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嫂亲亲热热地与顾喜喜一起走，讲自己在县城里的见闻。</p>
“刚开始，我跟我家男人，让我进城卖菜，他在家给菜地浇水、拔草，两不耽搁，他还不放心我去呢。”</p>
“我偏不听，回来把卖菜的钱往他面前这么一拍！”</p>
“我就让他看清楚，咱们女人出门办事，也能办的漂亮！”</p>
顾喜喜抿唇而笑，“得对。”</p>
老郎中跟着凑趣，“那你们家里现在谁管钱啊？”</p>
秦大嫂腰肢一扭，眼皮一翻，“当然是我！”</p>
“从前他跪在我爹娘面前求娶我，就答应了婚后我管家。他敢变卦试试！”</p>
顾喜喜笑了，她还挺喜欢秦大嫂这泼辣爽利的性子。</p>
秦大嫂又叹道，“我家那几亩地烧成什么样了，本来冬麦能不能种上还两。”</p>
“现在我们听你的把地整好了，又多了卖菜的进项，那话怎么来着”</p>
秦大嫂皱眉吸气，话到嘴边了就想不起来要怎么。</p>
老郎中从旁帮忙，“因祸得福。”</p>
“对！”秦大嫂欢喜，“就是这个意思。”</p>
“我没读过书，不大会话。”</p>
顾喜喜笑道，“谁不知道秦大嫂好一张巧嘴，你就别谦虚了。”</p>
秦大嫂乐不可支，瞅着顾喜喜，怎么瞅怎么顺眼。</p>
“我娘家只有兄弟，没有姊妹，以后咱俩多走动着。”</p>
“好啊，”顾喜喜点头应下。</p>
她到这里还没交过朋友，人家先伸出橄榄枝，她该投桃报李。</p>
“嫂子田里若遇到什么问题，可随时问我。”</p>
秦大嫂有些动容，“这次要是没有你帮衬，我真不知道咋办了。”</p>
顾喜喜，“这件事还是多亏了村长积极善后。”</p>
秦大嫂连连附和，“是啊，是啊，别人咋想我不管，你跟老钱，就是我们一家子的福星！”</p>
顾喜喜想了想，还是再次提醒，“之前我跟你们过，空心菜虽收获快，却极耗水肥，以现有的比例搭配咱们本地的南瓜、韭菜、萝卜种植，即可改良田土。”</p>
“最好不要再扩大种植了。”</p>
秦大嫂犹豫了一下，“不瞒你，我男人昨晚还跟我，再多移栽些。我没答应他，他还我有钱不赚。”</p>
“现在听你再次提及，我这心就定了，听你的，不做他想。”</p>
顾喜喜表情凝重起来。</p>
农作物科研，一直是深入田间地头，依靠农民配合。</p>
而人与人之间的沟通配合是最容易出问题的。</p>
她怎么穿个书，差点把这点给忘了！</p>
“大嫂可否帮我一个忙？”</p>
秦大嫂自然满口答应。</p>
顾喜喜，“你们几家种空心菜的，地都连着，劳烦你明日留心，看看他们各家都是什么情形。”</p>
秦大嫂是个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行，明早我就去看，要是有谁把空心菜种的多了，我可以先劝劝。”</p>
“我劝不动了，你再上。”</p>
她有意给喜喜宽心，“你别太担心，实在不行，还有老钱呢！”</p>
顾喜喜点点头，“那就劳烦嫂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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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大槐树下，几个男孩子挥舞着树枝对打。</p>
他们嬉笑追逐间，一个孩子的树枝差点打到老郎中。</p>
秦大嫂抬挡住，笑骂，“一帮猴崽子，就知道玩，也不看路！”</p>
男孩吓得站住，其他孩子也停下追打，往这边看。</p>
老郎中好脾气，笑呵呵，“不妨事，他们正是淘气的时候。”</p>
顾喜喜看那男孩衣裳脏兮兮的，衣袖可能因为反复擦鼻涕，瞧着明光瓦亮。</p>
他可怜巴巴站在那，一副知错又害怕的模样，却不懂得此时应该开口一句“对不住”。</p>
走过去很远，顾喜喜心头还有些酸涩。</p>
秦大嫂看了喜喜一眼，，“白天大人们都忙着干活，大孩子还能跟着去帮忙，这些娃娃没人管束，就像野孩子似的。”</p>
顾喜喜问，“我好像没见过咱村的孩子去学堂？”</p>
秦大嫂无奈苦笑，“村里哪来的学堂？”</p>
从秦大嫂的言语间才知道，花池渡村没有自己的村塾，孩子去学堂，得越过好几个村。</p>
大人们谁有这个闲工夫送孩子上学？</p>
所以花池渡村识字的人极少，因此又不能从本村挑选私塾先生，恶性循环。</p>
顾喜喜想起，书中顾喜喜的老爹顾扒皮，曾经是村里最有文化的人。</p>
他是因为时候家境好，又是独子，才被寄予厚望，送去别的村子念过几年书。</p>
顾扒皮亲自教女儿识字，才没让喜喜当个睁眼瞎。</p>
秦大嫂还在继续，“老钱不是没想过，办个咱自己的村塾，可村里没人能当先生，外头的先生又不肯来。”</p>
她突然盯住顾喜喜，“喜喜，你能识字啊，如今还这么有本事，让你当教书先生，不正好么！”</p>
“我不行。”顾喜喜闷声拒绝。</p>
“我不会跟孩子相处。”</p>
教和学，本来就是两回事，学的会，不一定会教学生。</p>
她当年没选择留校任教，就是出于这点自知之明。</p>
更何况古代课本她也没学过。</p>
与秦大嫂分别后，顾喜喜与老郎中在家门前的路口被人拦下了。</p>
许久没见，顾大爷的头发白的更多了。</p>
他拄着拐杖，笔直地站在道路正中间，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p>
顾喜喜明知来者不善，笑着招呼，“大爷爷来了，怎么不家去？”</p>
顾大爷的拐杖朝地面重重一墩，“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大爷爷，还知道你自己姓顾！”</p>
顾喜喜不解，“这又是为了什么？”</p>
顾大爷冷哼道，“你心里清楚！”</p>
“好歹都是姓顾的，你居然帮着那些外人种菜卖菜。”</p>
“你这是因为之前的事憋着坏，故意断了我家的生路吧？”</p>
顾喜喜无语望天，叹口气，才，“大爷爷，那城里菜贩子多了，您还能挨个儿告诉别人都不许卖吗？”</p>
顾大爷固执道，“反正，花池渡村卖菜的，就是只能我一家！”</p>
至此，顾喜喜没耐心惯着他了。</p>
“那好吧，您大可自己找那几家种菜的，把刚才的话，再跟他们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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