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p>
短暂的沉默后，袁截压下心中的悸动，冷静的开口询问道。</p>
此时此刻，对面的这个人，比起陈铁甲更加重要。</p>
“我？”</p>
对方似乎陷入了沉思。</p>
“我大概是刘青衣，一个卜士。</p>
当然，按照你们的法，我是一个梦境生物。”</p>
“梦魇？”</p>
“当然不是，至少现在还不是。”</p>
刘青衣笑着道。</p>
现在还不是？袁截更加感到困惑。</p>
“这个梦境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了，自从那个龙寿全出去以后，这个梦境好像被封锁了。</p>
你是怎么进来的？”</p>
“你知道这是梦境？”</p>
袁截并不想回答对方的任何问题。</p>
“这里是第一层的梦境，看着与现实相似，是因为大量理智和清醒，都沉积在这一层里。</p>
有时候，是不是感觉这梦境像真实的一样？</p>
但如果深入到更深层的梦境，就不一样了。</p>
欲望，怨恨，恐惧，绝望</p>
这些负面情绪都在最底层沉积着，梦境变得扭曲，对一切入侵者，抱有恶意，数不清的梦魇，从这些情绪中诞生。</p>
许多梦境生物会被梦魇驱逐到其他的浅层梦境中，像我一样。</p>
只不过我有些倒霉，被困在了这个梦境里。”</p>
难得遇见一个梦境的知情人，虽然不知道他的话语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总比他自己摸索，要明确的多。</p>
“梦魇为什么要入侵现实？”</p>
袁截一直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p>
而听到这个问题，刘青衣的眼眸微垂，没有立刻答复，仿佛在整理语言，微顿片刻。</p>
“水流总是由高到低，将一切恶，带到最低处，最暗处。</p>
而生活在最低处，最暗处的生物，即便因这一切恶而生，但这些恶，同样也在伤害他们自己，他们疯狂且难以抑制的要将这些恶念，施加给他人。</p>
尤其是那些制造恶念的人，难道有错吗？</p>
倘若高低的地势注定无法更改，那么，身处低处的你，要如何阻止那些恶从高处流到低处呢？</p>
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没有智慧，但向源头靠近的行为，大概是一种本能吧。”</p>
刘青衣如此道，语气平静。</p>
看起来，梦魇入侵似乎是一个无法化解的难题。</p>
因为梦魇是人的衍生物，如此庞大的人类群体，不可能每时每刻，所有人都一心向善，充斥光明。</p>
想到这里，袁截突然又产生了一个问题。</p>
“那善念呢？梦境既然存在，不会只有恶念才能衍生生物，那善念呢？”</p>
刘青衣无奈的抬起指，指了指自己。</p>
袁截露出有些嫌弃的表情，让刘青衣的脸皮都不由得抽搐一下。</p>
“你觉得漂亮和嫉妒，义气和背叛，诚信和欺骗，这些念头产生对抗，谁会获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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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你认为善念和恶念，哪个更有破坏性？更具有攻击欲望？”</p>
“你是善念的衍生物都被打死了？”</p>
“一部分被打死，一部分被梦魇吸收，还有一些被驱逐到浅层梦境。</p>
因为越接近现实的梦境，受到现实的影响就越明显，秩序的力量也越强大，梦境生物往往团结在一起，通过权能截取一些可以吸收的恶念，一方面强大自己，一方面减少恶念的向下流动。</p>
看似杯水车薪，但确实阻止了梦魇的大规模入侵。</p>
一些有思考能力的梦魇领主，经常会构思大规模入侵现实的计划，那么就一定会对这些梦境生物所在的浅层梦境动，破坏梦境的防御，制造跳板，才能大规模入侵现实。”</p>
到这里，刘青衣话语一顿，语气莫名的道。</p>
“有些梦境生物，有时也会堕落为梦魇。</p>
正如英明的国王可能会产生野心，美丽之神也可能嫉妒少女的爱情，守护正义的力量，最终演化为战争与暴力。</p>
梦境生物没有寿命的概念，但堕落，就是梦境生物的死亡，那是所有梦境生物的宿命。</p>
人类与梦境生物不可能有绝对的信任，因为现在忠诚的护卫，未来的背叛是注定的。”</p>
沉默，袁截一时无言。</p>
“这个梦境，似乎与某个人物传有关，他在第五层，或者第六层之中。</p>
我被关押在第五层，如果有一天你走到那里，可以来找我，我在天牢的最深处等你。”</p>
刘青衣喃喃道，随后眨眼间，消失在袁截的眼前。</p>
袁截平复了一下心情，知道了更多和梦魇有关的事情，但袁截并不开心，经过一番谈话，他莫名心中沉重几分，仿佛看到了一场可怕战争的倒计时，正在不断计数，压的人喘不过气来。</p>
但这些是未来的事，袁截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向陈氏兄弟的方向走过去。</p>
等到袁截走到牢房门口时，陈氏兄弟刚刚打开牢门，进入了牢房。</p>
看着牢房里，那个被锁链捆绑的结结实实的人，须发满面，根本看不清面容，也不知道陈氏兄弟是怎么分辨出来，这个人是谁的。</p>
但，按照刘青衣的法，这两个人是陈铁甲的后辈，应该不会认错人吧。</p>
想到这里，袁截也走了进去，引起陈氏兄弟的警惕。</p>
“袁兄弟，你不是要找人吗？”</p>
陈尚仁放缓了里的动作，如此问道。</p>
“早听，陈铁甲江湖无敌，倘若不见上一面，岂不是平生憾事。”</p>
这句话并没有消减陈尚仁的警惕，反而让他感觉有些不对，掌搭在了武器上。</p>
而陈铁甲也不由得眯起眼睛，看向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p>
他是来杀我的！</p>
不知是经验，还是直觉，陈铁甲做出了这样的判断。</p>
倘若是寻常人，即便产生了这样的判断，难免也要试探一二，尤其是在这样的劣势下。</p>
年事已高，气血衰败，脚受缚，饥肠辘辘。</p>
这四点，哪怕只占有一点，都可以导致一场战斗的失败，甚至死亡。</p>
但，他是陈铁甲！</p>
“你是来杀我的。”</p>
不是试探，也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陈铁甲如此道。</p>
“人要是饿着肚子死去，未免也太可悲了些。”</p>
这是陈铁甲的第二句话。</p>
“你吃饭了吗？”</p>
陈铁甲又开口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