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这一桌的人都笑起来，“陈老爹，是不是看花眼了，这就是周家的丫头，周嘉玉啊。”</p>
“你常不出门，不记得她了？”</p>
陈父摇头，“我知道她是周嘉玉，但我就是见过她。”</p>
大家又笑了一阵。</p>
陈方他爹这是老糊涂，不记事了啊。</p>
陈方心里却是咯噔一下。</p>
他爹年纪确实大了，但是没到不记事的时候。</p>
顺着目光，陈方这才仔细的看起了周嘉玉。</p>
他们来到两河村时对对周嘉玉并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她穿着旧衣服，个子比同龄人矮些，瘦些，胆怯懦，总躲在少禹的身后。</p>
但这孩子每天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头上总戴着两朵红色的头花，是个漂亮的姑娘。</p>
周家日子越来越好，周嘉玉长高了不少，也长胖了些，身体圆润起来，看着比之前更加好看。</p>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淡黄色的新衣，额间用煮红鸡蛋的染料点了红，可爱的不得了。</p>
陈方心神一动。</p>
他跟周氏模样也不差，儿子长得也好看，要是能再有个女儿，好事成双，确实是美事一桩。</p>
“我记得的，我真的见过。”</p>
陈父还在嘟囔，连饭都不吃了，陈方只得先把他扶回家去。</p>
快到家门口时，陈父突然抓紧了他的。</p>
“我真的见过。”</p>
陈方点头，“是是是，都是一个村子的，你肯定见过。”</p>
老父亲突然有些生气，“你不信我？”</p>
陈方好一通哄，才把他先哄进了家里。</p>
想着席间自己还没吃完饭，陈方刚要赶着出来，又被父亲拉着好一顿唠叨。</p>
周氏一抱着孩子，一端着干净的饭菜。</p>
“爹怎么了？”</p>
陈方摇头。</p>
他爹今天反常得很。</p>
周氏把儿子交给他，“一会儿我去帮周家收拾，要是有事儿你就来喊我。”</p>
看了眼还在失神嘀咕的陈父，周氏叹了一声，前脚刚走，陈父突然喊起来。</p>
“我想起来了！她是周皇后！”</p>
陈凡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p>
他赶紧把门关上，“爹，你疯了！”</p>
刚才一副糊涂样子的陈父此刻却精神烁烁。</p>
“那一年我曾有幸见过北境的周皇后，她与其身为大将军的兄长站在城墙，穿的正是这样一身淡黄色的华服，当时她还未出嫁，额间还有一点朱砂痣。”</p>
陈方越听越心惊，“爹，你可不要乱话。”</p>
陈父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拉开挡在门口的儿子，里的拐杖根本跟不上他脚上的速度。</p>
他冲出家门，目光来回寻找，在陈方快要拉住他时，又脚步飞快的朝着某个方向而去。</p>
到了那一处，他一把拉着正给其他孩子讲孙大圣故事的少禹，紧紧盯着那张脸。</p>
是了，是了是了，这眉这眼，这相貌，与那位周皇后五六分相像。</p>
他们都知道周应淮不是普通人，却总查不出他的底细身份。</p>
原来如此。</p>
原来如此啊。</p>
“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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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p>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其中一声稍显稚嫩，而另外一声，则带着几分心惊忐忑。</p>
周应淮冷冽的眸子一扫那只依旧被陈父紧紧拉着的，陈方强忍镇定，赶紧把他爹的掰开。</p>
“对不住应淮兄弟，我爹有些犯糊涂。”</p>
陈父张了张嘴，疑问就要脱口而出时，周应淮冰冷的声音先夺了话头。</p>
“你爹年纪大了，今天人多，你家可得照顾的妥当一些。”</p>
陈方心中警铃大作，硬着头皮的把老父亲带了回去。</p>
关上大门还不算，直到陈方把他带进屋里，关上房门，这才敢问出声。</p>
“爹，你到底怎么了？”</p>
陈父只是摇头，“没事，我犯糊涂而已。”</p>
陈方以为他因为刚才那些话生气，连忙解释。</p>
怀里的孩子嗷嗷大哭起来，陈方又只能先哄着孩子。</p>
陈父把孩子抱过来，“大概是饿了，去把你媳妇儿叫过来，先哄孩子要紧。”</p>
周氏急匆匆赶来，陈方不敢吓着她，便没这些。</p>
晚上，陈方跟周氏的屋子已经熄了灯，但陈父屋里却是亮堂堂的。</p>
不多时，房门吱呀被推开。</p>
陈父笑道：“我还以为你能来早些。”</p>
周应淮随拉个凳子坐下，“满月后的孩子闹人，先哄好了才过来的。”</p>
他声音很平静，平静的根本听不出有任何不对。</p>
可就是太过平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才会叫人觉得害怕。</p>
隔壁屋子，周氏被吵醒，正想问问陈父是不是不舒服，却被枕边的陈方捂住了嘴。</p>
“你，是周皇后的什么人？”</p>
周应淮没想到他会问的这样直白。</p>
他没回答这个，只是反问陈父：“为什么以前看不出，今天突然又认出来了？”</p>
陈父又笑起来，“以前你把这两个孩子养得干巴巴的，哪有个人样。现在模样好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p>
“那你就得死了。”</p>
周氏早吓坏了，躺在床上僵着身子，只下意识的抱紧了才三个月不到的儿子。</p>
陈方翻身下床，连鞋都没穿，跌跌撞撞的跑去隔壁。</p>
“应淮兄弟！”</p>
他冲进来，跪在周应淮脚边，替老父亲求情，也替全家求情。</p>
“应淮兄弟，我们绝不会乱，一定会为两个孩子保守秘密。”</p>
周应淮叹息，“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陈方，你不该过来的。”</p>
陈父一脸凝重。</p>
可过不过来又有何区别，要是杀人灭口，陈方他们也不可能活命的。</p>
“所以，你是周皇后的什么人？”</p>
陈父话中的每一个字，都是他们陈家的催命符。</p>
周应淮依旧没回他的话，依旧是反问他。</p>
“你怎么知道我是她的人？”</p>
陈父摇头，“北境内乱，那位急着上位，心狠辣，根本不可能留下后患。事发时周皇后刚刚生下不足三月的公主，还有一个四岁的皇子，北境这么多的皇子公子，你偏偏只带了周皇后到的子女，那还不能够明，你是周皇后的人吗？</p>
时至今日，已经有五年之久了，周少禹九岁，周嘉玉快六岁，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p>
周应淮这个名字，是假的吧。</p>
你，到底是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