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光线越扎眼，能闻到外头草木的味道了，混着夜里的凉气。</p>
最后一段路低得只能爬。</p>
洞口窄得卡人。</p>
徐川扒住外头一把韧性十足的灌木，掌勒得生疼，猛地用力，把自己从那黑洞里扯了出来。</p>
眼前豁然开朗。</p>
浑身的酸痛麻木了片刻。</p>
一座巨大的圆顶建筑，就那么孤零零地杵在山包上。</p>
惨白的月光浇下来，给它镀了层冷硬的边。</p>
天文台。</p>
他们要找的地方。</p>
围墙塌了大半，露出里面灰扑扑的主体结构，还算完整。</p>
顶上那个巨大的观测窗口，黑洞洞的，对着天空。</p>
徐川蹲在半人高的灌木丛里，屏住呼吸。</p>
天文台入口的泥地上，有新鲜的脚印，还有几道清晰的轮胎压痕。</p>
最近有人来过。</p>
更扎眼的是大门上方，一个崭新的监控摄像头，红灯一闪一闪，跟这破地方格格不入。</p>
得找个狗洞钻进去。</p>
他猫着腰，贴着天文台冰凉的外墙根，绕着走，尽量避开摄像头的方向。</p>
转到建筑北侧，墙角下边，一个黑乎乎的通风口。</p>
外面的铁栅栏锈得不成样子，松松垮垮地挂着，缝隙够他钻进去。</p>
刚弓下身子要去扒拉那栅栏，揣在破校服兜里的屏蔽盒猛地一震！</p>
烫得他“嘶”了一声。</p>
紧跟着，后背那块皮肤底下，热流乱窜，针扎火燎。</p>
一股不清道不明的劲儿，扯着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天文台挪动，那感觉黏糊糊的，又带着尖锐的呼唤。</p>
“你在里面，对吧？”徐川喉咙发干，声音压得极低，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兜里那个滚烫的金属盒子。</p>
“我来救你了，雅。”</p>
四周死寂，只有夜风刮过天文台圆顶，发出空洞的呜咽。</p>
他攥紧了林宇塞给他的匕首，冰冷的金属柄硌着心。</p>
他一步步走向那个锈迹斑斑的通风口。</p>
一步。</p>
两步。</p>
三步</p>
后背的灼痛感越来越清晰，那不是单纯的痛，更像是某种频率的共鸣，钻进骨头缝里，沿着脊椎往上爬。</p>
兜里的屏蔽盒彻底失效了，幽蓝的光从盒盖的缝隙里漏出来，在夜色里打出一片诡异的光晕。</p>
——</p>
林宇猛地拧动车把，摩托车在泥泞的路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p>
轩辕清紧紧抓住他的腰，断臂靠在他背上，每一次颠簸都是一记无声的折磨。</p>
“后面！”轩辕清扭头，声音带着裂开的疼，“三辆，黑的，没开车灯。”</p>
林宇咬紧牙关，从后视镜里飞快扫了一眼。</p>
三辆军用越野车，车灯全熄，只靠夜视系统行驶，黑压压的轮廓在月光下逼近，像三只准备扑食的野兽。</p>
“两边是悬崖，前面两公里有岔路。”林宇声音干得掉渣，却稳得吓人，“撑住，要颠狠一点了。”</p>
他猛地拧死油门，发动发出濒死的尖叫，车身剧烈颤抖。</p>
轩辕清闷哼一声，嘴唇咬出了血也没松。</p>
后视镜里，三辆越野车也提速了，引擎的咆哮声越来越近。</p>
“军方的人？”轩辕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p>
“不全是。”林宇声音沉了下去，“衔尾蛇是条疯狗，逮谁咬谁。”</p>
摩托车在一个急转弯处猛地打滑，车身倾斜，眼看就要侧翻。</p>
林宇反应快得不像人，一脚猛撑地面，硬是把车身掰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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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清的断臂狠狠撞在他背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眼前发黑。</p>
“看前面那段塌方路段。”林宇突然开口，“能打中不？”</p>
轩辕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p>
前方百米开外，山路边缘塌陷了一块，</p>
引爆那里，就能把追兵的路断了。</p>
“枪。”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p>
林宇从腰间拔出枪递给她。</p>
轩辕清单接过，枪身冰冷沉重。</p>
她调整呼吸，稳住臂，瞄准那块摇摇欲坠的路基。</p>
“准备——”</p>
就在她指尖要压下扳的瞬间，头顶传来刺耳的破空声！</p>
一架无人！</p>
金属般冰冷的探照灯光柱从天而降，把他们死死钉在光里，无处可逃。</p>
“操！”林宇低吼一声，车速提到极限。</p>
轩辕清没被干扰，依旧保持着瞄准姿势。</p>
她在心里默数：一、二、三——</p>
砰！</p>
枪声在山谷里炸开。</p>
子弹精准地钻进塌方处的薄弱点。</p>
一瞬间的死寂。</p>
紧接着，整块路基轰然崩塌！</p>
碎石、泥土如同瀑布般汹涌而下，在山路上砸出一个巨大的豁口！</p>
“干得漂亮！”林宇声音里难得带了点情绪。</p>
三辆越野车不得不紧急刹车，轮胎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尖啸。</p>
其中一辆刹得稍晚，两个前轮已经悬在豁口边缘，车身危险地晃动着。</p>
林宇没空看热闹，摩托车已经冲上了另一段更加崎岖的山路。</p>
天上的无人还在穷追不舍，探照灯像只冷酷的眼睛，始终锁定着他们。</p>
“甩不掉它！”轩辕清喊道，声音透着虚弱。</p>
林宇没回答，反而突然放慢了速度。</p>
“你干什么？”轩辕清声音绷紧。</p>
“它不是光追咱们，”林宇声音冷得掉冰碴，“它在扫描周围，找信号源。”</p>
“川那边——”</p>
“找到洞口了！”林宇突然喊道，猛地拐向一个几乎被灌木完全遮挡的山洞入口。</p>
摩托车轮胎在入口的石头上刮出火星，引擎声在洞里轰然炸开，震得人耳朵发麻。</p>
无人的探照灯光柱被洞口挡住，照不进深处。</p>
林宇一握着车把，另一只从腰间掏出一个黑乎乎的球，头也不回地朝身后抛去。</p>
轰！</p>
球在洞口炸开，浓密的烟雾瞬间填满了整个隧道入口。</p>
“烟雾弹？”</p>
“热烟。”林宇声音平静，“干扰热成像的。”</p>
摩托车继续在黑暗的隧道里前行，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p>
轩辕清靠在林宇背上，呼吸越来越浅。</p>
失血和剧痛让她的意识开始飘忽。</p>
“喂，别睡。”林宇察觉到她的状态，声音陡然加重，“想想那子，他还指望咱们去接应。”</p>
轩辕清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你有把握甩掉他们？”</p>
林宇没直接回答：“我以前在特种部队混过。”</p>
“我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退伍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