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里给人安排的住处，清幽僻静。</p>
院子里种了一棵杏子树，花瓣坠在随风飘扬的枝丫上，带起了一股淡淡地香气。</p>
“我和八妹妹、九妹妹在这间房，”六姑娘指着离她最近的一间房，“玉奴，把我们和八妹妹、九妹妹的东西，都送进房里去。”</p>
“是。”玉奴应了一声，招呼着下人，将带来的东西都送进了房间。</p>
六姑娘指了指另外空着的一间房，“要委屈几位婶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了。等时辰一到，我们就去前面大殿，听师傅讲经。”</p>
几位太太点头，转头吩咐着身边伺候着的丫头们，将带来的东西，都搬到了房间里。</p>
“六姐姐，你去哪儿啊？”</p>
八姑娘正带着人，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搬到房间里。一回头，就看到六姑娘带着文氏往外走：</p>
“我陪你去吧！”</p>
“不了。”</p>
六姑娘拒绝：</p>
“你在这里帮我照顾大家吧。”</p>
六姑娘笑着拍了拍八姑娘的头，带着文氏走远了。</p>
“那好吧，”八姑娘嘟着嘴，不怎么开心地嘟囔着：“六姐姐这是要去干啥了，怎么就不带她一起去呢？”</p>
“八姐姐！”</p>
九姑娘站在树下，朝她挥了挥：</p>
“六姐姐，让咱们快一点呢！”</p>
八姑娘冷哼一声，目不斜视地从九姑娘身边走过，一点都没有想要搭理九姑娘的意思。</p>
九姑娘看着八姑娘的背影，低声叹了口气。</p>
婢女皱了下眉，低声在九姑娘的耳边道：“这八姑娘好生没礼貌，也亏得姑娘不计较。若不然，是要在六姑娘面前，告她一个骄横无礼！”</p>
“好了！”</p>
九姑娘冷着脸，低声呵斥：</p>
“这是我和八姐姐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下人多嘴了！”</p>
婢女慌忙讨罪，“是奴婢错了话，请姑娘责罚！”</p>
“算了。”</p>
九姑娘无力地摆了摆：</p>
“今日是四月初八，六姐姐极为看重这天。”</p>
“我要是责罚你，六姐姐会不高兴。”</p>
她转身朝着屋里走：“日后，莫要再那些挑拨离间，让人不舒服的话了。”</p>
婢女忙快走两步，跟了上去，“是。”</p>
六姑娘带着文氏，并未去后山。</p>
而是去了一处偏僻的只有一处房间的院子，院子里只有一个沙弥，在不紧不慢地打扫院子。</p>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才停下中的动作，朝着六姑娘打了个喏，“施主来了。”</p>
“嗯。”</p>
六姑娘朝着沙弥福了福身子，</p>
“我来看看姨娘。”</p>
沙弥再次朝六姑娘打了个喏，便去了另外一侧打扫院子。</p>
房间不大，除了一张桌子外，再无其他。</p>
显得空旷又寂寥。</p>
文氏上前，将摆放在一旁的香点燃了之后，才递给了六姑娘。</p>
六姑娘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朝着灵位磕了几个头，才接过了文氏递过来的香，拜了又拜：“娘，我来看看你。”</p>
六姑娘站在灵位前，看着灵位上熟悉的名字，她的脑海中浮现了许多从前的往事。</p>
</p>
明明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却恍如昨天。</p>
她好像有好多好多的话，要给自己的姨娘听，可是</p>
“文氏。”</p>
六姑娘看着那张冷冰冰的灵牌，低低浅语：</p>
“你在府上待了这么多年，可还记得，我的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p>
她将中的香，递给了文氏，和她道。</p>
文氏将香插在了香炉中，遗憾地摇了摇头：“奴婢不记得。”她也只是在谢氏的宴会上，远远地见过一面。六姑娘的生身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确实不清楚。</p>
“她啊，也是个聪明的苦命人罢了。”</p>
六姑娘的语气中，有几分遗憾，也有几分唏嘘，更多的是觉得，她的姨娘就是个傻子：</p>
“她清醒的知道，自己走的每一步，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p>
“也看得清，这谢府后宅中，每个人虚伪的面具下，隐含什么样的心思。”</p>
“可她，就是不拆穿。”</p>
以为，只要这么糊涂，她就可以万事无忧，长命百岁了。</p>
文氏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p>
“她也是死在这日，风和日丽的。”</p>
六姑娘笑着将牌位前面的长明灯的灯芯挑了挑，让它烧的更明亮了：</p>
“我还记得，她离开时，面容平和，嘴角带笑。好似，死亡才是她的解脱。”</p>
文氏默默地听着，并不搭言。</p>
她如水的眸子里，泛起了水雾，遮住了她眼底涌起的点点星光：</p>
“我过的很好。”</p>
“晗哥儿也很好。”</p>
她在她的牌位前，站了许久，才了这么几句话：</p>
“我下次再来看你。”</p>
她转头走出了房间。</p>
站在干净的院里，抬头看着干净的天空，眉目舒展。</p>
“今日，还真是个不错的日子啊。”</p>
“是啊，不冷不热，是个不错的好天气。”</p>
辰时初。</p>
谢府众人在房间内休息了一会儿，又吃了点寺里特意准备的素斋，才准备去大殿听经。</p>
六姑娘走在最后，在五太太的身边坐下了。</p>
空旷的大殿里，是老师傅浑厚有力的声音。本来晦涩难懂的经文，经过老师傅幽默风趣的讲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p>
五太太低声和六姑娘话：“前日，弟从漠北给母亲送了信。”</p>
六姑娘面露喜色：“了什么？”</p>
五太太：“听，丛带了不少的羊和牛，还带了不少的良驹，从漠北回了上京。”</p>
六姑娘眼中满是欣喜：“如此，甚好，甚好！”</p>
宋家舅父带着商队，去了漠北这才几日，就能传了这么好的消息过来。</p>
可见，她没看错人。</p>
六姑娘心中盘算着，宋家舅父这一趟回来，大概能赚多少银子，分给宋家舅父多少银子合适。</p>
五太太：“总算是平安到了漠北，又将漠北许多的东西能平安带到上京城来。我这心啊，总算是踏实了！”</p>
自从自家幼弟离开之后，她就没睡过一天好觉。</p>
日日都在忧心，这才过了多久，五太太就觉得自己的脸颊凹陷了不少。</p>
六姑娘：“舅父也是个有本事的。这才几日，就把事情办的这般妥帖。等舅父从漠北回来，我定然要给舅父包一个大大的红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