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生咧嘴笑着，甚至笑出了眼泪。</p>
袁截却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好笑的地方。</p>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再去想，或许正如刘生所，他们师兄弟都有些不正常。</p>
不过最令袁截在意的，是圣玄和戏压神之间的关系。</p>
他们应该是老相识。</p>
袁截是在‘戏囊’里，找到的圣玄。</p>
从常理来，‘戏囊’算是阴天岁的神国，圣玄住在‘戏囊’里，两个人的关系应该很亲近才对。</p>
但事情看起来却并非如此，尤其是圣玄和绝天岁之间的对话。</p>
听起来，就像是圣玄藏着一个，对阴天岁很重要的秘密，两个人的关系，更像是猎物和猎人。</p>
“戏压婆婆”</p>
袁截突然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p>
戏压神有两个化身，那么‘戏囊’也应该有三个主人。</p>
“圣玄住在戏囊里，是戏压婆婆引导我去找他，他离开戏囊，来到死人城。</p>
紧接着，鬼王就冒了出来。</p>
拖神入庙的事情，戏压神明明早就知道，甚至让刘生动，破坏神像，却依旧维持住了庙会的存在”</p>
袁截回想自己进入死人城之后，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不禁喃喃自语。</p>
还有，刘生他们的大师兄，所谓的拖神入庙，为什么是从死人城开始？</p>
戏压神，或许不是请下来的，祂其实一直都在，就在死人城里。</p>
“怎么去另一座死人城？”</p>
袁截突然上前一步，用紧紧抓住了刘生的衣领，语气急促。</p>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p>
刘生的表情，有些冷漠，是提身作偶。</p>
袁截咬着牙，一把攥住刘生的咽喉，将他整个人都托举起来。</p>
“！”</p>
而刘生只是回应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毫无疑问，这门提身作偶的秘术，虽然无法避免死亡，却可以让刘生无视痛苦。</p>
“我如果活不下去，一定会带你一起死亡！”</p>
袁截思绪一转，突然开口道。</p>
“你觉得，我在乎吗？”</p>
刘生的脸变得涨红，虽然表情不变，但话声，不可避免的有些断断续续。</p>
“如果你师兄还活着，看起来，你这辈子都没有再赢他的会了！”</p>
短暂的沉默之后，刘生艰难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字。</p>
“酒”</p>
袁截松开，刘生落地踉跄两步，活动了一下脖子。</p>
“什么酒？”</p>
“柳夫人酿造的神仙醉，可以令醉死之人，进入另一座死人城。</p>
柳夫人，就是大慈地瘟娘娘。</p>
这酒，是饮，也是药，人若无救，饮此神仙醉，还能再活一次。”</p>
“那要是一个人反复醉死，岂非长生？”</p>
“呵，贪心不足蛇吞象。</p>
八十老翁，变不回二十少年。</p>
人寿有尽，百年注定是一抷黄土，死在这座城，还是那座城，又有什么区别？”</p>
刘生冷笑着道，两个人现在算是撕破了脸皮，也没必要好声好气的讨好。</p>
“神仙醉在哪？”</p>
“庙里，子午时炉之中，内藏乾坤，二炉香灰之下，有那么两坛神仙醉。</p>
凡人一杯醉死，神仙三杯也会醉倒！</p>
这东西，传是柳夫人用自己的血酿造的，自从柳夫人消失之后，这神仙醉，在死人城里，可是正经的稀罕东西。”</p>
袁截深深的看了刘生一眼，此时，他大概也只能相信他的话，所幸他还有一项权能，可以试一试真伪。</p>
袁截伸出，血煞凝聚成一道红色的圆环，半虚半实，随扔给了刘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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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p>
“何物？”</p>
“要你命的东西。”</p>
“呵，要命？”</p>
刘生冷笑一声，满不在乎的将这东西，挂在了脖子上。</p>
他娘的，梦境里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还真是不怕死。</p>
袁截暗骂一声，也是，刘生把自己魂魄烧空，都能活下来，掉脑袋估计也是不在乎。</p>
真是邪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烧干净魂魄，还能不死的。</p>
袁截在前面走着，刘生紧跟在袁截身后。</p>
“看来，你供奉的神，对你不错。”</p>
“你一定是个不信神的。”</p>
“怎么？”</p>
路上，袁截先是挑起一个话题，毕竟这条路，长不长，短不短，不如聊聊天，也好打发时间。</p>
“奉神的有三种人，第一种是遵从神旨的，也就是宁愿用一生去奉行某条准则的人。</p>
第二种，是靠神明的存在，吃饭讨生活的人。</p>
第三种，是渴求神灵能满足自己欲望和恳求的人。</p>
奉神这事，只有准不准，对不对，正不正，才是人们争论的东西。</p>
所以，你神灵对信徒不错这种话，实在是太可笑了。”</p>
“听起来，你也不像个信徒。”</p>
“我打记事的年纪起，就跟着师傅走彩，拜神。</p>
记不清拜了多少年。</p>
我还记得，一开始，我拜神的时候，盼着师傅长命百岁，戏班子生意红红火火，因为只有这样，我的饭碗里，才能有块肉吃。</p>
后来不记得是哪天，心愿就变了。”</p>
两个人，回到了庙里，而戏班子那些人，依旧紧闭着眼睛，僵立在原地。</p>
“你觉得他们能活下去吗？”</p>
“这与你无关。”</p>
刘生一句话怼过来，袁截自讨没趣，结束了话题。</p>
大殿里，时炉还在那里堆放着。</p>
时炉都是铜制，所幸袁截的气力不差，找到子午二炉之后，没花费什么功夫，就将时炉取了下来。</p>
掌伸进香灰里翻找一会儿，果然有所发现，香灰积攒着，深度却大概只有时炉的三分之一，袁截的掌，就碰到了底。</p>
时炉（子），狂阳道人的遗留物之一，共有十二个，用于记录时间。因为常年使用，积累有时间的沉淀，通过仪式，可以短暂的影响时间。</p>
文书这权能，有时候能让袁截知道更多东西，但有些想知道的，却未必会显示出来。</p>
“关在哪？”</p>
袁截问道，刘生却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把刀。</p>
“证明给我看。”</p>
“证明什么？”</p>
“用刀，将脸划开，证明你不是我师兄。”</p>
刘生将刀扔了过来，袁截下意识接住，看了一眼刘生，刘生目光紧盯着袁截的脸，表情有些癫狂。</p>
很明显，如果袁截不能证明自己是自己，那么刘生就会认为，他是那位师兄假扮的。</p>
刘生这个人，恨不得他师兄去死，也不介意和他师兄一起死。</p>
“掺和进你们师兄弟之间，真他娘的倒霉。”</p>
袁截长呼一口气，用刀在脸的侧面，划了一下，脸上出现一道口子，血从伤口，渗出一些。</p>
刘生上前两步，仰着头，看了两眼，甚至还想伸，被袁截一巴掌打在腕上。</p>
蹬鼻子上脸是吧？</p>
“嘿，我那师兄，精通易容，缩骨，腹语，变声之术，千变万化，怪不得我心。”</p>
刘生凑到子午二炉边上，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石头，在子午炉的底部附近晃动几下。</p>
咔嚓一声，石头突然脱，撞到了炉子上，刘生用拉住石头，顺着炉子上的花纹，向左一拽。</p>
子时炉的炉身，就出现了一个缺口，里面正摆放着，一个酒坛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