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张居正欺师灭祖！</p>
当北京城里。</p>
人们正在围绕着变法与否，展开激烈争论的时候。</p>
遥远的江南之地。</p>
徽州府里，也在进行着激烈的六县大辩论。</p>
歙县承担了二百年的人丁丝绢税课，到底该不该让其他五县均摊。</p>
在歙县看来，现在事情已经很明了了。</p>
我们歙县人当了二百年的冤大头。</p>
你们五县得了二百年的便宜，我们歙县都没找你们算以前的账，只是让你们往后将本该承担的事情承担起来。</p>
怎么</p>
伱们五县的人还不乐意了</p>
五县却是另一个理由。</p>
既然歙县已经交了二百年人丁丝绢，就没有更改的道理。</p>
二百年都没有问题的事情，怎么到现在就出了问题。</p>
肯定是你们歙县人想要压榨我们五县。</p>
然后就是地方上的百姓相互争斗，地方士绅大户们各种疏通关系，官府也只能紧跟着治下的民心去动作。</p>
事情已经开始从徽州府慢慢的延伸到了南京城里的各部司衙门。</p>
毕竟。</p>
这年头，尤其是徽州府这等书香之地，多的是读书人，谁家在朝中没几个人的</p>
你歙县在南京城里找歙县出身的官员。</p>
我们五县在南京城里，有更多的人！</p>
而随着春耕农忙，百姓们全都要投入到春耕之中。</p>
这种本就激烈的争论，一下子就变得更加激烈起来。</p>
在歙县和各县交界的地方。</p>
因为水源、田地乃至于一棵树的所有权，都展开了激烈的争斗。</p>
一桩桩斗殴的案子，被报到歙县以及徽州府衙。</p>
徽州知府黄凝道，自然是整一个人头大不已。</p>
这一日。</p>
黄凝道还在头疼于，昨日歙县百姓和休宁县百姓，因为新安江水灌溉春耕而闹出的斗殴事件，该如何处置的时候。</p>
府衙外面。</p>
徽州府通判宋仁，满身狼狈的带着人从外面冲了进来。</p>
“府尊！”</p>
“闹起来了！”</p>
“真的要死人了！”</p>
宋仁一路冲到了府尊黄凝道面前，满脸急切。</p>
黄凝道心中顿时一个咯噔。</p>
他连忙站起身。</p>
“快！到底又是哪里出了事”</p>
宋仁挥指向外面：“绩溪是绩溪的百姓，好几千好几千人，顺着扬水冲进了歙县”</p>
黄凝道唰的一下，眼前一黑。</p>
民乱！</p>
到底，徽州府还是发生民乱了。</p>
自己这个知府也是当到头了。</p>
半响的功夫，黄凝道眼前视线才渐渐恢复过来。</p>
他满脸煞白道：“现在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那个海瑞还没知道此事吧！”</p>
一旦身为监察御史的海瑞知道这件事情。</p>
只要他参上一本。</p>
自己就真的是连半天转圜的会都没有了。</p>
宋仁却是脸色紧绷，摇了摇头。</p>
黄凝道双颤颤，目光低下左右的看着。</p>
最后他伸出双，紧紧的握住惊堂木。</p>
而后黄凝道双捏着惊堂木，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p>
嘭的一声。</p>
黄凝道大吼道：“快啊！”</p>
宋仁缓和一颤：“他海海海瑞，去去去去新安卫答应了”</p>
嘭。</p>
黄凝道顿时再一次眼前一黑。</p>
他双缓缓举起，惊堂木咣当一声落下。</p>
而他整个人则是向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p>
“府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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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p>
“本官乃是陛下钦赐的都察院监察御史，又是南直隶巡抚衙门通判，身负皇恩，监察一方。”</p>
“时下徽州府民乱在即，绩溪百姓冲入歙县，两县近万百姓即将械斗。”</p>
“新安卫镇守徽州府，有守土安民之责。如今得闻此事，岂能不管不顾”</p>
新安卫大营。</p>
海瑞在两名随从的护卫下，站在新安卫指挥使面前，言辞犀利。</p>
当绩溪百姓冲进歙县的时候。</p>
他很快就知道了消息。</p>
海瑞也没有去找府衙。</p>
因为他知道，徽州府屁事都干不了。</p>
所以他直接来了新安卫大营，要求新安卫指挥使派出兵马，镇压两县百姓，将绩溪百姓驱赶回去。</p>
新安卫指挥使却是眉头皱紧：“海御史，我等乃是卫所兵马，轻易不可擅动。海御史虽然是陛下钦点的都察院御史，也是南直隶巡抚衙门通判。可海御史并无节制我徽州府的旨意，便是要调动本卫兵马，也该是徽州府发出行文，本卫遵徽州府衙所请，协防徽州府。”</p>
这是规矩。</p>
自己岂能由着海瑞几句话，就将兵马调动出营。</p>
到时候出了事，这个责任谁来担</p>
海瑞却是不管这些。</p>
他当即开口道：“国朝规矩，卫所镇守地方，便有守土安民之责。本官也非无理取闹，惊扰大军。实乃当下两县近万百姓已至激变之际，若新安卫不知，尚可原谅。但此时新安卫已然知晓，若再不有所作为，便是渎职懈怠，枉顾地方百姓安宁。”</p>
新安卫指挥使却只是一句话：“海御史若要我等相助，便要徽州府开出行文，本官拿到行文，立马就调动兵马，由海御史差遣！”</p>
海瑞一时间气急败坏，冷声道：“若是死了百姓呢！”</p>
“自当是徽州府地方官府的责任，与我新安卫无关。”</p>
新安卫指挥使淡淡回了一句。</p>
海瑞左右看了一圈，最后却是举起双，将头上的乌纱帽取下，而后放在了新安卫指挥使面前的桌子上。</p>
随后。</p>
海瑞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将桌案上的调兵印信夺入怀中。“海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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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造反吗！”</p>
随着新安卫指挥使的暴喝，帐内的官兵们，纷纷拔出佩刀。</p>
海瑞却是已经闪身退到了两名随从护卫身后。</p>
他冷声道：“事急从权，本官绝不能坐视百姓无辜惨死于激变之下！”</p>
“将军顾忌朝廷规矩，没有徽州府行文便不敢调动兵马，那本官就将这顶乌纱帽压在这里，兵是本官调的，印是本官抢的，事后朝廷若是追究下来，还请将军替本官将这顶乌纱帽交还给朝廷！”</p>
完之后。</p>
海瑞便在两名随从护卫的保护下，退出了大帐。</p>
而在帐内，一众官兵面露急色。</p>
“指挥使”</p>
新安卫指挥使却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就让他海瑞带着人镇压百姓去吧，这印既然是他抢的，兵是他带走的，出了事自然如他所，由他承担。”</p>
完之后，新安卫指挥使便动作心的将海瑞留下的乌纱帽捧起，心的吹去上面的浮灰，而后动作轻柔的将这顶乌纱帽放在了帽架上。</p>
帐外。</p>
海瑞已经拿着印信，开始调动兵马。</p>
而在帐内的新安卫指挥使，听着外面的动静，却是忽的开口道：“告诉</p>
不过是弹压闹事百姓而已。</p>
还用不到动刀。</p>
帐内的亲兵立马赶了出去。</p>
而新安卫指挥使，则是坐在了椅子上，优哉游哉的吹起了不知名的曲调。</p>
而在京师。</p>
万寿宫中。</p>
严绍庭当众喊出张居正的对之后。</p>
一时间便吸引了无数的目光注视。</p>
严绍庭竟然和张居正搅到一起去了</p>
他二人不是已经交恶了吗</p>
严讷等人的目光中，露出了浓郁的狐疑。</p>
然而。</p>
严绍庭却是开口道：“陛下，若非张知府所言，臣竟然未曾想到，我朝自成化朝之后便再无清查天下应在籍人丁。</p>
“这么多年下来，臣以为只怕这成化年间六千五百万左右的在籍人丁，早就有八千万，乃至于九千万了。</p>
只要多出两三千万，将这些应在籍人丁清查出来，朝廷立时就能多出一半的财税收入！”</p>
完之后，严绍庭目光默默的转动着。</p>
自己和张居正就是交恶，相互看不顺眼的。</p>
这是必须要长期保持的人设关系。</p>
而自己现在的也只是自己的老本行。</p>
至少是在在场这些人眼里，是自己的老本行。</p>
搞钱！</p>
给皇帝搞钱。</p>
这就是自己的老本行。</p>
果然。</p>
在听到严绍庭所的话后，严讷、潘恩等人竟然是不由的暗自松了一口气。</p>
可是。</p>
严绍庭的，也不能同意啊！</p>
这一次不等严讷再逼徐阶。</p>
徐阶就已经当即道：“如今朝廷正在整饬吏治，东南今年又要做成丝绸的买卖，五省大举用兵平定沿海倭患，朝廷要做的事情如此之多，若是这个时候再行清查天下各道在籍人丁，恐怕诸事繁杂，地方上必然会因此生乱。臣以为，即便要做此事，不如等当下诸事完毕后，再徐徐图之，缓缓推行。”</p>
按照徐阶所的。</p>
朝廷现在已经有好几件大事情在办了。</p>
再加上一个清查人丁，朝廷也不用再做别的事情。</p>
还要防止因为事情太多，地方上可能会因此而出现乱子。</p>
但张居正却是当即争锋相对的开口。</p>
“陛下！三年之后便又是恩科取仕之年，而若要清查天下各道应在籍人丁，三年时间大抵才能做成。若是现在不当下即行，朝廷又要拖上几载时光”</p>
“朝廷恩科取仕不甚公允，更莫论多上一年，若当下人丁当真有九千万之数，则朝廷一年里便要白白损失百万两税银，千万石米麦粮食！”</p>
严绍庭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圣前谏言思路。</p>
只要是和钱扯上关系。</p>
皇帝就不可能不重视。</p>
而只要皇帝重视起来，就能认识到本该属于朝廷和内帑的银子，现在都在等着皇帝发话，就能收上来。</p>
可是他这般的争锋相对。</p>
徐阶却早已是怒火中烧，只是因为人在圣前，而无法发作。</p>
可是徐阶此刻已经是气的牙痒痒。</p>
心中怒火熊熊燃烧着。</p>
徐阶不禁回头扫向张居正。</p>
你张居正，当真是要做欺师灭祖的事情了吗！</p>
张居正有没有欺师灭祖。</p>
皇帝不会管。</p>
嘉靖现在的心中，正在快速的计算着严绍庭和张居正所的，若是一旦清查天下应在籍人丁。</p>
若是当真能较之于成化朝，多出来两三千万的人丁。</p>
那么朝廷户部和内帑，又能因此多出来多少税银。</p>
这可都是实实在在的财税来源啊！</p>
嘉靖的目光自动的避开了徐阶，绕过了张居正，看向了严绍庭。</p>
毕竟。</p>
这家伙，可是自己夹带里的财神爷！</p>
嘉靖目光注视着严绍庭，缓缓开口道：“严卿。”</p>
皇帝在喊严绍庭。</p>
但徐阶却是眉头一挑，心中突生阴霾。</p>
皇帝这般呼唤，只怕已经倾向于清查天下各道应在籍人丁了。</p>
严绍庭则是拱道：“臣在。”</p>
嘉靖笑着道：“严卿在朝，素以经济之道而长，严卿能否与朕好好算一算，当下天下各道人丁，与成化朝相比，到底能有多少增长”</p>
严绍庭却是笑着道：“陛下这个问题，恕臣难以回答。”</p>
嗯</p>
嘉靖眉头顿时皱起。</p>
严绍庭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p>
他当即问道：“为何”</p>
严绍庭沉声道：“陛下若问天下人丁几何，臣现在就能回答陛下，那定然是交之成化朝，增多无数。</p>
可若是问应在籍人丁之数，那臣却要问陛下几个问题，才能回答陛下先前的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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