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默的死很快就传遍了卡瓦莱利亚基，毕竟是一名声名在外的竞技骑士，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好歹是个大家族的未来长骑，结果死在了感染者聚居的西区，被人用箭矢射穿多个致命部位当场毙命。</p>
英格拉的老家主震怒，情绪大幅度一气之下心脏病发住了院，但还是在带着呼吸的情况下把此事上诉至审判院，誓要查出凶。</p>
因为英格拉家族在商业联合会中的股份占比不低，数位发言人深知这次事件非同可，而他们中的部分人和商业联合会的一些董事得知现场情报之后对凶是谁心知肚明，但在阴影中的兴师问罪并不顺利。</p>
“白色的箭矢谁允许你们插那群贵族的破事的！”</p>
把头发染成青蓝色的库兰塔赔着笑：“老板，你们这可就冤枉我们了，昨天我和莫妮克都没去过西城区，在中心城区调查瑕光骑士最近的行踪呢。”</p>
“罗伊，你别给我打马虎眼！白金昨天在做什么？行踪报告给我！”</p>
一旁的莫妮克冷眼旁观，罗伊的想法她不想去猜，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会告知自己。</p>
罗伊微微一笑，继续打哈哈：老板，据情报所示白金大位昨天在和男友约会，在零号地块活动。”</p>
“你当我们是傻子吗！那白色的箭除了无胄盟的白金大位还有谁能交出这样特别的名片？”平日在阴影里摆弄金钱的大人物有些震怒，怀疑这些平日里被他们当做打扫垃圾的工具的人是不是正在另怀心思。</p>
“老板，先不我们的武器制造并不是单向定向的渠道，单就是‘白金大位’，此时此刻的卡瓦莱利亚基可是有足足两位相比我们那只可怜的已经有些精神失常的天马，恐怕是那个仅仅是看起来是个老实人的叛徒做的可能性更大。”</p>
罗伊为难地笑了笑：“那场追杀错失了最佳会让他逃了眼下恐怕是来复仇的。”</p>
“复仇？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谈什么复仇？就算不是现任的白金大位做的，也给我加派人看管，或者直接拎出来当替罪羊，她师父回来肯定也是为了她看住她肯定没问题。”阴影中的人发出冷哼，下达了命令，“这时候要是兔死狐悲你不应该犯这种错误——罗伊，今年是你当青金第八个年头。”</p>
“是，我明白的，我会妥善处理这个任务。”库兰塔躬身，垂下的头发挡住了他的目光，身边的人也无从得知他此时的表情。</p>
走出那个压抑的房间，许久之后，跟在罗伊身后的菲林发出了疑惑：“罗伊，你在想什么？”</p>
“如果是伊卡洛斯，杀死锈铜骑士只需要一箭”</p>
“错了，如果是他，他还会用更多的箭，不会让他死的那么快。”罗伊没有回头，只是那种轻浮的语气再次满溢话语。</p>
莫妮克资历远不如罗伊，和伊卡洛斯相处的时间也并不长，上一代白金确实身不错，但是那样的软弱的性格对她而言是嗤之以鼻的类型，倘若他能再狠心些，青金的位置他也能坐。</p>
“为什么？”</p>
“因为他是伊卡洛斯，天马是他选的，自然在很多方面都很像他。”</p>
罗伊没再多解释什么，莫妮克不能理解，也不会有这份悲哀的感受。</p>
他确实想帮帮白金，但如今看来，能不能活命只能看她自己的了。</p>
“通讯，接白金大位。”</p>
“不在？”</p>
“青金留言：白金大位，西区的凶案不必在意，疑犯另有他人，初步认为是伊卡洛斯，交由我和莫妮克去追捕，按照计划，下一场特锦赛时对瑕光骑士动，先扣下，允许致残。”</p>
“好好干，和那个人划清界限。”</p>
留言完毕，他挂断了电话，正好走到了高楼窗边，今天没出太阳，阴霾重重的世界连霓虹都发不出轻佻的光芒。</p>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p>
兔死狐悲，呵猎人啊，心一直被勒着脖子的牙兽反咬一口啊。</p>
“莫妮克，听我”</p>
白金公寓。</p>
再次把自己陷入浴缸之中，热水已经到能轻微烫伤皮肤的程度了，可她还是感觉好冷，想深深地把自己埋进滚热的水里，危险的感觉却像那些无孔不入的黑暗蔓延进心底好害怕。</p>
她第一次在没有通知上级的情况下，射杀了任务之外的骑士，而且还是上级刻意规避的目标，还紧张到忘了回收箭矢、处理现场痕迹。</p>
“会死吗？”她强行把自己拽了起来，水珠顺着脖颈流下，越过精致苍白的锁骨，裹起浴巾，发现了通讯留言。</p>
“伊卡洛斯瑕光骑士允许致残”</p>
“好好干，和那个人划清界限。”</p>
和谁？师父还是凌等闲？</p>
凌等闲下次竞技骑士特锦赛对瑕光动观赛</p>
白金骑士白金大位</p>
她看向被她扔在地毯上的白色长弓，拾了起来，感受着弓弦的震动，她呼吸越来越沉重。</p>
卡瓦莱利亚基东区街头。</p>
凌等闲放下报纸，锈铜骑士身死西区，他有种直觉，那些白色箭矢的发射者是白金。</p>
自己在零号地块处理了一支无胄盟队倒是没什么被发现的迹象。</p>
想到白金之前约见自己时的那副恍惚的模样，他心里一动。</p>
“得去找她。”他即刻动身，心里隐隐不安。</p>
这时通讯终端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人，犹豫片刻后接通，是发言人麦基。</p>
“麦基先生？”</p>
“白金骑士，我就开门见山了，你的赛程出来了，这周末你对阵烛骑士。”</p>
“哦，但是这样的消息恐怕用不着您这样的大人物亲自来告诉我这样一个人物吧？”凌等闲冷冷道，无论多少时间他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浪费在这家伙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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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抱歉抱歉，还是废话了白金骑士阁下，我要你输给薇薇安娜阁下。”</p>
凌等闲挂断了通讯，立刻奔赴白金的公寓。</p>
来过数次，而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路怎么走。来到门前，他能感受到一分人气，踌躇片刻后他抬敲了敲门。</p>
门没关，只是虚掩着，他无声地推开门，屋内赤足踩出的水迹还没干，电视还在播放着无谓的青春剧，客厅杂乱，但是没有人。</p>
少年走进这方曾经属于某个孤独的库兰塔的世界，沉默着在沙发夹缝摸索里找到遥控器关上了电视。</p>
她离开了，也许是做了什么决定。</p>
在这座喧嚣的城市里，如果她不愿意有人找到她，那能找到一个无胄盟的白金大位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任务，他一个外来的寻路障碍者更是没有办法。</p>
关了电视，收拾起茶几，拾起地上残余着热量的浴巾挂好，关掉浴室的灯，拖地，关灯。</p>
他退出房间，最后一丝阴霾的天光也被他掩上。</p>
他会在周末的观众席上找她。</p>
她过他特锦赛的每一场比赛都不会缺席。</p>
通讯终端再次响起，却不是不知趣的麦基，而是博士。</p>
“博士，有事吗？”</p>
“听起来你现在好像不太开心，又和谁闹别扭了？”</p>
“想吵架？”</p>
“别，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嗯，不对，严格意义上来，是风笛带给你的好消息，只是我提前给你通个风报声信而已。”</p>
凌等闲勉强提起些精神：“怎么了？”</p>
电话那头的博士口齿一张一合，将一件他许久没有再想起的物件重新带进他的思绪。</p>
大骑士领某处。</p>
“好侄儿，现在这大骑士领里满城风雨，我听线人好像是在找你啊‘杀了英格拉家族的未来长骑’，血性挺足啊”菲林男人笑了笑，对于城内的风雨欲来的气氛，他很喜欢，这让他想起叙拉古，“可是，你好像更担心你的徒弟啊。”</p>
“布诺，知道事实的事不值得调笑。”杜瓦修理着装备，眼中看不出表情流露。</p>
伊卡洛斯轻轻叹了口气，那天其实他也在西区，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发生，在他的弓弦松开之前，欣特莱雅的箭先一步钉穿了奥尔默的暴行，他确认了自己的犹豫，也确认了一件事。</p>
“父亲，我”</p>
“我会帮你，但是，做好心理准备。”杜瓦伸出的粗糙指抚触重锤，指尖滑动，一道浅浅的细裂纹似乎被他刻意忽视，没有修复它的打算。</p>
凌子，你还会做出让我们都不会失望的决定吗？</p>
红酒报编辑部。</p>
“是的，是，女士，的确，我们的报道大获成功，当然，当然，我们大骑士领也不会忘了你第一时间向我们报告血案的义举，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感谢！”</p>
“啊，报酬自然是有的，只是现在都在加印报纸，实在有点忙不过来，见谅见谅不会忘的。毕竟死的人可是英格拉家族的未来长骑，这可是大事但是特锦赛当前，要是不抓紧时间多做点文章，可就白白浪费了这个热点啊。”</p>
“这话可不能让英格拉家族的人听到吧？”普兰斯特笑了笑，对于通讯那头的逐利者冷笑不已，但没有表露在话语中，“精诚合作可不能光是你们风光啊。”</p>
“嗯、嗯，好，当然，信任嘛，有信任才能一起挣钱，我过了，友谊天长地久，只是近来忙于其他事情有些疏于联系了，打个电话叙叙旧而已，不用紧张。”</p>
“好的，祝您工作愉快。”普兰斯特挂断通话，冷眼收好终端，一旁的下属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汇报工作，她瞥了一眼，示意他没事，她只是讨厌卡西米尔这些逐利者无差别吃人血馒头的嘴脸。</p>
“主任，您额外安排的节点在昨夜的规模虚梦现实我们已经全部埋下，没有外人搅局。”</p>
“做得好，”普兰斯特看了看任务表，思索片刻，抬头道，“替我接通伊布斯主任，我要确认他那边的任务进度。”</p>
“好的。”权杖与所的成员不敢怠慢，立刻为主任接通了特殊线路，平时主任嘻嘻哈哈表现不定其实反而明她心情不错，但今天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有点阴郁。</p>
“喂？做梦红马，怎么了？”</p>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我这边一切就绪，随时可以进行实验。”伊布斯知道普兰斯特口中的“随时可以进行实验”实际上是在告知他“有不确定因素，实验尽快开展”。</p>
“我们也好了，还有一点点收尾工作，不过我们这边也有点意外。”</p>
“最近我们这边附近也有点不确定因素，有赏金猎人的身影出现的迹象，不过目标好像不是我们，是往你们那边去的，需要我们拦截吗？”</p>
“你们那边离我们这里几百公里，管他做什么？当然，迟则生变，这周末能进行吗？”</p>
“没问题。我们要做的只是最后检查能量来源通道了，实话，我们这边不要紧，最多是实验结果不尽人意，但是你们那边一定要做好布置，否则”</p>
“后果我清楚，就是为了百分百成功才要在变数扩大前启动。”</p>
“好，你主导，听你的。”伊布斯不再有异议，点了点头立刻带人着开始进行最后的检查。</p>
挂断通讯，普兰斯特松了口气，沉默片刻，她却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虚梦现实里的一切都太顺利了，哪怕有变数的那次也因为有凌等闲在场顺利解决了备份信息源</p>
“谨慎些，”普兰斯特转头，“告诉所有人，在实验正式开始之前，都不要再轻举妄动。”</p>
卡瓦莱利亚基中央城区。</p>
阴霾的天光让薇薇安娜感到不适，拉上了窗帘，点亮灯光，她在没有点燃的壁炉前坐了下来，望着墙上挂着的华服般的铠甲，她沉默不语，虽然之前也交流过态度了，但她和他的战斗来得似乎有些太快了，而她也很清楚这是为什么。</p>
“骑士之城啊”</p>
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埃拉菲亚却像是坐在无人可及的高塔之上，被冷漠拱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