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尼萨联军大帐内,几盏昏暗的油灯映照着十几名沉默不语的伯尼萨领主。</p>
卢鲁巴赫不耐烦地起身道,“这么多精兵强将,难道除了那个逃兵蘑菇头,就没人愿意去打头阵,现在可是十万火急!”</p>
“一起上!”穿着翻毛马裤的老列夫岔着大长腿道,“孤军出击肯定会被干掉,可能前面还有壕沟,要是厄姆尼罗酆军故技重施,再厉害的军团也会被填壕沟,就像凛条克那些骑兵子!”</p>
“如果他们也挖了壕沟,他们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咱们可以倒逼,把他们赶入壕沟!”安克缇仑尼道。</p>
老列夫不屑道,“估计在座的各位没这样的能力,不过您的奎托姆军团倒是可以一试,毕竟是正规铁甲方阵!”</p>
安克缇仑尼道,“面对厄姆尼人的超级长矛,我和攸丘的军团优势在十字硬弩,而且还得仰仗壕沟做屏障才能发挥威力,所以得安排铁头点儿的其他步兵牵制敌人!”</p>
老列夫道,“让我们拿着链枷和厄姆尼长矛集火,你们躲在壕沟后面射弓箭?”</p>
“咱们稳步推进,将眼前的所有壕沟填平,这样就不会陷入绝境,但必须尽快一蹴而地击垮厄姆尼人,因为我感觉那些沼泽人在逐渐减少供给!”圣力德朗通道。</p>
老列夫道,“关键就在这里,厄姆尼人的罗酆长矛军太厉害,咱们虽然人多,但只要和他们对阵必溃无疑,而且这里可都是滑头,发现形势不妙估计会争相败逃!”</p>
“那索性将厄姆尼人放出长滩,反正他们已经断了补给,等他们围困巨石城两败俱伤,咱们再收拾残局!”圣力德朗通道。</p>
老列夫道,“暂且不出卖在位君主的罪过,从战略来考虑,一旦厄姆尼人登陆,他们只需要将巨石城封死,然后再与沼泽人结盟,托拉姆港口就是他们的,那些需要停靠的商船才不管什么道义、什么先主共宗,到时候会向垩德罗纳贡交税,结果就是咱们要么在家里喝西北风,要么向他们俯首称臣!”</p>
“对,必须彻底干掉他们!”巴赛尔拄着拐杖起身道,“现在港口的撒不莱梅联军已经又逐渐开始撤军,如果厄姆尼人趁虚抢占了港口,后果不堪设想!”</p>
“五十万对七万,居然是这样的结果,这样折腾下去还不如各自回家,咱们可玩不起消耗战,三天就会被饿死,要么内讧!”圣麦斯领主艾克俢列夫道。</p>
老列夫扭过脸,盯着这个圣麦斯的年轻领主道,“虽然咱们可能沾点远亲,但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p>
艾克俢列夫笑笑道,“可能咱们几百年前有那么点儿亲缘关系,但现在卢鲁爵士的战马都饿出了肋条,所以再耗下去死路一条,而且那些沼泽人确实在逐渐减少供给,这分明就是在逼迫咱们和厄姆尼人决战!”</p>
“对,实在不行就撤军”、“即使厄姆尼人占据巨石城,他们也需要咱们对外贸易的东西”、“很有可能咱们也遭遇乌坎那斯人在塔布提的遭遇”、“本来大家也是自愿来的,也不是强制兵役”领主们开始议论撤军的理由。</p>
“闭嘴!”卢鲁巴赫怒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离开!”</p>
攸丘克劳兹也冷冷道,“决战之前谁也不能走,除非自己躺进壕沟!”</p>
“对对!”安克缇仑尼附和道,“现在不管哪支军队撤离,可不是单纯引发大溃退,而是会爆发内战,还没等厄姆尼人动,咱们就会火拼死在长滩上!”</p>
老列夫拍了拍自己肚子,无奈道,“反正就是这样的局面,要么迅速干掉厄姆尼人,选出伯尼萨新皇帝;要么等雨季爆发彻底陷在在泥滩上,或许还没等下雨咱们就得饿死,这全看沼泽人的脸色!”</p>
卢鲁巴赫咬了咬指甲,眉头紧皱望向培歌。</p>
愁眉紧锁的培歌摊摊道,“军事决策不要指望我!”</p>
卢鲁巴赫又将脸扭向巴赛尔。</p>
巴赛尔忙道,“我已经派人加紧填埋壕沟,而且是从紧挨尹更斯湖的那端开始,并派人看守,沼泽人暂时无法引入湖水,不过要是开始连续下雨让整个长滩泥泞,麻烦的可能就不只是濠沟了!”</p>
“对,而且原来挖这些壕沟也是攸丘克劳兹逼的!”奥德赛帮腔道。</p>
攸丘克劳兹脸色煞白道,“法务官,当心你的大嘴!”</p>
奥德赛不屑道,“在圣子面前你敢威胁他的信徒?有种你像兰德考尔那样击败厄姆尼人”</p>
攸丘克劳兹冷笑道,“圣子的信徒,你们让那个蘑菇头神经病绑架走了特拉苏修士,我倒是怀疑你们是不是同谋?”</p>
“你们两个确实失职,带那么多士兵居然让那个蘑菇头掳走圣子的教友!”卢鲁巴赫眼睛冷冷盯着巴赛尔和奥德赛。</p>
巴赛尔忙解释道,“他带着那么多骑兵,我们根本追不上!特拉苏修士大人肯定吉人自有天相,而且有圣子庇佑!”完愧疚地瞟了眼培歌。</p>
培歌尴尬道,“希望如此!”</p>
看着“圣子”培歌愁眉不展的样子,众人不禁沮丧地陷入沉默,卢鲁巴赫忙打气道,“兰德考尔,他确实有两把刷子,既然能击败厄姆尼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p>
安克缇仑尼接话茬道,“对,尤其是马骨坡一役确实很出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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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骨坡?你倒是让我想起个好办法!”卢鲁巴赫突然神采焕发道。</p>
正当众人不知所云之时,卢鲁巴赫大声道,“恰,大帐三十步内禁止人靠近,我们有绝密军事计划要商议!”</p>
煞白刺眼的太阳悬在空中,仿佛比平日还要大出一圈般烤着,伯尼萨帝国五十万混杂联军拥着中央十多个铁甲方阵,黑压压在长滩向前蔓延,那些支援而来的民兵们将武器和卷着的鹿皮斗篷、狼皮大衣扛在肩上,大汗淋漓地低头按照指令推进,推的冲车,四匹战马拉着的垒车、铁镰战车夹杂在人群中碾得尘土飞扬。</p>
战马上的卢鲁巴赫扭脸瞟了眼东边步伐稍快而凸出的军队,轻声道,“传令,所有军团要步伐一致,就像盘子里切好的鱼冻。”</p>
“整齐、整齐,保持一致!”十几名传令兵策马狂奔着开始呼喊,士兵们纷纷捂着口鼻躲避扬起的尘土。</p>
土黄色长滩依然一望无际,身穿游行盔甲但却毫不燥热的卢鲁巴赫扭脸望向湖面,久久打量着那些跟随联军的那些沼泽人独木舟,将神情沮丧的巴赛尔唤到面前低声嘱咐道,“你还得回去,去咱们后方监督填埋壕沟,一条都不能留,绝对不行!”</p>
巴赛尔压制着内心的狂喜,仓促行礼后带着奥德赛纵马向后方而去。</p>
脱去盔甲,只穿着宽松亚麻水衫的格瑞帕夏催马来到卢鲁巴赫身边,略带忧虑道,“你的计划可行吗?”</p>
卢鲁巴赫转过脸,神经质地脸颊抽搐反问道,“我交待你的事情办好了吗?”</p>
格瑞帕夏忙点点头道,“昨天晚上赛恩斯的亲信来过了,他答应在最关键的时候可以派几艘快船过来!”</p>
卢鲁巴赫满意道,“胜败无常,什么时候都要做好万全准备!”</p>
“还是你有远见!”格瑞帕夏苦笑道,“不过为什么要准备让他们准备两拨?几艘去港口,另外几艘去沼泽神庙。”</p>
卢鲁巴赫笑道,“如果用得着,到时候你去港口,我回沼泽神庙!”</p>
格瑞帕夏疑惑道,“兵分两路逃亡?”</p>
卢鲁巴赫突然眼神忧郁地苦笑道,“是啊,人不能一条道走到黑,毕竟赛利亚岛才是你的归宿,还有那可爱的新娘!”</p>
格瑞帕夏笑笑道,“等战争结束,你可以乘商船来找我,感受一下那里的风景,咱们可以在白沙海滩酌!”</p>
“美好的海岛风光,肯定比奥古斯塔那阴冷的城堡舒适!”卢鲁巴赫出神般眼睛放空,又拍拍格瑞帕夏胳膊道,“去吧!”着勾将身后的贴身护卫恰唤到身边。</p>
眼神一如既往兴奋和犀利的恰扯马与卢鲁巴赫并行,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瞟了眼自己这个远亲领主,继续保持着沉默。</p>
卢鲁巴赫扭脸扫了眼恰身上到处是破损和残留血迹的棕黑色皮甲,一反常态道,“恰鞐!”</p>
听着这个奥古斯塔领主竟然亲昵地喊自己名字,恰仿佛审视怪物般打量着卢鲁巴赫,随即眨了眨精亮眼睛道,“放心,我会跟着你出生入死,绝无二心!”</p>
感觉恰误以为自己是想在大战前拉拢人心,卢鲁巴赫突然神情复杂地转过脸,盯着这个跟在自己身边经历过数次血战的护卫道,“虽然咱们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我发现你除了嗓音怪异,其他还真就是优点满满,单纯战力来,我发现好像百人团离你最强,甚至与浮衍兵以一敌十居然也能完胜,左剑右锤!”</p>
恰疑惑地皱起眉头,却还是不言不语地笑笑。</p>
卢鲁巴赫摆驱离其他几名护卫,仿佛自言自语般道,“可能是你身材巧,但却力大无穷,从打铁练就的力量,或者是甚至我怀疑你是我们家的血脉,可能是我叔父,也可能是我父亲年轻时候巡游领地留下的外种!”着扭脸望向恰。</p>
恰却面露苦涩地摇摇头,又不停用揉搓着中的缰绳。</p>
卢鲁巴赫哈哈大笑,却又压低声音道,“没有最好,无所谓,毕竟我们家有遗产早衰病,大部分都活不过四十岁,不过你的发型和脸确实和我的很像,就是眼睛颜色好像不大一样,所以我一直怀疑你母亲是乌坎那斯女人。”</p>
恰突然用力点点头。</p>
“摆脱这个魔咒也好!”卢鲁巴赫长松了口气道,“毕竟人都这么想,能多活一天是一天”</p>
“你是想立遗嘱吗?”恰突然转脸低声道。</p>
好像瞬间被拆穿的卢鲁巴赫脸色煞白,又忙长呼口气地释然笑道,“人只要张口,时时刻刻都可能是遗嘱,不过你确实让我感觉很好,总能偷偷摸摸洞悉我的想法,该动时从不拖泥带水,有时候也拖泥带水,就像咱们吓唬大盖尔,按照你的法,要是真想割下他那只,估计就是起刀落的事儿,甚至眨眼间都能给他胳膊剔骨,哪会看着血呼啦擦但其实只是伤了他点儿皮毛,所以你明白我的心意,故意拖拉,还用各种样子暗地里逗我,帮着让我消气,不过着实吓到其他人,起到了该起的作用,这让我非常受用,你明白我的心思!”着开始下意识拨弄自己的‘太阳花狼头’戒指,又慌忙将指头挪开,将这个代表奥古斯塔领主的权利戒指举到恰面前道,“但这个,你想也别想,它是我的!”</p>
恰却突然将眼眸滑到眼角看着卢鲁巴赫乐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应该私下干掉他,终究是个祸害!”</p>
听着恰那乌鸦般的嗓音,卢鲁巴赫顿感无趣地恼怒道,“好了,继续保持对我的忠心,胜利后我会册封你个男爵,如果表现更佳就会是子爵!”</p>
突然,前面几匹前哨探马飞驰而来,气喘吁吁向卢鲁巴赫道,“厄姆尼人就在前面,不到两里的路程!”</p>
摩纳喆诃:迎难而上才能发现圣殿所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