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p>
林宇一把薅住徐川和轩辕清，仅存的几根白发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变成一层极薄的保护罩。</p>
三人踉跄着冲进通道。</p>
身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滚烫的气浪像一只巨，狠狠拍在他们背上。</p>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徐川的接收器捕捉到了一个信号。</p>
微弱得几乎不存在，极其不稳定，只在他脑子里闪了一下，却像一把钝刀子，死死刻进了他的记忆里。</p>
不是来自零号。</p>
不是来自周维鸿。</p>
不是来自周琳的程序。</p>
那感觉更深更古老像是从时间的灰尘里传来的。</p>
通道轰然塌陷。</p>
三人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抛了出去，甩向地面。</p>
徐川在半空中失去意识前，脑子里只剩下那个信号最后的波形在回荡——</p>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模糊，却又无比清晰，带着哭腔：</p>
“有人听得到吗救救我”</p>
轰——！</p>
巨大的蘑菇云在废弃工厂上空腾起，照亮了四九城北边的夜空。</p>
冲击波横扫一切，把三人像破娃娃一样抛到远处的荒草地里。</p>
徐川脸朝下趴在泥泞里，半张脸都埋在冰冷的污水中。</p>
浑身上下，哪儿都疼，骨头缝里都在喊疼。</p>
校服早成了布条，后背的接收器彻底没了动静，只剩下皮肤上淡淡的纹路印记。</p>
零号，真的彻底没了吗？</p>
他想动，连根指头都抬不起来。</p>
只能费力地偏过头，透过糊了满脸的泥水和血，看到不远处同样惨兮兮的林宇和轩辕清。</p>
林宇头发几乎掉光了，战术服烂得看不出原样。</p>
轩辕清的左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着，脸白得跟纸一样。</p>
雨还在下，砸在徐川光着的皮肤上，又冷又疼。</p>
他闭上眼，耳朵里嗡嗡响，世界一片死寂。</p>
除了——</p>
那个信号。</p>
特别微弱，断断续续的，却像钉子一样钉在他脑子里，抠都抠不掉：</p>
“有人救救我是雅”</p>
徐川猛地睁开眼，硬是撑起上半身，骨头断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p>
“林叔！轩辕！”</p>
他嗓子哑得厉害，跟破锣似的。</p>
“我我听见信号了！”</p>
林宇挣扎着，半边身子陷在泥里，翻过来时带起一片污泥和水。战术靴在地上刮出刺啦一声。</p>
“咳咳什么信号？”他的声音混着泥土味，听起来疲惫不堪。</p>
“雅！”徐川的声音嘶哑得吓人，几乎是吼出来的，“零号核心炸了但她还活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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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清抽着冷气坐起来，右死死箍住左臂，那胳膊软塌塌地垂着，断口处的骨头仿佛要戳破皮肉。汗水混着雨水淌下来。</p>
“胡核心炸得渣都不剩了”她的话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是疼的，也是惊的。</p>
“不是核心！”徐川猛摇头，雨水甩得到处都是，“那感觉那信号是从别的地方来的特别远好像好像是从四九城哪个老掉牙的角落里钻出来的”</p>
林宇靠着块石头，喘息着。“周维鸿周琳都雅在核心里可那老疯子真有本事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格塞数据里，还养了三十年？”</p>
徐川脑子里乱糟糟的，核心爆炸前看到的数据库画面一闪而过。</p>
“零号的库太他妈大了全城人的喜怒哀乐都在里面乱七八糟的，根本看不清”</p>
轩辕清疼得嘴唇发白，但思路没断。“周维鸿的疯劲儿他是想用别人的情感，去‘喂’他女儿的数字鬼魂？让她在数据里长大成人？”</p>
“不对劲”徐川撑着地，想爬起来，又跌坐回去，“真要是养着干嘛非塞进零号核心？那不是养闺女，那是把她做成了整个系统的电池和奴隶”</p>
远处废墟的火苗在雨里挣扎了几下，彻底灭了。</p>
天空那团吓人的云彩也慢慢散开，露出死灰色的天。</p>
“先离开这鬼地方。”林宇晃晃悠悠站起来，他那点头发现在稀疏得可怜，“肖成舟是完了，但他那些下肯定会回来。”</p>
轩辕清扶着断臂，勉强站稳。“去哪儿？”</p>
徐川闭了闭眼，想再抓住刚才那丝微弱的呼救，可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p>
那声音好像从没出现过。</p>
林宇扫了一圈，指着远处一栋黑乎乎的破楼。</p>
“那儿，像是个宿舍楼。先过去包扎一下，活下来再回城的事。”</p>
三个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栋破楼挪。</p>
每一步都扯动伤口，疼得钻心。</p>
徐川腿麻了，几乎是拖着走的，可脑子里那个女孩哭着喊救命的声音，怎么也甩不掉。</p>
雅雅</p>
他忍不住停下来，回头望着废墟。</p>
“林叔”雨水糊了他一脸。“要是我是万一雅她真的”</p>
“先顾着自己这条命！”林宇没好气地打断他，拽着他胳膊往前拖，“死了就什么都没了！”</p>
宿舍楼里一股子霉味混着土腥气，呛得人直咳嗽。</p>
墙皮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红砖，摸上去又湿又冷。</p>
雨水冲刷着这座破旧的工人宿舍楼，四层高的灰色墙体上，褪色的标语和疯长的藤蔓纠缠不清。</p>
三人拖着一身的伤，挤进一间满是灰尘和杂物的房间。</p>
窗框烂掉半边，风裹着雨丝灌进来，在地面积起一滩水。</p>
轩辕清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脸色惨白，左胳膊软绵绵地垂着，疼得眉心都拧成了一团。</p>
徐川在墙角一阵翻找，摸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医药箱，里面的绷带黄得发脆，但眼下也顾不上了。</p>
“忍着点，先把骨头对上。”林宇声音又干又涩，蹲在轩辕清旁边。</p>
轩辕清咬着下唇，用力点头，随即闭上了眼。</p>
林宇没多，双握住她的胳膊，猛地一错——</p>
“咔嚓！”</p>
一声脆响。</p>
轩辕清喉咙里逸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上瞬间沁满了冷汗，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硬是没叫出声。</p>
徐川忙脚乱地扯开那卷发黄的绷带，帮着林宇缠绕固定。</p>
林宇找了两块破木板，撕下几条结实的布条充当胶带，做了个简易的夹板。“看来特训没白费。”</p>
“闭嘴。”轩辕清费力地睁开眼，右抹掉额头的汗，声音虚弱，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