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戏法看着可真不怎么着?我看陈大人年纪大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p>
谷子平露出一副反派的嘴脸,看似是在讥讽,实则是递了个台阶过来。</p>
“咳咳”</p>
陈孝咳了两声,微侧过头,在观众看不见的地方,目光看向谷子平,只是略显阴冷。</p>
善恶有定,人在戏中,你无故发的什么善心?要是不心出了戏,其他人也要倒霉。</p>
面对陈孝的咳声提醒,他冷笑几声,正如以前一样,又成为了三仙祝寿这出戏里,让人讨厌的谷子平。</p>
而袁截并没有察觉到两个人的动作。</p>
他发现了一个有些严重的问题,关于面板里的存在感。</p>
陈少期,东州府恩施人,生于福平七年,卒于太安十二年。</p>
陈少期者,少年好学,富有才名</p>
殿试第九,进士出身,名列前茅。</p>
官至吏部侍郎,三品大员。</p>
因病而终。</p>
一些零散的信息,突然出现在袁截的脑海里,甚至还有一些隐约的画面存在。</p>
这具不属于他的身体,原本像是皮囊一样的存在,此时却莫名增添了不少细节。</p>
指间生出了持笔的厚茧,呼吸变得有些困难起来,身形自然的出现几分佝偻。</p>
而在谷子平和陈孝的眼中,袁截在戏台上的身影,似乎突然变得和谐起来。</p>
但接下来,不是袁截的表演,袁截退到旁边。</p>
戏台上的灯光逐渐变暗,其他人正在退场,舞台正中的光,却变得更加明亮。</p>
那是一张桌子,陈孝拄着拐杖,走到桌子旁边,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激荡,他颤抖的用轻拍了拍椅背。</p>
谷子平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目光直视着陈孝,他的身体似乎比起陈孝要好些,来到了陈孝的对面。</p>
两人隔着桌子,对视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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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截站在原地,在灯光逐渐昏暗的时候,他就站在那里,注视着其他演员的退场。</p>
这是第三折的最后一幕,陈孝与谷子平的一次辩驳,充斥着两个人观念的强烈冲突。</p>
台下的观众,隐约可以看见袁截,他就像是一个影子,又像是个雕像或道具,又或者是什么东西的注视。</p>
看着眼前二人的争论。</p>
“看看你吧!可怜的!</p>
你身形孱弱,好像迎风就倒,我没记错,你比我还要年轻几岁。</p>
可笑的!我是奸臣?我是贪官?</p>
你再抬眼看看,看看我,正视我,我做的比外面那些人都要好!</p>
我的身体还比你好,这么多年来,我拼了命的往上爬,就是为了荣华富贵,锦衣玉食。</p>
我做到了,而你呢?”</p>
谷子平挥动臂,目光紧盯着陈孝,眼中像是有燃烧的火光一样。</p>
他迈着坚定的脚步,像是一个正面角色,不断质问着陈孝。</p>
“当年在望云楼上,你也曾挥斥方遒,当初的你,又算是什么呢?</p>
你当初,文以载道,你要兴文普理,令百姓知礼守节,衣食富足,我记得清楚!”</p>
陈孝一敲自己里的拐杖,他的眼里同样带着光亮,像是正在燃烧的怒火。</p>
“人是会变的,这是成长,因为我知道,与其抱着永远也无法完成的理想,在悬崖下面摔的粉身碎骨,不如早点抓住悬崖下面的藤蔓!</p>
人人都在爬,不止我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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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凭什么藤蔓要主动缠到你的身上?你抱着你的理想,青云直上!</p>
我们呢?我们难道有的选吗?</p>
陈孝!凭什么,你能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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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p>
一阵阵冷风,不断吹着袁截的脖子,袁截用余光扫视一眼,身边大概站着十几个人,在黑暗里垫着脚,让人看不清脸。</p>
它们似乎是邪祟,但更像是观众。</p>
最关键的是</p>
袁截侧过头,看向左面,那里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转向右侧,也是一样。</p>
它们只出现在袁截的余光中,出现在黑暗中,所幸,台上的这些奇怪观众们,似乎都很喜欢看戏,没有其他的奇怪行为。</p>
戏剧还在继续,袁截试着用去触碰它们,掌却只能穿过它们的身体,而无法触摸到它们。</p>
它们就像是某种投射过来的光影,与袁截不在同一个世界。</p>
罡气或许有用,但在戏台上,袁截的身体,并不是他自己的。</p>
不管是与‘鬼王阴神’的那种近乎于时停的接触,还是‘戏压神’的换皮囊,都让袁截有种熟悉的感觉。</p>
和面板里的副本很像,新身份,还有任务结束时的被‘抽帧’。</p>
但看起来,面板做的还不错,至少不像这两位一样,做的那么糙。</p>
而此时,第三折也真的来到了末尾。</p>
谷子平狂笑着,如同恶魔的低语,用尖锐的语气,出了陈孝的儿子,私通外虏,欺压百姓,买卖官司,残害人命的事情。</p>
一桩桩,一件件,在谷子平的口中出来,像是一锤锤砸在陈孝的身上。</p>
随着谷子平大笑着离去,步伐与神色,满是得意。</p>
革除弊病?清扫贪官污吏?</p>
陈孝当年所的豪情壮志,在他一生纷劳之后,即将安然退场之时,竟然这样出现在他面前。</p>
陈孝坐在椅子上,捂着心口,突然吐出一口血来。</p>
灯光全部熄灭。</p>
“痛也!”</p>
第三折结束,袁截跟在陈孝身后退场。</p>
随着退场,众人的身形也恢复成本来模样,除了袁截。</p>
血从他的腹部流淌,洇红了他的文衫。</p>
但在血法的操纵下,很快就完成了止血,但袁截紧皱的眉头,却没有半点舒展。</p>
那个存在感,好像正在将戏剧与现实交织起来。</p>
戏中的受伤,会带入现实?那么,死亡呢?</p>
如果他的存在感达到0,是不是意味着,他能触碰到那些他本来无法触碰的存在?还是,他将迎来戏中的结局。</p>
“庙会的戏里,明明扮神会出问题,为什么阴神还要由人来扮?”</p>
袁截开口问道,他在问王顺,王顺和刘生,大概是戏班子里最清楚这些规矩的人了。</p>
“准确来,是阴神和恶神,不过这几年,大部分和恶神有关的戏,都封禁的差不多了。</p>
所以才只阴神。</p>
阴神要是空着,上场的人,没有几个能活着退场的。</p>
即便从台上退场,下了台,不出七天,也会相继死去。</p>
自缢,投河,老死,吞金,咬舌</p>
唉!什么死法都有,有些死法更是诡异,这是以前的人们,所探出来的禁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