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阮轻轻抬拍了拍他的背。</p>
像是安慰般，声音已经先柔和了几分。</p>
“那那些证据中，有没有提及陆生的事？”</p>
“有，不过是寥寥几句，只是陆先生跟我母亲是师兄妹，同样有危险，至于他们要怎么做，便没了后话。”</p>
来龙去脉都听了遍，纪阮才回过头去。</p>
没再抗拒慕瑾年的拥抱。</p>
事情似乎很简单，跟他之前查的没什么两样。</p>
大房想要保住自己的身份地位，试图铲除一切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然后利用大火害死了慕瑾年的母亲。</p>
又下令虐杀了陆生。</p>
可纪阮总觉得有种不上来的感觉。</p>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p>
他没多想。</p>
被慕瑾年横抱起，上了床。</p>
直到困意来袭时。</p>
他才迷迷糊糊地抱着慕瑾年的腰问了句，</p>
“慕瑾年，你想留下做元帅吗？”</p>
似只是寻常的谈话。</p>
却让慕瑾年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p>
总觉得纪阮是在跟自己道别。</p>
仿佛只要他‘是’，就会被将他们此刻的距离划分开。</p>
慕瑾年几乎没什么犹豫。</p>
“不想。”</p>
纪阮半眯着眸子，枕着他的臂。</p>
“这位置本来就该是你的。”</p>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p>
纪阮漫不经心地着。</p>
“关起来，问清楚。”</p>
他们的声音在安静的黑暗中显得很平淡。</p>
像是多年老夫老妻倚在榻上闲谈。</p>
纪阮笑了笑。</p>
“你不想杀了他们？”</p>
沉默了半晌。</p>
慕瑾年才缓缓出声。</p>
“比起死，我更想让他们生不如死。”</p>
他的声音很轻。</p>
却让人不寒而栗。</p>
但纪阮却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脾性。</p>
心底半分惧怕都没有。</p>
慕瑾年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一直让他心软。</p>
一次又一次。</p>
甚至勾起了那些自己没有任何记忆的碎片。</p>
让他不禁有种久违的熟悉感。</p>
连同根植在骨子里的恻隐之心也跟着浮现。</p>
纪阮闭上了眼睛。</p>
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p>
他并不是个烂好人。</p>
他们本就是罪有应得。</p>
不值得同情。</p>
纪阮主动抱住了他的腰，声音轻柔。</p>
“很晚了，休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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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缓的时光缓缓流过。</p>
已经入了夏。</p>
满院子馥郁的花香顺着玻璃窗飘进鼻息。</p>
纪阮躺在门口的摇椅上昏昏欲睡。</p>
没了慕瑾年气息的加持。</p>
他几乎没任何能力走出这间屋子。</p>
这样也不错。</p>
好感度已经稳定在90％。</p>
除了身体偶尔会格外疲乏之外，一切都没什么变化。</p>
“嗯？”</p>
只是纪阮闭上眼的下一秒。</p>
冰冷的身体似乎被熟悉的温暖气息窜进了四肢百骸。</p>
周围的结界也逐渐破碎。</p>
化成了无形的能量注入他体内。</p>
纪阮凝起了眉，紧咬着唇瓣，漂亮的桃花眸顿时怔住。</p>
慕瑾年会主动放了他的原因，只有一个。</p>
那就是他如今身处险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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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p>
纪阮就冲出了房门，沿着长廊往府门外跑去。</p>
却在中途被几个家丁拦住。</p>
紧接着他就被关进了熟悉的院子里。</p>
此刻。</p>
荔城的情形也在波云诡谲之间，翻天覆地。</p>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日报飘了满地。</p>
周围的百姓都被浩浩荡荡的军队吓得躲回了家。</p>
报纸满天飞。</p>
隐隐可见上面的头条大字——顾府老元帅之死另有黑幕，三少为夺位故意杀害兄长。</p>
而此时。</p>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p>
四周的墙壁都渗着水，不停地往下滴落着。</p>
安静的空气中除了粗重的呼吸声，还能听见水顺着黑色的石砖墙壁淌落的声音。</p>
“滴答。”</p>
“滴答。”</p>
一声声，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兆。</p>
这是他们审讯间谍用刑的地牢，四周的血气很浓。</p>
阴沉沉的氛围都极其压抑。</p>
中间铁椅子上坐着满身是血的人，被铁链绑着，垂着头奄奄一息。</p>
“顾年，你还真是天真。”</p>
穿着深色系军装的少年笑的无辜。</p>
细看之下，还有几分天真的影子。</p>
正是顾府二少爷顾叶宁。</p>
话音落下。</p>
奄奄一息的男人缓缓抬起头。</p>
高墙上窄的铁窗口渗进几缕微光，落在他血迹斑驳的脸上，唇角的鲜红拉成了线，淌落在破了几个口子的裤子上。</p>
身上尽是鞭痕。</p>
慕瑾年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来。</p>
干哑虚弱的声音带着轻嘲。</p>
“没你装十几年傻的经验，自然比不上你的天真。”</p>
“你真是嘴硬。”</p>
顾叶宁闻言，气笑了。</p>
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p>
“哦！差点忘了。”</p>
“其实我本来不是很讨厌你的，但没办法。”</p>
“顾年，你知道的太多了。”</p>
“还有，我要娶桉南，大哥碰了他，那就只能死了，你也一样，权势、美人儿，我都要。”</p>
着他得意地冷笑几声。</p>
脸上阴鸷的神情，将他的面容都变得扭曲狰狞起来。</p>
除了满眼的恶意与野心。</p>
再也看不出半分单纯。</p>
坐在椅子上的慕瑾年笑了。</p>
却什么也没。</p>
对面的顾叶宁瞬间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眼中透着几分警惕，“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p>
顾年睁了睁被鲜红糊住的双眸。</p>
漆黑的瞳孔望不见底。</p>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格外笃定的语气。</p>
“你困不住他的。”</p>
“就算你杀了我，他心里也没有你。”</p>
“他那么聪明，你骗不了他的。”</p>
起纪阮。</p>
慕瑾年的眼睛都亮了亮。</p>
仿佛透过那堵高墙望向他的傻鬼。</p>
顾叶宁咬了咬牙，“哼，那就让他看着你去死，如今我是荔城的主人，只要我想要，就必须得到。”</p>
他完。</p>
转身离开。</p>
“你们两个给我打，留一口气，三日后拖到刑场处死。”</p>
“是。”</p>
两个随行的副官哆嗦着唇点了点头。</p>
阴沉沉的地牢中，只传来不停的鞭打声。</p>
慕瑾年紧抿着唇，除了偶尔闷哼几声，半点声音都不肯叫出来。</p>
额前的汗与血融在一起。</p>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p>
念着咒语，将他房间的结界撤去，化成了魂元气息给了纪阮。</p>
这下你终于可以如愿逃跑了。</p>
慕瑾年扯了扯干裂的唇角，蓦的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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