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掌柜一脸恍然大悟：“我还以为贝勒先生上火了呢。”</p>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p>
赵老掌柜一指我的嘴，笑呵呵的：“您的嘴有些肿。”</p>
我老脸一红。</p>
再看赵老掌柜的神情，他一定猜到什么了，只是看破不破。</p>
我干咳一声：“我还以为你耳朵呢，最近确实有点上火，全是被你家大姐折磨的。”</p>
赵老掌柜笑道：“大姐平日里还是很庄重的，或许是最近事儿太多，她也上火，所以传染您了，您多担待。这样吧，店里最近正好进了一些清热败火的东西，是专门给大姐备的。你要是需要，我给您拿点？”</p>
话都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拒绝。</p>
“那行，您给我拿点吧，就当做是你家大姐给我的补偿。”</p>
“好勒。”</p>
赵老掌柜答应一声，带着我下了楼。</p>
他先是让那个准备出永乐甜白釉的人上楼，又转身进了储物间。</p>
我斜靠在柜台上，漫无目的的打量着店里的东西。</p>
正在这时，屋里一黑。</p>
头顶的灯灭了。</p>
出问题的不仅是灯。</p>
储物间里突然响起噼里啪啦一阵响。</p>
我心里一惊，立刻翻出指刀，朝储物间摸去。</p>
这时，赵老掌柜心翼翼的从储物间里走了出来。</p>
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又正了正头顶的帽子，尴尬的：“灯突然熄了，我碰倒了一个架子，麻烦您担心了。”</p>
他扶住门框，而后朝后院方向喊道：“翠，这怎么回事儿？”</p>
翠摸索着从后院折了回来，道：“赵老，电工师傅了，咱们店里的电路问题很大，可能会有失火的风险。所以我就让他拉了闸，准备好好修理一下。”</p>
赵老掌柜嘱咐道：“让电工师傅快点，别坏了店里的东西。”</p>
古玩店不比其他行当，里面的东西堪称千奇百怪。</p>
毕竟人的喜好各有千秋，喜欢什么物件的人都有。</p>
有些物件，可以随便摆在店里的置物架上，只需避免磕碰，保持干燥就行。</p>
但有的东西，保存条件极高，温度、湿度都有要求。</p>
这类东西，通常会专门定制一个展柜罩着，然后通过展柜维持特定条件。</p>
一旦短了点，温度和湿度都会变化，没准就会损坏里头的物件。</p>
翠“哎”了一声，而后提议道：“赵老，咱们店里的线路有点复杂，这几天来，都出过好几次问题了。大姐过，要是实在麻烦，短时间内弄不好，干脆重新拉一条线路来，也好有个替换。”</p>
话音刚落，后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修好了。”</p>
下一秒，店里恢复光亮。</p>
我也没好意思再提什么清热败火的东西，和赵老掌柜打了声招呼，出门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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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半道上，大海突然打电话过来。</p>
“贝勒，来生意了！”他压低声音，语气却不免激动。</p>
我问：“什么生意？”</p>
大海：“店里来了个洋鬼子，对咱们的四大发明感兴趣，尤其是雕，我正在糊弄他呢。”</p>
我皱眉：“店里又没这类物件，你怎么糊弄？”</p>
大海得意的：“那当然是告诉他，我们里有雕，但没摆在店里，而是收藏在仓库里好好保存着，让他过两天来拿了。”</p>
“他信了？”</p>
“没信。”</p>
我哭笑不得：“那不是溜车了嘛。”</p>
“不不不，虽然没完全糊弄住，但我们谈好了，今晚交货。”</p>
“你里压根没有雕，又拿不出东西，谈好了有什么用？”</p>
大海嘿嘿一笑：“我里确实没有，但这是哪儿？这儿可是武陵最大的古玩街！真的没有，假的还能没有？我刚好知道一家道具店，他们里就有雕。”</p>
所谓道具店，就是造假的地方。</p>
这种店，通常是进行金属制品的仿造，许多摊位上的青铜器、金银铁器等等，几乎都出自这种店。</p>
而且，他们不是造好之后就拿来卖，而是会进行一定的做旧。</p>
上锈、覆土、磨砂等等，很是专业。</p>
有的东西，一眼假，有的东西却造得很精细，一般人见了，真会迷糊。</p>
我怀疑道：“他既然没信，看来是个谨慎的，你掏出来的东西，没准就被他一眼识破了。”</p>
大海：“这假洋鬼子就是个半桶水，他到店里的时候，里还提了好几件东西，特么全是赝品！他连这种当都能上，我要是不敲他一笔，实在不甘心。我们都好了，今晚八点半，咱们在老东街那边验货，只要验过了，一交钱，一交货。”</p>
大海都这么了，我也不想打击他，道：“那你做吧。”</p>
下一秒，我反应过来：“等会儿，你们干嘛要去老东街？”</p>
大海鄙夷道：“这不是咱们的的东西，不能私自流出海外嘛。之前他就买了不少货，这还是那些个卖家特地给他提的醒。干他娘的，那些人还真是聪明绝顶，玩的一好戏，将他耍得团团转。”</p>
“那洋鬼子还以为这些人是好心，提起这回事儿的时候，得意着呢。就因为人家跟他，私自交易被发现，买卖双方都得进去，让他心点，真要被公家逮住，千万别把他们供出来，他就觉信了那些人，反而让我要多跑一趟。你，就这种货色，我要是不捞他一笔，是不是对不住人家？”</p>
大海的声音夹杂着激动，我甚至都能想到他此刻眉飞色舞的模样。</p>
我想了想。</p>
对面那洋鬼子，明明都已经知道，咱们的东西不能出海，他还敢买。</p>
全无半点敬畏之心。</p>
跟百十年前到咱们地界抢劫的俩洋土匪一路货色。</p>
正如大海所，这要是不敲他一笔，都对不住自己的良心。</p>
不过，我还是叮嘱道：“你心点，可别被人做局，钱没捞到，反而栽里头去。既然要去，就多带点人，真要遇到问题，至少也有个回转的会。”</p>
大海保证道：“放心，我混了这么些年，也不是头一次干这事儿了。每一次，我都带足了人，就在暗中躲着。真要出了事儿，立马就能把我拽出去。”</p>
我再次嘱咐：“一定要选能信任的，酒肉朋友就别带了，免得出了岔子。”</p>
大海咂咂嘴：“贝勒，我咋发现，你今天有些不放心我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