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她路过某个教堂时，看到牧师带着那条流浪狗。</p>
那条狗看到她身后的德雷克，兴奋地扑了上去。</p>
牧师慌忙拉住，害怕狗伤了公主殿下。</p>
德雷克并没有多什么，只是拍拍狗的脑袋，提醒她时间晚了，快些离开。</p>
之后，她单独带着克莱尔去了那间教堂，牧师那狗就是德雷克送给他的。他一直愁晚上没人看门，这条狗帮了他大忙。</p>
凌拉米雷斯认定温柔是德雷克的底色，冷漠只是与世界抗衡的铠甲。</p>
她越来越多地留意他。</p>
他不在乎别人的挑衅，他最多只会看看对方。对方无法领会他的意思，看不到他眼里的无奈。</p>
他不爱话，灰眸看人时总是冷冰冰的。那冰冷只在看她时，似乎会化去些冷意。</p>
她服自己那是错觉。</p>
不知不觉，他微的事，不经意的眼神与表情，都牵动她的心绪。</p>
她以为这只是她的独幕剧，将结束于她的政治婚姻。</p>
“凌殿下，拒绝这桩婚事！”德雷克一向冷淡的灰眸有了某种温度，“我不能忍受您与别的男人结婚！”</p>
凌拉米雷斯被那温度灼痛，跟着燃烧起来——她拒绝了政治联姻。</p>
乔克索三世十分不乐意，嫌弃德雷克出身太低，但她的态度同样坚决。</p>
恰恰在那个时候，撒梯曼人入侵东北边境。</p>
乔克索三世便提出了一个自认难以完成的要求：赶走撒梯曼人。</p>
来到公主身边的第三年，德雷克去了前线，他要公主等他回来。</p>
三年，两人靠着书信联络。凌在首都等着他凯旋。</p>
“到了，”约翰停下车，“下去吧。”</p>
凌涟拽紧斗篷跳下车，四下张望，这是雷斯城城南的市集。</p>
“对了，”约翰盯着她，“我知道你是昨天刚被找来的。记住里德斯堡的规矩，闭好你的嘴，最好什么都别。下午三点，别迟到。我不会等你。”</p>
不等凌涟反应，他驾着车往市集里去了。</p>
凌涟耸耸肩。</p>
忽地，袖子被人扯住，她低头一看，是个女孩。</p>
“姐，买花吗？”女孩儿抬起胳膊，亮出一个花篮。</p>
花篮里躺着百合、蔷薇、茉莉、鸢尾花、郁金香。</p>
凌涟抬指着自己，“我？”</p>
女孩点点头，“姐买吗？”</p>
凌涟觉得有趣，自己穿着斗篷，戴着兜帽，一看就很可疑。但这个女孩居然要她买花？</p>
“为什么要我买？”</p>
“啊？”女孩睁大了眼，“就那个您身上有花香蔷薇花”</p>
“就这样？”看来这是运气的一部分，就像进城时，她戴着兜帽，卫兵像没见到似的，问都不问。</p>
女孩怯怯地点头。</p>
凌涟从花篮里拿出一支蔷薇花，放下一枚拉米铜币，转身离开市集。</p>
转动着里的蔷薇花，花瓣上的水珠滚动几下，凝成大水滴。</p>
德雷克离开了三年，凌拉米雷斯喜欢的晨间蔷薇花就消失了三年。</p>
或者早晨的蔷薇花与午间的蔷薇花是不同的。</p>
德雷克在她身边的时候，每天早晨摘下新开的蔷薇花，送到她的房间。克莱尔修剪之后插入花瓶，确保她醒来就能看到盛放的蔷薇花。</p>
他去前线之后，再没人早上替她摘取蔷薇花。</p>
艾尔或西奥菲会在午间摘来蔷薇花，那时的花少了些鲜活。</p>
怪不得，现在每天早上，房间里都有崭新的蔷薇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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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习惯谁都没有改。</p>
凌涟停在一座府邸前，左右看了看，招呼了一个卖工品的孩。</p>
孩穿过大路，跑到府邸门口，扣响门环。</p>
门开了，克莱尔往外看了一眼，那孩子踮起脚挨近她，而后噔噔噔跑走了。</p>
克莱尔退回门里，府邸大门再次紧闭。</p>
孩绕了条路，跑回凌涟身后，伸出胳膊。</p>
凌涟在他心放下一个拉米铜币。</p>
孩开心地了声谢谢，拿起凌涟脚边的一个木盒子，飞快地跑走。</p>
一个拉米铜币可以抵上他两三天的收入，难怪他那么开心。</p>
弗洛雅大教堂的后院是一片墓地。</p>
凌涟正在墓碑间徘徊，踩着脚下柔软草叶。</p>
墓地的新芽正在生长。</p>
群鸦散落在不同的枝头，好奇地看着她。</p>
忽地，一只乌鸦飞到她头顶盘旋，最后落到她脚边，跟着她，亦步亦趋。</p>
接着一只两只三只都跟在她身后，好似拖地的黑色裙尾。</p>
“殿”克莱尔一进墓地，看到公主殿下身后的鸦群，顿住脚步，面色惊恐。</p>
“嘘！”凌涟竖起指，抵在唇间。</p>
克莱尔闭上嘴，眼神惊慌，在鸦群和凌涟身上来回扫视。</p>
凌涟抬一挥，鸦群瞬间散开，回到了不同的枝头。</p>
“走吧，别让他们等太久。”凌涟走进大教堂一侧的门。</p>
克莱尔紧随其后，关门前，再次确认周围没有人。</p>
“放心，如果有人，它们会处理的。”凌涟瞥了眼门外。</p>
“它们？”克莱尔不由打个冷战，“殿下，这是怎么回事？”</p>
“它们是”凌涟停顿一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主给我的帮。我驯服了恶魔的使者，它们不再受恶魔控制。你不用担心。”</p>
“可”克莱尔依旧心慌，这太诡异了。</p>
“你不是见过黑鸦了吗？一只都不怕，为什么要怕一群？”凌涟拉下兜帽，露出面容。</p>
“一只倒不可怕，一群”克莱尔不上为什么，可能刚才那一幕太过冲击。</p>
“克莱尔，没事的，它们很听话。”凌涟拉住克莱尔，安抚她。</p>
“抱歉殿下，是我太胆了殿下，我们进去吧。”克莱尔走到了凌涟跟前，领着她往里走。</p>
穿过一个长廊，克莱尔推开一扇木门，门后是一道纵深往下的阶梯。</p>
两人走下阶梯，鞋跟敲击石阶的声音不断回响。</p>
不一会，她们进入了一个地下大厅。</p>
这个地下大厅的正上方是弗洛雅大教堂的正厅，所有的仪式弥撒都在那里举行。</p>
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八个人，为首的是艾尔里维拉和西奥菲赫德森。</p>
凌涟一进入地下大厅，那八个人全部单膝跪下。</p>
“愿主保佑您，凌殿下。”</p>
“愿主保佑你们，我的骑士们。”</p>
凌涟笑着站到大厅正前方，“你们都清楚最近发生了什么，所以——”</p>
她拿下挂在脖子上的蔷薇戒指，戴进了右中指。</p>
烛火映亮了那蔷薇戒指，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平静有力。</p>
“我，凌拉米雷斯将再次成为蔷薇骑士团团长，为德米斯帝国效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