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两极反转</p>
又到了晚膳的时间，众人坐在一处，气氛倒是比早间时候缓和了些。</p>
或许是一日过去，也看出来王嬷嬷并非是不好相处的恶嬷嬷，姑娘们绷紧的神经也都放松了些。</p>
林黛玉更是如此。</p>
在与王嬷嬷互诉衷肠之后，当下她真是一身清爽，所有的包袱都卸了下来。</p>
一双眉眼弯弯，在岳凌脸上刮来刮去，嘴角还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p>
岳凌轻挑着眉头，不知林黛玉是遇见了什么喜事，但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多嘴问，只捱在了心底。</p>
轻轻舔舐了遍嘴唇，略有些发干起皮。</p>
自入门之后，还未曾饮过茶，有悖他多年来的生活习惯。</p>
动作被林黛玉捕捉的恰到好处，顺从茶炉上取过了茶壶，为岳凌斟上了一盏，还轻轻的在热茶上吹了口气。</p>
而后便笑吟吟的端来了岳凌身边，“岳大哥，吃口饭前茶。”</p>
两撮碧螺春的茶叶浮在茶盏中，伴着缕缕白气散发出来的清香，缠着从林黛玉袖口里散发出来的味道，使这香气愈发充盈了。</p>
岳凌不是变态，但就好这一口。</p>
待抬去接时，不心触碰到了林黛玉纤细柔嫩的指，惹得林黛玉脸上浮现了些娇羞，但还是忍着臊意将茶盏安安稳稳的放入了岳凌的中，才坐了下来。</p>
在众女或直视或侧目的眼神中，岳凌轻咳了一声掩饰面上尴尬，浅浅饮上了一口，自持有度。</p>
再偷偷看了王嬷嬷一眼，注意力却是全然不在他们两个身上，对他们的亲昵之举，也似是满不在意，和一早上像是两个人一样。</p>
早间用饭的时候，这个王嬷嬷时不时就要往上来瞟几眼，岳凌还以为是林如海派来监视他和林黛玉的呢。</p>
当时实在搞得岳凌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林如海开始提防起自己了，原来只是自己吓自己罢了。</p>
轻轻舒缓了一口气，道道美食便就端了上来。</p>
岳凌的餐桌，就好似当地经济的晴雨表。</p>
当家里人都喝着白粥，吃着腌菜的时候，那定是城中也难揭开锅了，就如同在沧州的时候，而如今更加庞大繁华的苏州城已然渐渐恢复了生，枫桥驿供奉来的菜食品类也越来越多了。</p>
按照房中一贯的规制，餐桌上每个人都可以点一份菜，不管姑娘，还是丫鬟都有这个特权，是岳凌为了照顾到房里所有的人。</p>
毕竟她们的爱好都不尽相同，吃喝上还是求同存异。</p>
像林妹妹一般只会点一个冰燕窝粥，用于她滋养身子。</p>
薛宝钗就更喜欢炒菜的烟火气，常常点一道油盐炒枸杞芽儿，是有着清热明目的功效，今天更是吃得比往常还多。</p>
秦可卿偏好汤羹，如今桌上的这碗火腿鲜笋汤便是她的最爱了。</p>
她吃着的时候，还不忘照看着身旁的薛宝钗，夹了块儿鲜笋放在了薛宝钗的碗里，“宝妹妹，尝尝这个过了这个月夏笋就吃不到了，只能吃口感硬些的冬笋了。”</p>
大家闺秀，是绝对不允许将碗筷端起来吃饭的，薛宝钗躲避不及，眼看着那笋片落在了自己碗里，再看看秦可卿的嘴唇，思维一发散，食欲全都没了。</p>
“可卿姐姐，你吃你的，我吃好了”</p>
秦可卿眉间微挑，暗道：“这妮子，这点事我给她示好，她都不接，到底要拿着我这辫子，怎么折磨我啊”</p>
秦可卿虽然喜欢折磨，但那也仅限于老爷折磨她，别人可不行。</p>
心中百般不喜，可秦可卿眼下却也不敢惹薛宝钗，只怕她突然将自己记下的事公之于众，那她往后狐媚子的名声可就真坐实了。</p>
秦可卿强颜欢笑道：“好，好，宝妹妹吃好了，那就不吃，我吃吧。”</p>
着又将薛宝钗碗里的笋夹了出来，先放在嘴边吮吸了下味道，而后才细细咀嚼了起来。</p>
这一点点的动作，看在薛宝钗眼里，又和那册子中的动作对应上了，实在让薛宝钗无法直视，抬起袖袍遮住了脸。</p>
岳凌左右看看，疑惑不解，倒不知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亲近了。</p>
“嗯，这个烩蟹肉味道很鲜，岳大哥一定会喜欢的，你尝尝。”</p>
着，林黛玉为岳凌夹了一块蟹肉，塞进了岳凌已经堆满了菜的碗里。</p>
林妹妹今日也有些奇怪，似是比以前殷勤的多了。</p>
王嬷嬷更奇怪，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丝毫不悦，还像是颇为认可的向着林黛玉点了点头。</p>
晚饭就在这种奇奇怪怪的气氛中结束了，更奇怪的还在后面，林黛玉就待在堂上不走，待丫鬟们将房中的一切收拾了之后，她大摇大摆的就走进了岳凌的内房里。</p>
感觉好像回自己的房间这般坦然。</p>
岳凌无奈扶额，忙在身后扯住了林黛玉的衣袖。</p>
林黛玉浑然不觉的转过头来，蹙眉望着。</p>
岳凌又往身后使着眼色，努了努嘴，低声道：“林妹妹，林府上的王嬷嬷还在外面呢，而且她就住在你房里，你这夜里不回去，她若是告诉了林大人怎么办”</p>
“我倒不是不想和妹妹多坐一会儿，只是怕你爹爹他多心了。”</p>
林黛玉安抚的拍了拍岳凌的，“放心，我爹爹他不会知道的。”</p>
“”</p>
岳凌愕然，这对话怎么听起来好似是偷情一样，明明两人什么都还没有呢，他心虚个什么。</p>
林黛玉也察觉出自己话里的纰漏，又红着脸道：“知道就知道嘛，岳大哥和我关系本来就亲近，又有什么的反正又没做什么逾礼之事，我可是自持的很。”</p>
岳凌微微点头，松开了林黛玉的衣袖。</p>
林黛玉顺势就走进了岳凌的床帏中，踢掉了绣鞋，坐在床边等着和岳凌一同梳洗了。</p>
不多时，刚收拾好碗筷的瑞珠宝珠就拎着盛了热水的水桶走了进来。</p>
两人见得林黛玉也在房里，脚上裹着一双月白色罗袜在床边荡着，不由得问道：“林姑娘，你也要在房里洗吗我们去再准备一份过来。”</p>
林黛玉摇摇头，笑着看向在一旁靠椅坐着的岳凌，招了招道：“不用麻烦了，我和岳大哥一起洗。”</p>
林黛玉脱掉了自己的一双罗袜，丢在一旁盛放衣物的竹篓里，又荡了荡，正是十分开心。</p>
首先，岳凌并不是个足控。</p>
但是那一双脚，在泛黄的烛灯之下都是洁白无瑕，似如美玉一般。足弓弧度美若新月，十根脚趾如同玉笋般整齐排列，圆润可爱。趾甲泛着淡淡的粉色，宛若春日桃。</p>
这脚若是用来</p>
岳凌吞咽了下口水，摩挲了下掌，又偏过头道：“你们先给她洗吧，洗完剩下的水我再洗。”</p>
瑞珠宝珠相视一眼，皆是点了点头，便上前伺候起林黛玉了。</p>
双脚浸入水底，卷起丝丝涟漪，岳凌不再看了，起身转去了一旁书案上，翻阅书册去转移注意力。</p>
瑞珠和宝珠，做事是很用心的，这两个不是自己的丫鬟，照看着林黛玉倒是让她还有些难为情，便与两人随口搭话道：“可儿姐姐不是来了月事吗她那里用不用人照顾，若是你们累了，可以唤雪雁，紫鹃她们去帮忙。”</p>
瑞珠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轻轻摇头道：“姐姐那倒不用人，她今个不知怎得，心情不大好，赌气似是在床里躺下了。我们两个可都没惹着她，问她又什么都不。”</p>
林黛玉眨眨眼，一时也给不了两个丫头什么建议，但房中还是有个能洞察人心的人在，便问道：“要不然，去问问宝姐姐今日饭桌上，我看可儿姐姐还为她夹菜来着，也不像是生气了的模样呀。”</p>
瑞珠给林黛玉擦干了脚，送着往榻里盖了被子，应道：“林姑娘得对，一会儿我们先去问问莺儿吧，倒不好直接找上宝姑娘。”</p>
两人端着水桶来到岳凌身旁，又伺候着岳凌将鞋都脱掉了，拆去了绑腿，用林黛玉方才用过的水泡脚。</p>
“老爷，温度还合适若是不热了，让宝珠再去烧些来。”</p>
岳凌回过神来，摇头道：“不用了，就这样吧”</p>
随着两个丫鬟忙碌完，将门窗都关了离去，岳凌再来到床帏里，就见林黛玉正神情惬意的躺在床榻里。</p>
而且还是睡在了里面，这是晚上不走了的意思</p>
岳凌心里五谷杂陈，两人要是这样发展下去，还算清清白白吗，若是真让林如海知道了，他该怎么去扬州呢</p>
不过这倒是也不算坏事，抛去眼下的舒服不谈，只要林黛玉越依赖他，他越有将林黛玉再从扬州府带走的会。</p>
上一次从扬州府带走林黛玉的时候，是林如海托付。</p>
而这次再回扬州，林黛玉已经快要及笄了，哪还能让岳凌再养在身边，除非</p>
岳凌偷偷瞧了眼身边美得不像话的林黛玉，的年纪，和瓷娃娃一样可爱，纯净无暇，打消了岳凌所有的非分之想。</p>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林妹妹如今还着呢。”</p>
两人各自盖着自己的一方被褥，相安无话。</p>
还是岳凌先打破安宁道：“林妹妹最近是不是都没和皇后娘娘有书信来往倒是很少见林妹妹写信了。”</p>
林黛玉方才还眯着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些，心底不禁呼唤道：“对呀，如今房里多了这么多的狐媚子，是早先来江南根本没想过的事。而且，目前我和岳大哥大概互通了心意，早和之前离京的时候不同了。”</p>
“我想和岳大哥更亲近一些，但不能逾越的太过，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就像今日和百般思虑相处和岳大哥一同梳洗，都有些逾越了，岳大哥也没同意，好笨拙的法子。”</p>
“接下来该怎么做，正好问一问皇后娘娘。”</p>
林黛玉捱下一口气，应声道：“近来倒是真没往京中寄过信了，岳大哥可有什么事想要我传达的”</p>
岳凌笑道：“林妹妹忘了，我是外臣，怎好和皇后娘娘通信，这不符合规矩。若是林妹妹要给皇后娘娘寄信的话，可以顺便邮寄些礼物，苏州本地的特产，我为林妹妹准备些。”</p>
林黛玉连连点头，“好，那就麻烦岳大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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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还什么麻烦，还有林大人呢，林妹妹要不要给林大人也寄一封”林黛玉撇撇嘴，提起爹爹来心底有些不喜。</p>
常常捣乱也就算了，竟还派出个嬷嬷来监视她，也幸好她有能为，将王嬷嬷策反了，不然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来，让这枫桥驿多出多少狐媚子。</p>
“算了，爹爹就在扬州，离着又不远，往后还得回去呢，就不写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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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在床上苦思冥想，怎样找到薛宝钗的糗事，或者怎样将她也拉下水，可想破脑袋也没找到突破口。</p>
薛宝钗在房里，真的就好似没缝的鸡蛋一样，做事面面俱到，毫不漏风。</p>
对所有丫鬟都是温温和和的，对待林黛玉和她，也都十分客气，并且总在为她们着想，还时不时会赠送些礼物。</p>
秦可卿就拿过她不少的礼物，一如胭脂水粉之类的，不算太值钱的玩意。</p>
在外就更不用了，如今薛宝钗算得上是岳凌的后勤管家，好多调拨的粮草等等，都是有各地的丰字号在配合。</p>
这样想下去，秦可卿就愈发苦恼了。</p>
然而眼下，一向在安安稳稳的薛宝钗却出现在了灶房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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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昏暗的灯光走进来，薛宝钗却在灶台前又发现了一人。</p>
“雪雁你怎么在这呢”</p>
雪雁打了个寒颤，一口饭没咽下去卡的气也没传上来，薛宝钗赶忙上前为她拍着后背顺气，又送上了水。</p>
雪雁往下咽了一大口，翻起的白眼，才放了下来，喘起了粗气。</p>
“原来是宝姑娘，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王嬷嬷找来了。”</p>
薛宝钗看着灶台上冒着热气的菜，问道：“你怎么不端回房里吃呢”</p>
雪雁苦涩着脸道：“王嬷嬷不让我吃，可我不吃还睡不着。宝姑娘你怎么找来了，你也饿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p>
薛宝钗是真的饿了，她被秦可卿搅的根本没吃下几口饭。</p>
薛宝钗可不是林黛玉的鸟胃，吃一点就饱了的，除去雪雁这个特例来，薛宝钗也是丰腴之身，还时常散着热，很消耗食物的。</p>
“那好吧，我陪陪你。”</p>
雪雁眉开眼笑，从灶台上又取了一副碗筷下来。</p>
还是头一次有人在这里陪她吃饭，雪雁神神秘秘的道：“宝姑娘放心，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我绝对不会将你陪我偷吃的事，给别人听的。”</p>
听了偷吃两个字，薛宝钗一下就联想到了册子里的话。</p>
如今她的思想是越来越不纯洁了，好多词都让她浮想联翩，苦笑了下，薛宝钗点了点头，没再应声了。</p>
此刻的西厢房里，瑞珠宝珠，莺儿香菱坐在一处，开着丫鬟们的会。</p>
“林姑娘在老爷房里呢，那个王嬷嬷好似不管林姑娘的事了，香菱姐姐今晚应该去不了了。”</p>
香菱羞红着面色，道：“好，我知道了。”</p>
昨晚又相公相公的叫了一个晚上，她正想歇一歇，她可没有秦可卿的持久力。</p>
瑞珠凑到莺儿身边问道：“今天我家姐姐的脾气有些怪，不知在和谁生着闷气，宝姑娘和你们闲聊的时候，可提过此事”</p>
莺儿被没来由的一句，问得一头雾水，“可卿姐姐的事我们干嘛在房里提。诶，不过起来，我家姑娘最近也有点怪，总是捧着账目看个不停。”</p>
“虽然往常也在看吧，但是现在看完之后，脸颊还红彤彤的，还不让我看是什么账目，你们是不是有鬼”</p>
宝珠问道：“宝姑娘现在不在，我去望风，你们去找找那账目，看一眼不就好了”</p>
莺儿摇头道：“姑娘锁在抽屉里了，那钥匙她随身带在荷包里，取不来的。”</p>
宝珠提着建议道：“撬锁呢我听话本里面讲，用针可以捅开锁头的，莺儿姐姐这般心灵巧，打得一好络子，撬锁应该也行吧”</p>
莺儿还是摇头，“得用针，针黹女红我做得也没有很出彩，就是掌控不好这个针。”</p>
众女一筹莫展，会议开的有些失败，便都散开各回各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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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安京侯府，</p>
倪妮穿上侯府新发的衣裳，在铜镜前摇摇晃晃，心里美滋滋的。</p>
而在她身后，是相处了好几月的晴雯，两人熟络得多了，房里又只有她们两个年龄较近，就总在一块儿。</p>
晴雯上针线不停，坐在炕头，为衣服的纹理最后绣着图案。</p>
牙齿一咬，将线头咬断，再用绣针戳起来，一件华服大功告成。</p>
晴雯抖了抖衣袍，欢喜得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下，当然不合她的身了，是一套男子的衣袍。</p>
袖口，领口是用金银线交织而成的云纹，绕着脖颈的一圈，还内绣了不少貂绒保暖，若不是有上佳的运针法，是绝对做不到这效果的。</p>
倪妮转过头打量了眼，也是惊叹道：“哇！好厉害的艺！比外面专门做衣裳的老师傅还厉害。”</p>
夸赞完之后，倪妮又为晴雯叹了口气道：“只可惜，老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回来又不知道是不是冬天，穿不穿得上呢。”</p>
晴雯却是满不在乎，欣慰的看着这一身衣裳道：“这一套衣袍就绣了一个月有余，侯爷不回来也刚好，春夏秋冬各做一套也就好了。”</p>
适时，门在外叩响，倪妮去开了门，却见外面站着的是她爹爹，神神秘秘的将她唤了出去。</p>
“荣国府来了人，要找里面的晴雯，是宝二爷的厮送信。”</p>
着，倪二将信交在了倪妮的上。</p>
“这信按理，我们不该给她了。她已经是侯府的丫鬟，怎能再与之前的主子有牵扯”</p>
“但话又回来，她若是没断了念想，正好这遭试一试她，早些离府也不算件坏事。”</p>
倪妮听明白了爹爹的意思，将信收了起来，翻身回了房里。</p>
连日来的相处，她倒是觉得晴雯这个姐姐很不错，只是性子有些直，绝对做不出来不忠于主子的事。</p>
她怕晴雯念及旧情，不舍荣国府，真就走了。</p>
痴痴的望着晴雯，倪妮有种想把这信藏起来的冲动，让晴雯不知道有信来，这样就也不会再想着回去了。</p>
贾家是火坑，曾那般苛待过晴雯，她怎忍心再看晴雯往里面跳呢</p>
“怎么了出门一趟被风吹傻了，怎么愣愣的不话”</p>
见倪妮呆愣愣的望着自己，已经取出纸笔，设计第二套春季衣服的晴雯，有些不明所以。</p>
倪妮犹豫再三，还是将信交了出去。</p>
她爹爹得对，若是晴雯心不在安京侯府，若是往后做了背叛侯爷的事，还不如早点走。</p>
世间没有双全法呀。</p>
倪妮没读过太多书，讲不出诗句来，只是直戳戳道：“这是荣国府上送来的信，或许姐姐一直在等这封信吧，你来看看吧。”</p>
晴雯上的动作一顿，将信封接了过来。</p>
曾几何时，她日日夜夜都在盼望着有这一幕，却一直都未能能见到，直到心底的热情全部燃尽，成为死灰。</p>
终于治好了她的痴症。</p>
如今她已经安安稳稳的为安京侯做起了衣裳，这信却不合时宜的来了，让晴雯的眼皮都不禁狂跳。</p>
心底的情绪不清道不明，有愤恨，有激动，只是没有了该有的喜悦。</p>
捱下心绪，长长吸了口气，晴雯展开了信封，读了起来。</p>
晴雯识字不多，整篇信中也没有太复杂的字，似是宝玉有心照顾。</p>
“眉黛烟青，昨犹我画；指环玉冷，今倩谁温自卿别后，每念相伴之日，心痛若锥，苦楚难平。此前负卿至矣，为世俗桎梏所拘，遭众人谰语所惑，竟未能护卿于侧。时至而今，方觉彼礼规较真情，直如粪土，殊无足道。”</p>
“吾追悔莫及，唯盼时光逆转，断不舍离。今触目之处，睹卿昔日所用之物，泪不自禁，潸然而下。卿可宥吾此懦怯无能之人乎吾不敢望卿即归吾侧，唯愿卿知吾心意，晓吾于卿之思念，未尝有一刻辍止。”</p>
“且安京侯府，实乃是非之地，功名利禄之欲过重，倘久处其间，唯令卿身沾污秽，绝非卿良栖之所，还望深思。”</p>
若是从前，晴雯一定被感动的涕流不止，可在安京侯府待了一段日子，她也从那些嬷嬷身上学到了一些知识，或者是安京侯府的风气。</p>
所有事，不怎么办的，全都是废话。</p>
宝玉只是口头挽回她们的感情，却丝毫没提，她若是回去，应该怎么办。</p>
难道让晴雯扛着大包包去门前叩头请罪，求王夫人再将她放进去吗</p>
真是笑话。</p>
随将信丢在火盆里，随着火苗染成飞灰，晴雯撇了撇嘴道：“活得太自我的人，永远无法知道别人要得是什么。”</p>
“往后他再送信来，你也不要拿进来”</p>
才再拾起针线，倪妮喜笑颜开，猛地扑到晴雯的身上，搂着她的脖子，笑闹不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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