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想话，却是张不了口，眼泪嘀嘀嗒嗒往下落。</p>
就像接天的雨幕，一直下。</p>
——永无止境。</p>
周庭南看着眼角被擦得绯红的皮肤，到底是没什么。</p>
伸环住宋瑜的肩头，他把她按进自己的怀里。</p>
泪水很快就泡了周庭南的西服。</p>
洇湿出深一块浅一块。</p>
宋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周庭南放软语调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p>
像是要把心头的恐惧、慌乱、后怕和疼痛全部发泄出来。</p>
一直在声抽噎地哭着。</p>
车厢内的氛围无端沉默。</p>
周庭南什么都没做，克制地把宋瑜囚在自己怀里。</p>
骨节分明的掌沿着伶仃背脊摩挲。</p>
宋瑜的情绪平复下来，再抬眼，是男人连绵起伏如群山的肌块，和沉峻到快要把人闷到窒息的气息。</p>
宋瑜动弹不得，勉强抬按住周庭南的胸口。</p>
“起来。”</p>
周庭南侧头看她，“不哭了？”</p>
宋瑜稳了稳心神，没有回答这句话，只：“你怎么突然过来了？”</p>
“事情办完了，就过来了。”他言简意赅。</p>
宋瑜提起眼睛。</p>
周庭南开口：“怎么不接电话。”</p>
宋瑜：“沈熄在我身边，不方便接。”</p>
一个人要接另一个人的电话，总会有千百种方式，不可能有什么不方便的。</p>
即使再有不方便，也可以发一条信息。</p>
偏偏宋瑜什么都没做。</p>
这话是理由，不如是敷衍周庭南的一个借口。</p>
周庭南气息沉了沉，不过他没多什么，伸把宋瑜肩头的安全带拉下来，扣进锁扣里，再侧身低着头，逐步靠近宋瑜。</p>
宋瑜正要挣扎。</p>
轻柔地吻隔着棉纱，落在伤口处。</p>
宋瑜怔愣几秒，抬头看着周庭南。</p>
他虚虚圈着她细白的腕子，卷开袖口，低着头吻过她的伤口。</p>
——仿佛每一处都要吻个遍。</p>
宋瑜指尖蜷缩，直勾勾地盯着周庭南的动作。</p>
周庭南撤身起来，他把门打开，退出副驾驶座，再绕过车前，走到驾驶座的位置，拉开车门，坐了进来，他的动作太流畅，以至于让人不知道什么好。</p>
宋瑜唇线轻轻抿作一条直线，“就算要走，我也应该和助理一声。”</p>
周庭南：“安乔一的助理？”</p>
宋瑜沉默几秒，“是。”</p>
周庭南开车行驶到助理面前。</p>
助理还没走，一直站在远处观望着，颇有几分伸着脑袋，呆头呆脑的样子。</p>
宋瑜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才摇下车窗，目光看向助理，轻声解释：“今天麻烦你了，你的打车费和误工费，过会我会发给安乔一，你先回去吧。”</p>
助理可没错过周庭南刚刚的动作，欲言又止：“可是乔姐的意思是，让我带你回去。”</p>
察觉到身后目光有点冷，宋瑜主动开口解围：“没事，我会和乔乔解释的，你放心吧。”</p>
话都到这个程度，助理不好再什么，走了。</p>
宋瑜看着助理打车回去，这才扭头看向周庭南。</p>
周庭南上有根烟，没点燃。</p>
此刻的天半昏沉下去，明明灭灭的光影斜切进车厢，周庭南的下颚线泡在光影里，凌厉又冷淡，橙黄光线凝聚于烟头之上，燎开半个口。</p>
宋瑜定定看了几秒，缓慢把头扭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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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也在这个过程里开动了。</p>
两人堪称沉默地回到家。</p>
周庭南脱下外套，卷了袖口，白衬衣被眼泪打湿的痕迹更加明显，深一块浅一块，露出男人紧绷结实的肌肉线条，他看着宋瑜有点发肿的眼皮，起身去冰箱里拿了冰块。</p>
宋瑜接过，敷在眼睛上。</p>
周庭南去厨房做饭。</p>
中途，宋瑜听见他打了几个电话，语气很沉，不知道在什么。</p>
她听了一会，就低下头开始玩了。</p>
这个过程，他们也是一句话都没。</p>
饭菜端上桌。</p>
周庭南站在餐桌前拉开椅子，目光同宋瑜对视半眼，“过来吃饭了。”</p>
宋瑜磨磨蹭蹭地走到餐桌前坐下。</p>
周庭南做饭很有食欲，什么拿菜都会，也会大菜和煲汤，今天这一顿下来，非常的丰盛，只是不像两个人能吃下的东西。</p>
宋瑜也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p>
周庭南目光深邃沉冷，“今天发生了什么？”</p>
宋瑜：“我累了，不想聊这些。”</p>
“是不想，还是不敢？”周庭南问：“你在地下车库的时候，为什么不向我求助。”</p>
提到这个话题，宋瑜长长的睫毛垂落，柔声细语：“我当时被吓闷了，也就忘记了，不好意思。”</p>
言语之间，全部是拉开的距离。</p>
宋瑜不是一个不清醒的人。</p>
先前为数不多的动摇是因为周庭南太温柔、太可靠，她从就没有体会过这种温暖，一时被迷惑了心神。</p>
以至于她忘了周庭南和她的身份——</p>
是天堑。</p>
不可跨越的天堑。</p>
周庭南眉头微蹙，正要开口，电话响了。</p>
横眼扫过去。</p>
是时延。</p>
周庭南站起身走到阳台，指一滑。</p>
时延道：“庭南，鱼在不在家，方不方便来警局一趟？”</p>
周庭南：“抓到人了？”</p>
时延：“嗯，但还不能确定，需要鱼过来指认。”</p>
“我过会带她过来。”周庭南淡淡。</p>
时延：“行，到时候你到了通知我一声，我来接你。”</p>
周庭南没什么，掐了电话，走进客厅，目光看向收拾碗筷的宋瑜，女人纤细白净的腕子有不少擦伤，她一声不吭，绕过周庭南把碗收进厨房。</p>
周庭南蹙了蹙眉，在她先一步关了水龙头，：“过会我来洗，你去换身衣服，我们准备出门。”</p>
宋瑜：“去哪？”</p>
周庭南没有瞒着，把时延的那头电话讲了一遍。</p>
问：“你要是不想现在过去，我们也可以明天过去。”</p>
宋瑜垂在身侧的指微微收紧，哑声：“不了，现在去吧。”</p>
着，不等周庭南开口。</p>
她转身进屋，换了一身衣服。</p>
夏季的衣服本就单薄，她还在地上打了几个圈，成功磨出了几个洞，不能要了。</p>
宋瑜看了两眼，把衣服收拾到塑料袋里，过会带着丢下去。</p>
周庭南按了电梯。</p>
宋瑜跟在周庭南身后进了电梯。</p>
周庭南平声：“你心里有没有想到是谁会对你下？”</p>
宋瑜顿了一下，她心头自然是有猜想的，只是她不确定周庭南会帮自己。</p>
——毕竟，今下午他就因为闻沁的一通电话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