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伴随顾大爷声嘶力竭的吼声，老钱一记窝心脚也结结实实踹在顾友庆身上。</p>
老钱沉着脸，“什么叫公报私仇？看清楚这两位差爷是公门中人！”</p>
“毛头子话之前，就不为你家里人想想！”</p>
一名衙差不阴不阳道，“我们还真不是为什么私仇拿你。”</p>
“有人状告你在她家水槽下毒，导致牲畜差点死亡。”</p>
“还好人没事，不过你这投毒的罪名是跑不了了。”</p>
另一名衙差呵斥顾大爷全家都站在院子里不许动，他进屋搜查。</p>
出来时空着，并没有找到砒霜。</p>
顾友庆又得意起来，“看吧，顾喜喜是诬告，你们快放了我，去打她的板子！”</p>
顾大爷一家子也都紧张地观望。</p>
然而老钱的脸色更难看，走到一边去，摆明了不再掺和。</p>
两名衙差绷着脸，面无表情盯着顾友庆，就像看着一个不知死活的白痴。</p>
衙差甲，“但凡砒霜购买，都要用衙门下发的册子登记，每三年更新一次。”</p>
“经我们查实，花池渡村有记录买过砒霜的，只有你家。”</p>
“所以你家的砒霜不见了，反而证明你们有嫌疑。”</p>
衙差乙冷喝一声，“带走！”</p>
顾友庆本就是个外强中干的，此刻已然汗如雨下，脑袋打结，只顾着喊叫，“爹，爹，救我啊！”</p>
顾大爷活了大半辈子也没经过这等阵仗。</p>
他又慌又怕，双腿打颤几乎站立不稳。</p>
但还是强撑着扯谎，“差爷，我买砒霜是治病的，药已经用完了，不定是外面的人下毒！”</p>
衙差乙冷冷地看着他“作为嫌犯，总得带回去审一审，到时候就知道他有没有下毒了。”</p>
两人推拽着顾友庆往外走，一家人嚎哭哀求都无济于事。</p>
出门时，顾友庆甚至吓尿了裤子，“爹！娘！大哥二哥救我啊！！”</p>
“我不去衙门！我也是为了咱们家啊！”</p>
然而衙差提嫌疑犯，谁能拦？谁敢拦？</p>
顾友庆被带走后，顾大爷终于支撑不住晕死过去，家里人又是一阵忙脚乱。</p>
后来县衙结案，顾喜喜得知顾友庆刚到衙门过堂，县令的惊堂木一拍，还没等审问，他就跪到地上，一五一十把什么都招了。</p>
如顾喜喜猜测的那样，顾大爷一家怕顾喜喜明年种菜，自家的菜比不过顾喜喜的。还担心顾喜喜要帮着其他人一起种菜。</p>
最近他们家茶余饭后谈的都是这件事怎么解决。</p>
顾友庆早就看顾喜喜不顺眼，暗自决定要给顾喜喜一点警告。</p>
他想的是，一个女人而已，看到骡子被毒死肯定会害怕，最好给她吓出点什么毛病，让她没法管外面的事。</p>
最后顾友庆被杖打三十，判他到流放营地中做苦力两年。</p>
顾青叶、周寡妇分别判罪杖责和监禁两个月、一个月。</p>
周寡妇出事后，许多村民找到老钱。</p>
又翻出周寡妇过往许多错处。</p>
长期作风不正勾三搭四、搬弄是非偷鸡摸狗等等，这次更是教唆他人投毒，搅的合村不宁。</p>
这种人不应该继续留在花池渡村。</p>
老钱与村里几位受敬重的长辈商议过后，在大槐树下开了村民大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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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周寡妇原不是本村人，亡夫留下的田产也早已被她败光。如今住的房子，还是村里看她寡妇失业的可怜，将无主空屋让她居住。</p>
最终依村规，周寡妇坐牢期满后，将被逐出花池渡村。</p>
顾喜喜两天之内往衙门连送三个人。</p>
这战绩在村史上前所未有。</p>
顾大爷、顾老三两家已然被吓破了胆，谁也不敢再有报复的想法。</p>
从此花池渡村的民风倒是清朗了不少。</p>
立冬日，张家苗圃。</p>
石桌上放着炭炉，一只敞口黑陶锅里煮着茯茶。</p>
慕南钊倚着石桌，用木勺轻轻翻动茶底，热气氤氲，茶香袅袅。</p>
他抬眸看向远处，苗圃中已经树叶落尽。女子穿琥珀色折枝梅花滚白兔毛边的袄，同色撒花洒银百褶裙，动作利落，神情专注。</p>
原本是养眼的画面，却偏偏</p>
“喜喜姐好厉害！”石头跟在顾喜喜身边亦步亦趋，星星眼还不停发射崇拜目光，活像只粘人狗。</p>
慕南钊不悦地撇开视线，碍眼的破孩！以后还会更碍眼！</p>
顾喜喜边给一棵梨树剪枝，，“冬季要防寒、防大雪压枝，修剪很有必要。”</p>
“对于来年枝条长的壮实、开花挂果都有助益。”</p>
石头点点头，认真记下。</p>
喜喜姐今天教了他很多，比如，年份的几棵桃树，要盖一层薄薄的油布防寒。</p>
比如，果树状态不佳，有些是藏了虫卵，有些是病害，如何甄别。</p>
比如，立冬前后给果树提前灌“越冬水”。</p>
石头看顾喜喜掏出一大包粉末，按比例融进井水里。</p>
顾喜喜果树冬季所需的肥料不多，越冬水只需一次，足够果树在整个冬季缓慢吸收肥力。</p>
就像一个人休养身体打好底子，等春季开枝散叶自会茁壮生长。</p>
这些知识石头听的如饥似渴，只恨自己不能多长个脑袋，一次性全记清楚。</p>
“喜喜姐，我总算知道过去我家有些果树是怎么死的。”</p>
“你的话，有些连我爹爹都不知道。”</p>
顾喜喜眼底滑过一抹狡黠，“那你想不想多学一些？”</p>
石头高兴地点头，“想！”</p>
“喜喜姐，我不白学，我可以给你做工！”</p>
他知道规矩，拜师学本事，都是要当学徒，住师父家里，供师父随便使唤。</p>
这一回，顾喜喜竟然立刻同意了，“好啊。”</p>
“你等会儿就收拾东西，随我回家，好好学习。”</p>
天真的石头没发现，顾喜喜“好好学习”时意味深长。</p>
他先是开心地答应，而后又有些为难。</p>
“好是好，可是喜喜姐，你不是南边来做生意的吗，你家太远了，我要是离开太久，这些树没人管，不行的。”</p>
茶已经煮好，慕南钊叫两人过去休息喝茶。</p>
他盛了一碗橙红色的茶水，从罐里挑了一匙雪白如油膏的槐花蜜，融进热茶，先递给顾喜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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