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下，一队马车缓缓前来。</p>
看上去，他们是一支商队。</p>
满满当当的货物，步伐平稳的护卫，形态各异的畜力车，还有几个富商模样的男人——他们看起来与其他商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p>
不过，你要是知情人的话，会从健壮有力的马匹、外表低调内在却很是奢华的车厢、看起来懒洋洋但实际上站位非常有讲究的护卫中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来。</p>
这些元素都昭示着这些人的不平凡。</p>
确实。</p>
事实上，他们的身份很不简单——他们是临安玄衣卫！</p>
那么，正中央马车上那一名气度不凡的中年商贾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p>
他就是大康皇帝萧万里。</p>
“陛下，我等进入了越州的地界了。”</p>
萧万里乜斜着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但没有话。</p>
太监噤声，然后慌忙改口道：“老爷，我等已经进入”</p>
“行了！”萧万里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太监的道歉，他淡淡出声道：“下不为例吧，但若有下次，后果你自己知道。”</p>
太监诚惶诚恐地点头：“属下明白了。”</p>
元康帝将脑袋探出马车的窗口，看着前方那半堵城墙。</p>
他沉默良久后叹息一声：“哎也苦了九了，没想到这场战役竟如此惨烈，哪怕过去了那么久，一路过来都能看到战痕累累，想必越州一定是受到了重创吧。”</p>
这一堵城墙，坑坑洼洼，火烧石砸的，看起来凄惨无比。</p>
它没倒塌那还真是神仙保佑了。</p>
而且，那次叛乱结束后的时间过去了那么半年，这里依旧大部分还保留了战斗结束的样子，城墙似乎没有得到修缮。</p>
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p>
他知道，萧道云是不缺钱的。</p>
但是他的城墙依旧没有得到修缮。</p>
唯一可以解释的清楚的是，萧道云已经没有多少人来修缮城墙了。</p>
有钱无人那能咋办？</p>
难道要焚香请神叫上漫天神佛来帮你修城墙么？</p>
踏入走上前往越州城的主路，萧万里下令将速度放慢一些。</p>
大路很宽敞，但是，跟其他的路没有什么区别，也都是夯实的土路。</p>
上面也一样有着焚烧的痕迹，路边依旧还有洗不掉的斑斑血迹。</p>
一棵树枯死在路边。</p>
那是因为它被焚烧成了焦炭。</p>
萧万里皱眉：“是怎么样的东西，才能将它焚烧成这个样子？”</p>
侍卫凑了上来：“老爷，沈管家回来了。”</p>
萧万里点头：“让他进来。”</p>
一会儿，一人钻了进来。</p>
“老爷。”他拱行礼，比那太监要上道多了。</p>
萧万里眼神都没离开外面，他轻声道：“结果如何？”</p>
沈公公点头回答：“回老爷的话，外面的土地大部分已经完成了春耕。”</p>
萧万里皱眉：“这么快？老九的笔？”</p>
沈公公肯定：“据属下调查到的，确实为越王的笔，他自来到越州之时便大力鼓励农桑，欲要摆脱世家的支持。”</p>
“本来去岁他都几乎要摆脱世家的支持，独立自主了，尤其是冀州陈氏的粮草输入，但是这一场战斗”</p>
“叛乱！”萧万里指正。</p>
沈公公点头：“这一场叛乱让越王殿下无力抵挡，他只能团结了他所能团结的力量。包括大理国。”</p>
萧万里愣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我还以为周景和这老子会把这个人情带到棺材里去呢嗯？不对，他家里的那个悍妻能同意？”</p>
沈公公低头：“大理长公主已经去世了，他找到的是大理国三亲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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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万里道：“难怪。</p>
哎，其实去岁越州的赋税朕是免了，不过今年就得收税了啊，看样子，他也过得苦。”</p>
苦？</p>
沈公公眼神怪异地看着自家主子。</p>
陛下啊，你这话的，你自己信么？</p>
你的儿子们谁最有钱你不知道？</p>
地里已经完成春耕，播种也早就做好了。</p>
但是，也还有空闲的土地的。</p>
看样子，连农人都死得差不多了。</p>
战争，苦的还是百姓啊。</p>
萧万里叹气：“走吧，我等进城，传令下去，莫要张扬。”</p>
待他们走远后，一群农人走了过来，他们开始分工合作。</p>
疏通田边的水渠，引水入田。</p>
“嗯哼，老程头今年要种的是什么？”</p>
“种菜啊，最近来我们越州城的人越来越多了，现在种菜能够卖很多的钱。我等就能让家里的孩子上学了。”</p>
“上学？老程头你可是别喝醉了来上田呢，我们这等升斗民如何能上学？”另一名农人好奇的询问。</p>
先前那个点头道：“你不知道吗？”</p>
“越王殿下放话了，越州成立公办学院了，只要是适龄稚童都能上学，都能蒙阴。只需要我等象征性缴纳很少的一些束修，就可以入学了。”老程头呵呵笑道。</p>
那人大喜：“是么？还有这等好事”</p>
“嗯，我记得你家有好几个娃儿是吧？”老程头抠着指缝漫不经心地道。</p>
他回答：“是啊，我打算让家里的大郎和子他们两个都去。”</p>
谁曾想，老程头却很是严肃地批评了他：“你这个想法是很不对的。越王殿下过，任何年龄，任何稚童，不分男女，不分阶级，无论原属何方，都可以入学，你这个行为是越王殿下所不齿的。”</p>
他侃侃而谈：“越王殿下下了政令，不允许歧视女童存在，她们也可以入学。”</p>
也难怪这个人那么的兴奋，他可是生了五个丫头，第六个才是男娃儿。</p>
萧道云的这一政策可谓是让他家翻了身。</p>
读书的重要性无需多疑。</p>
一个在一旁默默听他们俩交谈的农人抬起脑袋，语气里满是惊喜的问：“连我等南越人的孩子都能够学习吗？”</p>
巴拉巴拉正爽的老程头一顿，他满脸嗔怪的道：“你这家伙，现在的越州没有什么南越人或者是什么大康人之类的区别，我们都是越州人，不分你我。”</p>
他看向所有人，笑着道：“不只是可以学习儒家学、圣人思想，其实居住在我们越州的武缘县男周牧枫同时牵头办的一家名为‘越州职业技术学院’的学堂也开始招生了。”</p>
几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这是什么？”</p>
“这是一个学习各种艺的学院。”他微笑着解释：“这个学院是不限年龄的，只要想学一门艺的，都可以入学，不过，这里就不是免费的了。”</p>
老程头给众人掰着指头数数：“比如锻铁，造船，土木等，这里都能学到。”</p>
“哇，真好啊。”</p>
“对啊，还得是越王殿下的仁慈啊，换成别的地方根本没有这待遇。”</p>
“我要让我家的所有子丫头都去，学不到圣人之学也学学艺，以后也不至于饿死自己。”</p>
所有人都在开心地议论这个事儿，却没人知道，那个的唾沫横飞的农人却不知道何时失去了踪影。</p>
嘿嘿，计划通！</p>
而另一边，元康帝也带人进了城。</p>
他看着身后的篱笆，再看看面前的熙熙攘攘，他不免有些愣神。</p>
这就是越州城了？就是越州的府城了？</p>
他看着前方热闹的景象，咬牙切齿。</p>
“周景和，你这个狗东西！”</p>
“胆敢欺骗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