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记录在案（求订阅）</p>
眼看着这些人终于选择自保。</p>
严绍庭面带笑容的站起身。</p>
他摊开双：“本官向来都喜欢聪明人，因为聪明人懂规矩。”</p>
罢。</p>
他向前走了两步，目视领头的军器局等衙门大使。</p>
“既然你们假账非尔等所愿，那么实情也应当知晓，只要今日尽数出，届时各位假账一事，本官自会在玉熙宫圣前，为诸位同僚解释清楚。”</p>
严绍庭又满脸真诚道：“我也相信，诸位同僚乃是清清白白，只是为官总有无奈，只要诸位明白了这件事，本官愿为诸位担保！”</p>
严绍庭满脸正气。</p>
一副愿为朝中同僚赴汤蹈火的架势。</p>
但众人却是犯了难。</p>
军器局大使更是脸色尴尬，支支吾吾的看向四周，而后声道：“侍读您也是与我等同朝为官，这事叫我等如何”</p>
“不能”</p>
严绍庭眼神好奇的看向对方。</p>
随后点点头。</p>
“那倒也是，总不能叫你们为难。”</p>
罢。</p>
严绍庭转过身，走向午门下那把椅子，亦同时举起：“来人啊，请了这些人去锦衣卫好生询问账目一事。”</p>
“是！”</p>
在场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官兵，当即齐声应是。</p>
虎狼前出。</p>
军器局等衙门官员，脸色一变。</p>
“严侍读，我们还不行吗”</p>
“只是，能否换个地方，此地光天化日”</p>
严绍庭抬头看了眼已经蒙圈的高翰文，转过身重新看向这些人：“好！来人，带诸位去一旁，取笔墨，一一记录在案。”</p>
原本是要拿人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官兵，又变成审查人员，带着这些脸色犯难的各司局官员，往午门下的登闻鼓值守御史亭子里过去。</p>
这亭子由来已久，可以追溯到洪武朝。</p>
当时太祖皇帝在南京登基，有鉴于官员秉性，在南京皇城午门前立下登闻鼓，又设每日值守御史，建亭屋。</p>
以供有冤百姓能告御状。</p>
严绍庭自然清楚，眼前这些人是既想要保命，又不敢暴露是自己坦白真相。</p>
午门下的亭屋就很不错。</p>
人进去了，外面的谁也不清楚这些进去的人，都了些什么。</p>
工部军器局大使是最先一人。</p>
在一名东厂番子，一名锦衣卫缇骑的带领下，走到了严绍庭面前。</p>
军器局大使满脸纠结：“侍读”</p>
严绍庭笑着道：“放心，不过是将尔等所言记录在案而已，日后本官在圣前也好有个凭证，诸位是坦诚的。”</p>
事到如今。</p>
军器局大使已经想不出更好的自救办法了。</p>
死道友不死贫道。</p>
眼下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p>
他重重点头：“我都！”</p>
严绍庭嗯了声，便走在最前。</p>
几人一并进了午门下的亭屋。</p>
亦有人取来了笔墨。</p>
严绍庭亲自执笔，看向坐在对面的军器局大使。</p>
“吧，不过之前，我很好奇，为何你们会喊冤。”</p>
军器局大使满脸涨红，眼里满是无奈和憋屈。</p>
他重重的叹息摇头道：“侍读不知我等官在朝之难啊。”</p>
军器局大使的双眼，满是幽怨，深深的望向严绍庭。</p>
伱严侍读出身严阁老家，何等权贵，如今更是圣宠无数，朝中亦有严阁老之美称。</p>
哪里能懂我们这些人在朝当官的难处啊。</p>
严绍庭绷着脸：“若尔等当真有冤屈，本官定会为你们做主的！”</p>
军器局大使看了眼一身正气的严绍庭。</p>
信你才有鬼！</p>
若不是为了自保，自己又何必如此。</p>
军器局大使想了想，才低声叹息道：“侍读有所不知，朝中各司衙门做事，历来都受本部上官差使，还要受别处衙门掣肘。”</p>
严绍庭放下中墨笔，目光定定的看向对方。</p>
军器局大使则是连连摇头道：“严侍读大抵是不懂我等的。”</p>
不等严绍庭开口。</p>
这人已经继续道：“就我们工部军器局，从来都是只管做事。上头交代要打造多少兵器，我等便照办。</p>
可是这些年，朝廷愈发艰难，我等俸禄之前都拖欠了大半年。</p>
要不是老家还有几亩薄田，恐怕这官当着，都要活活饿死了”</p>
严绍庭撑起胳膊，有些犯困。</p>
而这军器局大使，则是絮絮叨叨了好一阵，才终于是回到了正事了。</p>
“严侍读定然不知，现如今上头交代下来的差事，譬如要为九边各镇打造一千把火铳，但发下来的钱粮却只够半数不到。</p>
但这是朝廷和上头的命令啊，我等又不能不照办。</p>
但没口粮，我们还能从别处找补一些充饥。</p>
可没有银子，如何打造火铳”</p>
严绍庭终于是来了兴趣：“那你们是如何做的这账目又是如何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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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器局大使抬头看向严绍庭，凄凉一笑：“朝廷拿不出钱粮，这事所有人都知道。所幸，朝廷这么多年，总还是有过去的积存。户部那边的账出了这笔钱粮，我们只能照办凑数，兵部那边也知道缘由，他们总不能刀架在下官等脖子上，逼着我们凭空造出军械吧</p>
新一半，旧一半的，户部核销了账，兵部取走了军械，这事也就算是办好了。”</p>
严绍庭看向一旁接过执笔的东厂番子。</p>
“将这些，记录在案。”</p>
东厂番子点点头。</p>
严绍庭又问道：“如此，这些账明面上看，该是平账的才是，为何这一次又会查出账目对不上”</p>
军器局大使满脸悲愤，低吼一声，而后道：“那是因为，库里过去存下来的东西，早就用完了！没了旧的挤压之物，我等也只能上头发多少钱粮，造多少东西出来。</p>
新造的交付兵部，转运或转存各库，兵部也只能按足数记账，户部那边本来就给的钱粮不足数，更不敢我等没有足数打造军械了。”</p>
这竟然是一笔积存多年的烂账！</p>
严绍庭侧目看向负责文书的东厂番子。</p>
东厂番子立即侧目拱：“回禀侍读，已经记录在案。”</p>
严绍庭点点头，颇为不解的看向军器局大使：“既然你们都知道上头发的钱粮不足，为何这么久了，不曾奏明陛下”</p>
军器局大使愣了一下。</p>
严绍庭亦是反应过来，点了点头。</p>
“是啊，你们不敢将这件事奏明陛下。”</p>
这可是大案。</p>
起因当然是因为朝廷亏空，短缺钱粮。</p>
但</p>
朝廷有没有钱粮是一回事。</p>
中间这一层层的官员，哪个会想这些，首先想的就是自己能从中间抽走多少的油水。</p>
等这些钱粮最后发到军器局头上，剩下的哪里还够足数打造军械。</p>
军器局不能足数打造。</p>
上头自然是清楚的。</p>
他们又不能暴露自己从中贪墨，就只好主动将这笔账填平。</p>
所以这也是为何，这些账能这么短时间就被查出来有问题。</p>
那是因为。</p>
这已经成了朝堂之上的共识。</p>
或者是参与其中的官员们的共识。</p>
所有人都知道账是假的，但所有人都不会挑破这个大雷。</p>
若当真要论真正的原因。</p>
依旧是因为朝廷没钱。</p>
根子依旧是出在西苑，出在道长身上。</p>
难道西苑那一声枪响，是道长弄出来的</p>
忽然之间。</p>
严绍庭心中生出这个有些荒诞的念头和想法。</p>
唯有如此，才能解释的通，为何会有人要在西苑放枪，又为何能那么快的消失不见。</p>
因为道长要挑破这个大雷。</p>
如此，就能解释的通了。</p>
但是</p>
这位道爷真的有这等魄力做这件事</p>
严绍庭的心中依旧是充满了疑惑和不解。</p>
他正色看向军器局大使，沉声道：“都有那些人，从中谋取私利，贪墨本就不多的钱粮了”</p>
军器局大使张大双眼看着严绍庭，用力的摇着头：“侍读，下官不能，您也不要再逼下官了。下官该的，都已经完了。”</p>
再，自己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p>
严绍庭目光闪烁，半响后方才点了点头。</p>
“你去吧，叫下一个人进来。”</p>
当军器局大使走出午门下的亭屋，外头明媚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刺的他双眼眯起。</p>
长叹一声。</p>
军器局大使只觉得将这些事出来，心中终于是轻松了一些。</p>
“怎样怎样”</p>
“都了些什么”</p>
周围，一群人围了上来。</p>
七嘴八舌的想要打探清楚军器局大使，都在亭屋里了些什么。</p>
军器局大使只是看了众人一眼。</p>
拱拱。</p>
“诸位，我走了。”</p>
“你们自求多福。”</p>
丢下一句话，军器局大使甩开袖子，昂首挺胸的向着宫外离去。</p>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相看无语。</p>
“下一个，快些进来吧。”</p>
亭屋里，锦衣卫官兵探头出来，喊了一声。</p>
这一日。</p>
午门前的官员们，一个个的走进那间不大的亭屋里，出来后什么也不的独自离去。</p>
直到朝廷各部司衙门下衙，午门前的官员们才尽数陈述完毕。</p>
而午门前所生之事详细，也已经传出皇城，进到了众多官员耳中。</p>
如军器局大使这些人，到底在那个该死的亭屋里，又到底和严绍庭了些什么。</p>
一时间，成了所有人急于知晓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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