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功德无量严润物（求订阅）</p>
皇帝竟然私自出宫。</p>
悄无声息的前来昌平。</p>
当山下坐着观景马车的官员们，看清山坡上的皇帝时。</p>
心中齐齐一震。</p>
无声的。</p>
文武百官、士林名儒的视线，从山坡上皇帝那里转移到了同样是坐在马车上的严绍庭身上。</p>
皇帝会不顾规矩的，悄悄溜出皇宫，甚至于是不曾与外朝言语半句，溜出北京城。</p>
只能是因为严绍庭。</p>
皇帝是在给严绍庭站台！</p>
这时候。</p>
人们在心中，对严绍庭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再一次的无限拔高。</p>
而徐阶看着山坡上，明明就是皇帝本尊，但他却不得不装作没看见，而心中阴沉无比。</p>
皇帝出宫了吗</p>
没有！</p>
皇帝出城了吗</p>
那是更加的没有！</p>
自己在这里，什么都没有看见。</p>
徐阶心情阴沉到了极点，却又不能言语。</p>
一旦自己叫停马车，上前见架。</p>
那无疑是在对所有人，皇帝破坏规矩，私自外出，置君王安危于不顾。</p>
可是。</p>
若皇帝这一次能随意出宫，乃至于出城。</p>
那么下一次呢</p>
还有没有能管得住皇帝了</p>
徐阶心乱如麻。</p>
嘉靖站在山坡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山下的马车队伍。</p>
他不发一言。</p>
只是目光幽幽，让人猜不出这位执掌大明的君王，究竟在想些什么。</p>
在他身边的吕芳察言观色，好一阵后才冲着山下挥了挥。</p>
于是。</p>
山下先前已经停下来的马车队伍，便再一次动了起来。</p>
因为突然看到皇帝出城，就在那片山坡上。</p>
即便是到了昌平工厂区。</p>
众人也是沉默寡言。</p>
早就从郭玉创那里知晓老道长今天会来的严绍庭，则是处变不惊。</p>
他走在前面，领着众人进到昌平纺织厂。</p>
“诸位，此地乃是昌平纺织厂，如今有女工一千二百余人，在此做工，时下正在为朝廷赶制军服，送往九边，以备将士御寒杀敌。”</p>
随着众人跟随严绍庭，走进巨大的纺织厂里。</p>
无数的织，密密匝匝。</p>
一名名昌平女工，正在织前忙碌着。</p>
织好的布，立马就会被送到另一个车间，开始划线裁剪，赶至军服。</p>
一整天不见人的陆文燕大妹子，这时候也出现在了严绍庭面前。</p>
陆大妹子领着两名纺织厂管事女工，朝着众人福身行礼。</p>
严世蕃却是眉头皱紧。</p>
自家儿媳妇整天不想着身孕的事，在昌平忙前忙后。</p>
很不好！</p>
回头得找个会，狠狠地教训一顿那不知正事的逆子！</p>
也是在这个时候。</p>
厂房里传来铛铛铛的声音。</p>
一千多女工，动作统一的停下了中的活计。</p>
开始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另一个摆满了桌案的厂房里。</p>
有人询问道：“这是要做什么”</p>
陆文燕看了一眼严绍庭，俏鼻动了动。</p>
随后她便毫不胆怯的道：“这是到正午吃饭的时候了，嫂嫂们每日在纺织厂做事，都是有一顿中饭可以吃的。我们做的不好，也只能保证每天有一道菜是有肉的。”</p>
每天一道菜有肉</p>
每天有肉！</p>
听着陆文燕那有些惭愧的话，众人却是心头大震。</p>
聂豹更是失声问道：“每天都有肉吃这肉是从何而来这饭菜，可要收钱”</p>
陆文燕开口解释道：“自然是每天都有肉吃的，不然哪来的力气干活这些肉，都是我们昌平养殖场产出的鸡鸭鹅还有大肉，倒是不收钱的。一天一道菜有肉，妇人也不敢收钱，只当是能让嫂嫂们吃饱肚子，不与我计较就是了。”</p>
听着陆文燕的解释，在场所有人，则是面面相觑。</p>
每天都有肉吃，看样子还不只是一道菜。</p>
果然。</p>
在众人的震惊之中。</p>
便看到有一队妇人，抬着一只只香气四溢的大桶从远处走了过来。</p>
每个桶里，都是不同的饭菜。</p>
一切，都如同陆文燕所的一样。</p>
严绍庭则是默默的瞅了瞅凡言凡语的陆大妹子。</p>
干得漂亮！</p>
徐渭则是紧跟着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我们昌平所有的工厂，只要是在这里干活的，都有一顿中饭吃。来也是惭愧，昌平如今日子过的还是清苦，还是艰难，工厂当初立下的目标是，能包大家一天三顿饭的。”</p>
见到徐渭也在这凡言凡语。</p>
已经看到那些女工们开始满脸欢笑着吃起饭的文武百官、士林名儒们，已经彻底麻了。</p>
每天有肉吃。</p>
每天好几道菜。</p>
他们还定下来一天三顿饭的目标。</p>
这还是大明朝</p>
陆文燕则是微微一笑，似乎是才反应过来。</p>
她先是啊了一声。</p>
然后面色更加惭愧。</p>
“诸位前辈、上官，还没有吃饭吧。”</p>
“若是不嫌弃，我们纺织厂这里饭菜还是管够的。”</p>
着话。</p>
陆文燕便跑去安排。</p>
早已饥肠辘辘的众人，见着不多时就有一桶桶的饭菜送了过来。</p>
哪里还管什么官体、体面。</p>
一个个端起纺织厂女工盛好的饭菜，看了一眼四周。</p>
却不见有多余的桌椅板凳。</p>
这时候也不用旁人安排，这些人竟然就端着碗，或是站着，或是蹲着，就开始扒拉起来。</p>
聂豹、王畿、钱德洪三人，也领到了满满一大碗的饭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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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碗中堆的高高的饭菜。</p>
聂豹的眼睛，竟然是有些红润了起来。</p>
王畿则是沉默不语，心事重重的模样。</p>
而钱德洪老先生，就是好一阵的长吁短叹。徐阶和儿子徐琨，那拿到了一碗饭菜。</p>
只是一口下肚。</p>
徐阶却是食不知味。</p>
聂豹端着碗筷，低声道：“有饭、有菜，还有肉。国朝何处如此”</p>
他在朝为官多年。</p>
做过京官，但干的最多的却是地方官。</p>
数遍过往。</p>
不曾有一处百姓，是能天天吃饱肚子，更不要还天天有肉吃了。</p>
他不动碗筷，却是抬头看向严绍庭。</p>
张张嘴。</p>
却又无语。</p>
钱德洪则是问道：“百姓工钱如何不不不便是没有工钱，只要能天天有这等饭菜，也已经是国朝独一份了！这可是天大的功德啊！”</p>
见到两位老先生先后开口。</p>
原本还在扒拉着饭菜的官员们，不得不停了下来。</p>
而不等严绍庭或是徐渭开口解释。</p>
已经狂风卷落叶一般将整碗饭菜吃进肚子里的高拱，则是一抹嘴巴，站起身来。</p>
“双江先生、绪山先生，还有龙溪先生。”</p>
“这件事，晚辈倒是知道的。”</p>
聂豹三人立马看了过来。</p>
高拱则是笑着道：“这件事，之前严侍读已经在京中圣前奏议的时候解释过。昌平所有工厂，严家不占半分利益。工厂属于所有昌平百姓，在这里干活的百姓们有一份工钱，多余的则是每年年底平分给整个昌平的百姓。”</p>
完之后。</p>
高拱又补充了一句。</p>
“多余的，不分年纪，人人都一样！”</p>
随后。</p>
他又感叹了一声。</p>
“只不过那时候本官也不是太过了解，如今看来一切都是真的”</p>
确实真啊。</p>
真的不能再真了。</p>
这碗里的饭菜，量大管饱，那肉饱满透亮。</p>
在场捧碗筷的官员们，个个沉默无声。</p>
而只吃了一口饭菜的徐阶，此刻却很想将中这碗饭砸在地上。</p>
但他却清楚。</p>
自己若是这样做。</p>
恐怕不用等明日，今晚百官回城，就会大书奏疏，弹劾自己了。</p>
心中阴沉无比。</p>
但徐阶却只能麻木的挥动着筷子，将那饭菜一口口的扒拉进嘴里。</p>
犹如嚼蜡！</p>
而在众人此前经过的山坡红薯地。</p>
嘉靖已经席地而坐在了一块石头上。</p>
他的中，也多了一双碗筷。</p>
碗里，是纺织厂今天的午饭。</p>
在他身边，吕芳、陆绎等人，也人尽一份。</p>
嘉靖显得很是喜悦。</p>
便是如此坐在光天化日之下，旷野荒山上。</p>
他却是味蕾大动，不多时便将那一整碗的饭菜吃进了肚子里。</p>
至此。</p>
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p>
一旁的吕芳看的是满脸笑容。</p>
“主子爷可是许久不曾一次进膳这么多了！”</p>
嘉靖则是一抹嘴巴，毫不顾忌君王体面，双搓了搓身上的道袍。</p>
“朕吃的有滋味！”</p>
“若不是不能贪多，朕真想再吃一碗！”</p>
完之后。</p>
嘉靖望向已经停工，全都在午饭时间的昌平工厂区。</p>
随后他回头看向吕芳和陆绎。</p>
“你们也吃啊。”</p>
“今日咱们都是闲人，不分尊卑。”</p>
“快吃完，若是冷了、剩了，朕可是要罚你们的！”</p>
听到这话。</p>
吕芳、陆绎两人这才赶忙动了起来。</p>
周围。</p>
更是响起一片扒拉饭菜的动静声。</p>
而在纺织厂里。</p>
聂豹等人怀着万千感慨，也终于是将中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p>
陆大妹子倒是很细心的，为每个人准备了一碗茶水。</p>
腹中饱饱。</p>
在喝一口不甚名贵的碎茶水。</p>
聂豹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严绍庭拱抱拳，颔首作揖。</p>
在他身边的王畿、钱德洪两人，亦是如此举动。</p>
这等举动。</p>
却是惊的在场众人，心头大震。</p>
一直悄默默带着老婆孩子，藏在角落里观察，一同吃了这顿昌平纺织厂饭菜的朱载坖，更是脸色激动。</p>
在众人注视下。</p>
不容严绍庭劝阻。</p>
聂豹已经开口道：“学问不分老幼尊卑，也不分大。”</p>
“今日观之昌平风土人情。”</p>
“润物二字，更是妥当，恰如细无声。”</p>
“方知严侍读虽少年，却功德无量！”</p>
“老夫”</p>
“谨受教！”</p>
在聂豹开口之后。</p>
王畿、钱德洪亦是连声开口。</p>
“老夫，谨受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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