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拽我干什么？”</p>
“哗——”</p>
陷进水雾中的男人抬起眸。</p>
银软的发丝漂浮在水面上，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眸也湿了。</p>
抖颤的鸦羽像起舞的蝴蝶自瀑布中煽动着翅膀。</p>
落了水，更美。</p>
趴在他的胸膛上。</p>
就连掌心的腕都显得那般脆弱，像是攥住了他的翅膀，就仿佛掌握着眼前这个漂亮蝴蝶的生命。</p>
只要轻轻一掰，就能轻易将他折断。</p>
纪阮纤长的脖颈正仰抬着。</p>
尤其那双湿漉漉的眸望着自己。</p>
慕瑾年觉得心底，好像被拨动了一下。</p>
这双眼睛。</p>
他好像抵抗不住，总是被它吸引。</p>
慕瑾年恍若未闻。</p>
凝眸垂望着他。</p>
“慕瑾年！”</p>
直到掌心的腕挣了挣。</p>
眼前这个漂亮的鬼，红着脸又愠怒叫了声他的名字。</p>
慕瑾年才回过神来。</p>
指骨抬起，松开了他的腕。</p>
“纪阮你叫纪阮？”</p>
他清冷的声音有些哑。</p>
纪阮扶着浴桶边缘，听到他的话，抬敲了下他的额头。</p>
语气半是埋怨半是无奈，</p>
“没大没，了要叫主人。”</p>
他是有些开心的。</p>
毕竟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听过自己的名字了。</p>
浅红的袖衫遮住了慕瑾年的视线。</p>
“哗哗。”</p>
袖中的水汽像断了线的瀑布簌簌落在他的胸膛上。</p>
温热的。</p>
有些暖和。</p>
慕瑾年垂眸，低低喊了声，“主人。”</p>
随后纪阮跨出了浴桶。</p>
湿透的长衫紧贴着他清瘦凹陷的脊背，落下的水珠勾勒着他紧绷纤细的腰线，甚至能隔着衣衫看见他微微耸起的蝴蝶骨。</p>
和他的人一样。</p>
像只蝴蝶，漂亮又勾人。</p>
只几秒，那身影就消失在了眼前。</p>
随后隔着屏风响起他的声音，“我不知道现在外面都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明日我带你去采购。”</p>
“这是咳咳亵衣，新的，你先穿着，刚刚准备给你的，谁知道突然被你这白眼狼给拽倒，幸好衣服没湿。”</p>
他喋喋不休地抱怨着。</p>
这还是头一次语气这么柔和。</p>
好像从遇见他开始，这个叫纪阮的厉鬼，就好像打开了话匣子。</p>
高傲，但却有不完的话。</p>
他还从没见过这样话多的鬼。</p>
慕瑾年静静听着。</p>
视线望着那只还滴着水的腕，从屏风侧边伸了进来，纤长的指尖握着几块单薄的布料。</p>
他伸接了过来。</p>
声线清冷乖顺应了声，“好。”</p>
触碰到温热水雾包裹的背，慕瑾年狭长的眸幽深。</p>
他的眼睛好看。</p>
也好看。</p>
眉眼间的表情也很生动。</p>
慕瑾年紧抿着唇。</p>
幼时带过他的那个老道士告诉他，在十八岁那年进入这座纪家古宅，找到一个被万千怨气滋养的厉鬼。</p>
杀了他。</p>
就能治好他的异瞳，扭转他的大凶体质。</p>
还能获得长生不老。</p>
所以慕瑾年踏进这个古宅时，就只是为了杀他。</p>
一个厉鬼而已。</p>
杀就杀了。</p>
慕瑾年浅蓝的眸光扫过干净的长衫，泛着波澜的水面。</p>
忽然心念动摇了几分。</p>
他看起来挺傻的。</p>
那就给他留个全尸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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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带上了暖意，枝落雪春融。</p>
栀子花气息遍布在新修的柏油公路间。</p>
街道两旁是耸立的红砖老式洋楼，还有百货楼前挂着的珐蓝自鸣钟，舞厅前放大张贴的海报。</p>
蒸汽黑色铁皮汽车接二连三穿梭在纵横交错的道路上。</p>
这里一切都充满了新鲜的气息。</p>
与之前古时旧俗的集市截然不同。</p>
纪阮循着记忆转进了一条巷子里，青石砖上都长满了岁月的痕迹，青苔斑驳。</p>
“我记得这里有家制衣铺来着。”</p>
他牵着慕瑾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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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周围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像是在看着怪物似的，望着两人的身影窃窃私语。</p>
“这白头发的真漂亮，是男的还是女的？”</p>
“啧，我看就是个戏子吧，怎么跟这个煞星混在一起？”</p>
“谁不是呢，这煞星不是已经送到那宅子里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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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瑾年眸光淡淡地望着身前一直往前走的身影。</p>
心脏仿佛又被拨动了一下。</p>
荔城的所有百姓都知道他是个煞星，人人都避之不及。</p>
如今那些窃窃私语声不轻不重，纪阮定也听见了。</p>
他不在乎他们异样的目光吗？</p>
还是</p>
纪阮甚至可以为了吸取他的魂元气息。</p>
能故意装作不在意旁人的指指点点，好让他放松警惕？</p>
怎么想，好像都是后者更合理。</p>
又是利用。</p>
慕瑾年望着掌心那只柔软的，眸光又暗了暗。</p>
半晌后。</p>
“掌柜的，我们来置办几身体面的衣服。”</p>
眼前这家店是百年老店，纪阮望着记忆中的青年掌柜，如今已经两鬓斑白，不禁有些感慨。</p>
“二位客人，这是西洋最新时兴的款式。”</p>
“您再看看这个”</p>
老板年纪大了，但还是热情不减。</p>
忽然间。</p>
从外面走来几个青年男人，差不多二十多岁的年纪。</p>
站在他们后面不远处的门口。</p>
在看见慕瑾年的那一刻，目光瞬间变得恐惧嫌恶起来。</p>
声音尖酸刻薄。</p>
“哟，这不是慕瑾年吗？”</p>
几个人面面相觑，讥讽声络绎不绝。</p>
“他怎么还没死在那个凶宅里？”</p>
“啧，还和这个白头发的，不男不女的家伙混在一起。”</p>
“好恶心啊，谁知道他怎么还没死？”</p>
“真是不知道一个克死了自己爹娘的煞星，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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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p>
粗犷难听的声音刻意拔高，清晰无误地落在了所有人的耳朵里。</p>
不算太大的成衣铺子几乎挤满了人。</p>
他们的话太过刺耳。</p>
像无数锋利冰冷的刀刃朝他们扎过来。</p>
而少年就站在他身旁，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衣服，仿佛没有听见身后那些嘲笑声似的。</p>
浑身清冷的气质更浓烈。</p>
孤寂、空洞的感觉仿佛环绕着他整个人，与这个喧闹的世界格格不入。</p>
纪阮的脸色越来越沉。</p>
他握着慕瑾年的，明显感觉到他的有些想要抽回的意思。</p>
“你们几个大男人是一群长舌妇吗？”</p>
“看着年纪一大把，怎么嘴巴这么恶毒？”</p>
纪阮转过身望向身后不远处那个青年，勾唇轻嘲道。</p>
对面几人看见他冷艳温柔的脸，眼眸中尽是惊艳。</p>
这要是角儿，也是数一数二的头角儿。</p>
简直美的让人惊心动魄。</p>
“你不要被这杂种骗了！”</p>
“啪！”</p>
“啪！”</p>
纪阮闻言，上前直接扬起扇了他们几巴掌，眉眼间逡巡着冰冷的霜。</p>
“别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着我。”</p>
“还有，这子以后是我的人，轮不到你们三道四。”</p>
“想活命，就赶紧滚。”</p>
他一字一顿，目光冷漠至极。</p>
“这些衣服都给我包起来。”</p>
完，纪阮甩了两锭金子给老掌柜。</p>
美人不仅长得绝色，还财大气粗。他们愠怒的眸光顿时变得忌惮起来。</p>
有钱有势的人，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可招惹不起。</p>
“哼，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p>
想着，那几个青年咬了咬牙，留下几句没底气的话就匆匆离开。</p>
好感度-20％。</p>
慕瑾年看着挡在他身前的人，他的背影明明那样娇清瘦。</p>
松软的发顶不过才到他鼻梁处。</p>
却挡在他身前。</p>
语气也是那样生气。</p>
慕瑾年呼吸停滞，眸光微怔。</p>
心脏不自觉地升起些许异样的感觉，好像被他无条件偏向的背影又拨动了几下。</p>
纪阮这是在</p>
为自己打抱不平？</p>
可这是为什么？</p>
厉鬼不都该是凶残狠辣的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