文广签的借据交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