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蹲在一边，看着林宇剪开临时包扎的绷带。</p>
伤口烂得吓人，皮肉翻卷着，断骨的地方渗出暗红色的粘液。</p>
轩辕清死死咬着嘴唇，额角青筋跳动。</p>
“你行不行啊？”徐川嗓子发干。</p>
林宇没搭理他，从医疗包里拿出一把薄薄的、形状古怪的刀片，银色的冷光在黑暗里晃了一下。</p>
“特种部队出来的，没谁乐意在野外等死。”</p>
他递给徐川一副套：“按住她肩膀，她会乱动。”</p>
轩辕清嘴角扯了扯，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抽搐：“时候受得训，比这疼。”</p>
“那时候断的是指头，这次是命。”林宇语气不容置疑，“听着，不管她怎么叫，别松。”</p>
徐川用力点头，双压紧轩辕清没受伤的肩膀。</p>
林宇从医疗包最底下摸出一个的透明瓶子，里面是浓稠的、深褐色的液体。</p>
“这是”</p>
“猛药。”林宇言简意赅，“劲儿大，上瘾，但能让她接下来二十分钟好受点。”</p>
他用牙咬开瓶塞，把药液均匀地抹在轩辕清伤口周围。</p>
轩辕清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过了几秒，才慢慢松弛下来，瞳孔散开了一点，呼吸也变缓了。</p>
“按紧了。”</p>
刀片划开坏死的皮肉，露出底下的骨头。林宇动作快得吓人，稳得不像是活人，镊子、钳子在他里翻飞，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p>
徐川胃里一阵翻腾，他强迫自己盯着，不能吐。</p>
“第三纵贯动脉”林宇像是在自言自语，镊子夹住一根几乎看不见的血管，“夹闭，切断，缝合”</p>
十二分钟。</p>
轩辕清一声没吭，但她右死死攥着，指甲抠进了掌心，留下四道深深的血印。</p>
林宇重新包扎好伤口，又给她打了一针透明的药剂，这才呼出一口长气。</p>
“应该能撑三天。”</p>
徐川松开，从箱子里翻出条军用毯子，盖在轩辕清身上。</p>
她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醒着。</p>
药物让她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p>
“我还是不明白，”徐川用找到的湿布擦上的血，“都三十年了，怎么现在才闹出这些事？”</p>
“因为零号炸了。”林宇开始翻那些木箱，找能用的东西，“周维鸿那个疯子，把雅拆成了两半。记忆数据塞进了零号核心，负责处理情感数据；她的基础意识，被军方截胡了，做成了衔尾蛇系统的核心，用来监视零号。”</p>
“这帮畜生”徐川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们把一个姑娘，活活撕了。”</p>
林宇动作顿了一下：“当年周维鸿拿着零号的概念找军方要资源。军方不信他，就在项目里给自己留了条后路——衔尾蛇。就像神话里那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蛇，一个死循环。”</p>
“雅是那个连接点？”</p>
“对。”林宇声音低沉，“她身体里那个量子通讯装置，是唯一能同时连接两个系统的接口。零号一炸，没了压制，衔尾蛇就活了，本能地要找回它的‘另一半’，重新把控制权抓回来。”</p>
徐川摸了摸口袋里的屏蔽盒，那块芯片还在里面，隐隐发烫：“所以这破玩意儿是两边都能用的钥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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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点头：“你后背那玩意儿有反应，也是一个道理。系统在找所有能用的零件，想把自己拼回去。”</p>
站台深处，突然传来什么金属东西掉落的“哐当”声。</p>
两人神经一下绷紧。徐川握紧匕首，林宇端起了枪。</p>
死一样的寂静持续了几秒，一只肥硕的老鼠惊慌地从铁轨上窜过去，消失在黑暗里。</p>
林宇放下臂，继续清点找到的东西：两个医疗急救包，几包过期的压缩饼干，半箱罐头水，还有一个摔破了外壳的军用通讯器。</p>
“也许还能用。”林宇拧开通讯器的后盖，检查里面的线路板，“得找个电池。”</p>
徐川忽然站起来：“给我。”</p>
林宇把通讯器递给他。</p>
徐川拆下后盖，指在里面拨弄了几下，然后心地把屏蔽盒里的那块芯片，接到了通讯器的主板接口上。</p>
“你悠着点，别给炸了。”林宇挑了挑眉。</p>
徐川没理他，全神贯注地转动频率旋钮。</p>
屏蔽盒一打开，芯片的能量通道就被激活了。通讯器那个的、布满划痕的屏幕亮了起来，开始飞快地滚动一串串数字代码。</p>
“这是”</p>
“坐标！”徐川声音控制不住地激动，“天文台的精确坐标！还有等等！”</p>
他猛地把音量调到最大。</p>
通讯器的喇叭里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电子噪音，噪音里，夹杂着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女声：</p>
“求谁听见”</p>
林宇猛地凑过去：“这是直接数据流！不是广播信号！她用了什么办法，把求救信号直接塞进芯片里了”</p>
“肯定是周琳。”轩辕清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声音很虚，但异常清晰，“她在程序里留了后门，万不得已的时候，用来救她女儿。”</p>
“困三十年求求”</p>
几个模糊的音节穿透了噪音。</p>
徐川感觉后背那块皮肤又开始发烫，那股熟悉的、被什么东西用力拉扯的感觉再次出现，仿佛有根无形的线，跨越遥远的距离，缠住了他的脊椎骨。</p>
“她活着！”徐川拳头攥得死紧，“不是理论上活着，是真的！能听见，能话！”</p>
林宇盯着通讯器屏幕上跳动的波形：“情况变了。不能光想着跑了。”</p>
轩辕清用没受伤的右撑起一点身体：“军方肯定也收到了信号，他们会比我们先到天文台。”</p>
林宇目光扫过四周堆积如山的废弃物资：“得给他们找点事做。”</p>
他转向徐川：“通讯器给我。”</p>
徐川递过去。</p>
林宇指飞快地动作，从通讯器主板上拆下几个零件：“信号发射单元，可以定向发送特定频率的电磁脉冲。”</p>
他抬头看了看，最后把目光定在站台顶上一个锈迹斑斑的电路控制箱上。</p>
他几下爬上去，扯开吱呀作响的金属盖板，把那几个零件塞进去，然后熟练地接上几根不知名的电缆。</p>
“你想干嘛？”徐川仰头问。</p>
“给追兵留点礼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