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在那盒子上停留片刻，凌涟移开目光，瞥向一旁的画架，“这不明什么。”</p>
“你把藏它了那么久，而不是扔掉。”沈亦穆定定地凝视她，“看着我，凌凌，看着我。”</p>
凌涟偏头从边上桌子的杂物里翻出一包烟，低头一看，空了，把它扔回来桌上。</p>
“凌凌，”沈亦穆掰过她的双肩，要她看他，语气急切，“看着我。”</p>
她终于看向他。</p>
“你没忘了我，不然怎么一直留着这个？是不是？”他望着她的双眸，想从那双眼里瞧出端倪。</p>
他心里已经笃定了答案，只是想要个肯定，不是言语的肯定，而是她心里的答案。</p>
她只是望着他，不言不语。</p>
她的眼瞳漆黑，含着碎光，沉静无波。</p>
沈亦穆初时的期盼如一枚石子沉入心湖，湖面上荡漾着余波，一圈圈化为乌有。</p>
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是她太会隐藏了吗？</p>
是她见过太多其他优秀的男人，懂得如何周旋吗？</p>
沈亦穆无法忍受这结果，更不能忍耐这样的想法，喃喃自语：“你没有忘了，没有忘。”</p>
视线落到她的唇瓣，沈亦穆蓦然低头吻去。</p>
没有预料中的柔软触感，她的掌心挡在他面前，他心猛然一顿，她不愿意！</p>
凌涟轻巧地将掌从他的唇边移开，缓缓抚住他的脸颊，而后凑到他耳边，“你想要？恰好我也想。”</p>
沈亦穆眼瞳骤缩。</p>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p>
她已经勾住他的脖子，脸贴脸，缓缓在他耳边吹气。</p>
沈亦穆浑身一颤，里的盒子啪嗒一下掉到地上，双握住她的肩，像要拉近她又像要推开她。</p>
她的吻如蜻蜓点水，擦过他的脸颊，最后要印到他的唇。</p>
沈亦穆猛然闭眼推开了她，低吼道：“不，这不是我要的！不是我要的！我不是”</p>
凌涟被他推得后退几步，踩到了那盒子，身形踉跄不稳。</p>
他见状，急忙又揽住她的腰，扶着她站定。</p>
凌涟搭着他的臂，身躯贴近他，抬头看他，“不是契约了吗？就该听我的，不是吗？”</p>
言语认真，眼神认真，沈亦穆看她这样，油然生出一种荒诞感。</p>
“不，不是我想要的！”</p>
“不要？”凌涟勾唇笑了笑，“虽然我现在想要，但这种事强迫总是少点乐趣。行吧，毕竟我不像你们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东西。”</p>
“你？！”这话彻底黑了他的脸，沈亦穆放开她，恼怒地瞪着她。</p>
凌涟从容地瞥了他一眼，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盒子，“这东西”</p>
一阵疾风掠过，沈亦穆从她里抢过了盒子，一言不发地离开客厅。</p>
砰——</p>
客房的门重重地关上。</p>
凌涟笑着坐回画架前，幸好没有扔掉那盒子。翻看着草稿，她轻轻地哼起了歌。</p>
关掉水龙头，哗哗水声骤然消失，卫生间里安静得只有沈亦穆的呼吸声。</p>
他的脸上满是水珠，滴滴答答地往下落。</p>
撑在水池边缘，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郁气，眼中怒火下掩藏着脆弱。</p>
那狼狈的模样很是陌生。</p>
他到底要什么？</p>
他为什么要进入她的游戏？</p>
他想找回她，想在她的游戏里找到原来的她，把她带回来。</p>
那么她要什么？</p>
她要他放弃，要他远离。</p>
是了，在她的游戏里他是入侵者，是敌人。</p>
如果以往那些男人是她游戏的伙伴，那他一定是游戏的终结者。</p>
她会这样多正常，她对他有怨有气，她戒备他，要驱逐他。</p>
这都很正常。</p>
他不能上当，如果因为这个愤怒离开，那契约就失效了，他就输了。</p>
他怎么能放弃这唯一的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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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穆拿过毛巾擦干脸，看向洗台上的盒子，眼波浮动。</p>
倏然出现一个阴影投在画架上，凌涟停下笔，转头。</p>
是沈亦穆。</p>
“我愿意。”沈亦穆伸出，“你做主。”</p>
凌涟握着笔，视线穿巡在他脸上：“你愿意？”</p>
他嗯了一声，上前拿走她里的笔，牵起她的，拉近她。</p>
“你想怎么做？”声音低低沉沉，他柔了眉眼，眸光深邃，像要蛊惑她。</p>
“你”在勾引我？凌涟没把后半句话出，只是凝视他眼里的深情。</p>
“一切都按你的意愿。”他俯首靠近，几乎就要碰到她，却克制在那距离。</p>
如同焰火迸裂的点点火星，燎原之势就在眨眼间，只等一触即发。</p>
凌涟笑了，眼眸里燃出了绚烂，一如漆黑的夜空里绽放的烟花。</p>
沈亦穆刹那眩晕，光怪陆离的影像自眼前浮现又弥散，快得什么都抓不到。</p>
他醒来时，一阵茫然。</p>
屋里蒙蒙亮，半清不楚的摆设像是虚影。</p>
这不是客房是她的房间。</p>
片刻，沈亦穆想起了昨晚。</p>
他们</p>
他转头看向身旁，她背对着他沉睡。</p>
他翻身靠近她，伸出臂环住她。</p>
“别过来。”她哑声，“我不喜欢。”</p>
沈亦穆一怔，收回了臂，就这么侧躺着，望着她的后背。</p>
她她不喜欢但以前，她是喜欢的，喜欢窝在他怀里，睡到天亮。</p>
昨夜，有什么不一样吗？</p>
他不觉得。</p>
炙热依旧，彼此熟悉如初，仿佛没有分开过。</p>
他仰躺，胳膊搁在额头，轻轻地吐出一口气。</p>
其实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不上是什么，那太细微了，似乎难以捕捉。</p>
是嫉妒吗？</p>
大概，他不确定。</p>
期间她贴着他耳边了一些话，他会想她还对谁过？</p>
他时不时会想谁还这么取悦她？</p>
瞬间他觉得自己成了那些人之一，可这不是他想要的。</p>
他不想要这么随便的关系，他想要唯一。</p>
遏制不住发酵的嫉妒勒住他的心，蚀出一个个伤口，反复刺痛。</p>
纵使他再投入，想要用激情麻痹那刺痛，可还是有什么碎在心里。</p>
是什么呢？</p>
他想着想着，又迷糊地睡了过去。</p>
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卫生间里传出水声。</p>
沈亦穆摸了摸身边，空的。</p>
他坐起来，双梳了梳滑落的头发。</p>
不管他承不承认，她变了。</p>
她会抽烟，她会做饭，她有过许多人，她不再依恋他的怀抱。</p>
他不希望她变成这样，但罪魁祸首是他。</p>
无可否认，这是事实，他一直不愿接受的事实。</p>
原来的她还在吗？</p>
沈亦穆惶然地发现，这极有可能是他一厢情愿。</p>
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p>
很快，她走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