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p>
他们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p>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p>
纪阮死咬着薄唇。</p>
他不敢吭声。</p>
只能抱着自己的膝盖强行压抑着颤抖的身子。</p>
和傅砚辞对视的那一刻。</p>
他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期盼。</p>
傅砚辞不久前过，不会让他有事。</p>
让他别怕。</p>
会救他吗？</p>
下一秒，纪阮看见他收回了视线。</p>
眼眸中最后一抹光破碎，</p>
也对。</p>
他怎么会救他。</p>
怎么会因为他而破坏掉今晚的计划。</p>
纪阮也敛回目光。</p>
唇角漾起一抹苦笑。</p>
仿佛此刻与笼子外面那些肮脏的视线隔绝开。</p>
他就窝在自己的世界里。</p>
等待着判决。</p>
还有一会儿，联邦的人就会赶到。</p>
这些罪恶的大人物都会被抓起来。</p>
拍卖场也会彻底大乱。</p>
运气好的话，他应该能在枪林弹雨中活下来，被联邦的人救下。</p>
运气不好的话。</p>
大概会有子弹打中心脏。</p>
这种把命运交给天意的感觉真是差劲极了。</p>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p>
傅砚辞此刻脸上已经凝结出了层层化不开的冰霜。</p>
他心中煎熬。</p>
那种不安心悸的感觉被无限放大。</p>
他控制不住。</p>
一旁的陆青骂完也偃旗息鼓下来。</p>
视线略微担忧地望着</p>
眼神中满是同情。</p>
“等会儿乱起来，保不齐他会急眼，瞄着纪阮开枪，你真的不打算救他？”</p>
沉默了半晌。</p>
傅砚辞不自觉将掌心的玻璃杯都捏碎。</p>
他似乎不知疼痛。</p>
缓缓开口。</p>
“等联邦的人来。”</p>
“你知道，我现在去，他只有死路一条，等联邦的人来，他还可能有命能活。”</p>
是了。</p>
他和赌场老板之间看似和谐。</p>
其实私下都是暗流涌动，谁都想吞并谁。</p>
所以他不能在这些人面前露出半分心软。</p>
陆青也知道。</p>
他渐渐冷静了下来。</p>
叹了口气，“唉，可怜了纪阮。”</p>
话音刚落。</p>
“砰！”</p>
“砰！”</p>
“举起来！”</p>
“啊啊啊啊啊！”</p>
拍卖会场忽然闯进来一列穿着制服的联邦士兵。</p>
中拿着枪朝头顶的天花板打了几枪。</p>
清脆响亮的声音打破了颓靡的景象。</p>
那些贵妇大惊失色。</p>
卡座上的人都纷纷蹲在原地，举着双。</p>
那一枪枪再次挑起了纪阮的希望。</p>
他心翼翼地看向笼子外的士兵们。</p>
正想开口呼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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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p>
“啪啪啪！”</p>
角落里戴着口罩的几个带枪的保镖纷纷朝那些士兵开始攻击。</p>
他们都是些亡命徒。</p>
场面瞬间一片混乱。</p>
枪林弹雨在眼前不停擦过，纪阮的耳膜快被震碎。</p>
“哒！”</p>
忽然间，脚边的笼子杆被子弹擦过。</p>
火光离他的脚只有一寸。</p>
接二连三的子弹也不断擦过来。</p>
那一刻。</p>
死亡离他也特别特别近。</p>
不知怎么的。</p>
当子弹到了眼前，纪阮好像没那么怕。</p>
脑海中闪过几片模糊的碎片。</p>
一望无际的黑暗。</p>
血红色的花。</p>
他穿着黑色的长袍倒在地上。</p>
死亡的窒息感。</p>
还有唇边不屑的笑。</p>
陌生的画面一闪而过。</p>
就在此时。</p>
“咻——”</p>
二楼角落射来的子弹。</p>
在空中旋转着朝他飞来。</p>
看来。</p>
他今天运气不算好。</p>
纪阮最后看了一眼打完冷枪的赌场老板。</p>
缓缓闭上了眼。</p>
应该很快就不疼了。</p>
“噗——”</p>
子弹陷入血肉的黏腻声震得耳膜颤抖。</p>
头皮跟着发麻。</p>
“嗯”</p>
死亡没来。</p>
一阵隐忍的闷哼声先钻进了耳畔。</p>
纪阮茫然地睁开了眼。</p>
血红色的花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p>
周围混乱尖叫的嘈杂声似乎在这一刻，都在他脑海中静音了。</p>
轰鸣声在耳畔嗡嗡作响。</p>
熟悉的碎片在脑海中划过。</p>
血泊。</p>
白衣胜雪的男人。</p>
缓缓倒在怀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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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砚辞，你你没事吧？”</p>
似乎过了很久。</p>
纪阮找回自己的声音，混杂着那股不可遏制的悲痛。</p>
男人挡在他的笼子前。</p>
朝着老板的方向猛打了几枪，才无力垂下臂。</p>
整个脊背都靠在金子打造的笼壁上。</p>
佝偻着腰。</p>
“我没事。”</p>
周围枪击的声音渐渐减弱。</p>
那几个亡命徒也倒在了地上。</p>
危险解除。</p>
挡在他身前的傅砚辞才转过身看向他。</p>
满脸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p>
肩膀处的血迹还在不断往外涌着。</p>
将黑色的衬衫都染上浓重的血晕，顺着袖管的臂往下淌，滴落了一路。</p>
他几乎是强撑着打开了笼子的门。</p>
用那只没染血的缓缓捂住了纪阮的眼睛。</p>
“别怕，没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