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d冯梵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p>
他也不清，是因为捉了魏锦就能向佑宁帝交差了，还是因着萧景弋的那番话，觉得捉了魏锦，一切真相大白，那刑部地牢里关着的姜氏就不必被处死了。</p>
亦或者是，两者都有。</p>
总之，他眼下的心情很好。</p>
宣王的这番辞以及他身上那些伤明显不对劲，但这也不是他该多心的事情。</p>
冯梵又像宣王一拱，“王爷，今夜多有叨扰，还请王爷恕罪。微臣告退。”</p>
宣王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冯大人自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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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魏锦这等要犯，自然是不能被关进刑部的。</p>
冯梵便吩咐下人直接将她绑了脚，堵住嘴，暂且关押在刑部。</p>
只等着天亮之后，交由佑宁帝审问。</p>
魏锦从头到尾连句话都不出来，被捆得像只蚕蛹似的，抬着出了宣王府往刑部去。</p>
雨还在下。</p>
雨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浇在她脸上，又一滴一滴地滑落地面。</p>
这让魏锦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p>
纵然那年羌越不敌大雍，她和拓跋玉逃命时都没有这般狼狈过。</p>
刑部像井一样的地牢不止一座，但魏锦就没有姜令芷那么好的待遇了。</p>
地牢里没有打扫过，更没有铺得厚实的床榻。</p>
她被一根绳子吊着扔进地牢里，不轻不重地摔在铺着干草地上，旋即，头顶的井口就被石头封上了。</p>
魏锦就这样躺在地上。</p>
直到感受到从地下渐渐涌上来的凉意，她才有种真实的感觉。</p>
真的被捉了。</p>
她也曾想象过无数次，倘若有朝一日她落败了，会是什么样的景象。</p>
她定然会狠狠怒骂佑宁帝虚伪，怒骂荣安叛徒，甚至怒骂姜川是个彻头彻尾自私自利的疯子</p>
将那些个对不起她的人骂个狗血淋头后，英勇赴死。</p>
绝不是现在这样，被一个莫名其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无名卒活捉，又胡乱扔在这地牢里。</p>
就好像她一点也不重要。</p>
怎么能这样呢？</p>
她是羌越的皇后啊，她正筹谋着要颠覆大雍的江山呢，怎么能这般随意地，被扔在这里。</p>
从地下升起的凉意一点一点往骨头缝里钻。</p>
魏锦微微有些发抖。</p>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令芷。</p>
这样恶劣的环境，令芷已经呆了三日了，也不知道她现下如何了</p>
魏锦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懊恼和后悔。</p>
原本在她的计划中，是让田禾给荣安下毒，然后再割血入药，哄得萧景弋怜惜，好彻底挑拨萧景弋和令芷决裂。</p>
可偏偏一步错，步步错。</p>
魏锦不由地想，若是令芷被关进刑部之后，姜家和萧国公府没有那般狠心地落井下石，她也未必会如此急迫地调下死士进京来刑部劫狱。</p>
一切就好像是被催着赶着就到了这一步。</p>
怎么就好像中了邪一般呢？</p>
明明该权衡利弊，放弃救令芷的，怎么到现在连自己也搭上了呢？</p>
头顶忽然传来石板摩擦井口的声音，刺耳得令人一阵心悸。</p>
魏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就见石板被渐渐推开，外头已经天光大亮了。</p>
姜川逆着光出现在井口，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满眼都是嘲讽。</p>
魏锦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同样回之以嘲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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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川现在来此，不过是来看她笑话的。</p>
当年她算计魏岚早产，一尸两命的事情，想必姜川一直怀恨在心。</p>
可，那又如何？</p>
他不还是得看在魏岚的份上，捏着鼻子乖乖让令芷做姜家嫡长女？</p>
魏锦被刑部的官差从地牢里扯着绳子拉了上来，形容狼狈，但她一双眼睛亮的吓人。</p>
她踉跄着站起身来，又别过头去，将嘴里塞着的破布努力在肩头蹭了蹭，意图些话。</p>
姜川很是体贴的伸替她除了破布。</p>
魏锦立刻道，“姜川，你是来看我笑话的？”</p>
姜川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弯了弯唇角。</p>
他今日仍旧是一袭简朴的灰衣。</p>
与往日不同的是，他一直紧绷的眉宇却是松快了不少，那孤傲刻板的神情中竟也多了些仁慈。</p>
他已经忍了太久太久了。</p>
十八年了。</p>
魏岚才刚七个月的身孕，就被那碗安胎药害得难产血崩，拼进全力生下了女儿，又吊着一口气殚精竭虑地替她筹谋。</p>
到最后，甚至都没有力气抱一抱女儿，就在他怀里一点一点地闭上眼，再一点一点失了温度。</p>
那种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恨意一直深深刻在他脑子里。</p>
他没有一刻不想亲了解魏锦，然后就随着魏岚去了。</p>
可是女儿还太。</p>
她那么柔软，虽然不足月，却仍是那般白嫩可爱。</p>
可他却只能假装丝毫不在意，将她送走。</p>
唯有让魏锦误会她自己算计成功，她才不会躲在暗处，谋害他和魏岚的女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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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如今，一切都过去了。</p>
女儿已经长大了。</p>
聪慧，勇敢，善谋划很像她的母亲。</p>
而魏锦，只剩死路一条。</p>
姜川笑道：“自然。”</p>
魏锦一向瞧不上姜川，哪会任由他嘲讽？</p>
她当即嗤笑一声，不甘示弱地刻薄道：“岂不知你才是这天底下最可笑之人？我姐姐当年一尸两命，你却不得不养着仇人之女，这种滋味，不好受吧？”</p>
太阳渐渐升起。</p>
雨后初霁，空气中有股花香混合着青草的味道，让人觉得心旷神怡。</p>
姜川脸上的笑意愈发残忍：“你怎么就如此确定，她姜令芷不是我姜川的女儿呢？”</p>
“”</p>
魏锦猝不及防，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怔愣在原地。</p>
她下意识地想，姜川在骗人。</p>
姐姐那时怀胎才七个月，又喝了那么烈性的催产药，还被狠狠推倒在地</p>
如何能保得住一个不足月的孩子？</p>
而且，倘若令芷真是姜川和姐姐的女儿，姐姐拼死生下的孩子，姜川不得爱屋及乌捧在心疼爱吗？</p>
又怎么会舍得将她扔在乡下不管不顾？</p>
更何况，那时她送进姜家的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p>
魏岚一向心善，既然已经答应了会收留，就定然不会害了那个孩子</p>
魏锦定定地想，姜川这个人真是歹毒，这些话，是故意来诛她的心。</p>
于是她一点也不信，“白日做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