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屿白眸光微闪。</p>
好嫉妒。</p>
嫉妒傅砚辞白天可以陪着他。</p>
看着他们抱在一起的模样。</p>
他心底被纪阮种下的花渐渐生出了倒刺。</p>
心脏很疼。</p>
那些他没有的情绪渐渐蔓延。</p>
就像是浸了水的纸，一点点被淹湿。</p>
好几天没见他了。</p>
要是他可以天天跟阮阮在一起就好了。</p>
他脑海中的想法愈发强烈。</p>
呆滞清澈的浅灰瞳孔中泛着渴望期待的浅光。</p>
想着。</p>
便轻轻放开了怀中的人。</p>
脚步很轻地离开了房间，径直沿着走廊走到了尽头，进了那间被禁止入内的收藏室里。</p>
而黑暗中。</p>
早就沉睡过去的纪阮缓缓睁开了眼。</p>
看着空无一人的身旁。</p>
果然。</p>
有蹊跷。</p>
*</p>
“他喜欢的，是我。”</p>
沙发边堆着画板，傅屿白望着窗外的圆月，声音很轻。</p>
像是生怕把什么吵醒似的。</p>
然而下一秒。</p>
他乖顺清冷的神色忽然变得冷厉起来。</p>
语气倏然变得冰冷起来。</p>
“可他把你当成孩子。”</p>
是傅砚辞的声音。</p>
冷淡又凛冽。</p>
完全不同于傅屿白的气息。</p>
但言语间也没有半分攻击性，反而像是淡淡的陈述。</p>
下一秒，他的脸色变了又变。</p>
“你惹他生气，动他。”</p>
“哥是三。”</p>
属于傅屿白言简意赅的习惯再次换了过来。</p>
他敛着眉。</p>
声音平淡磕绊。</p>
可眼底都是淡淡的情绪交织。</p>
傅砚辞听着。</p>
心中有些不是滋味。</p>
一半是对他的愧疚。</p>
一半是不肯退让的占有欲。</p>
他紧抿着唇没话，任由傅屿白继续用温柔刀一下下扎着自己的心脏。</p>
“我死过，哥欠我，所以”</p>
“把他还我。”</p>
他断断续续的语句的很清楚。</p>
瞬间勾起了傅砚辞的回忆。</p>
没错。</p>
他的确牵着傅屿白一条命。</p>
不仅是他。</p>
还有他们的父亲。</p>
父亲年轻时就是北城的公务员。</p>
后来一路打拼，才成了北城的高官。</p>
他们本来出生在幸福的家里。</p>
可人越有钱。</p>
劣性根就会被勾出来。</p>
母亲厌恶天生不爱话的傅屿白。</p>
经常动不动对他打骂。</p>
连学校的人都喜欢欺负他。</p>
父亲升官后，母亲也融入上流社会。</p>
开始出轨。</p>
发现她出轨的，正是突然回家的傅屿白发现的。</p>
不过八岁的年纪。</p>
后来父亲将母亲出轨抛弃他们的事都怪在了傅屿白身上。</p>
父母离婚后。</p>
他不过是从一个深渊掉到了另一个深渊。</p>
他们一个是背负着父母所有期待的学霸天才。</p>
一个是身体羸弱任人欺负的病秧子。</p>
家中就只有傅砚辞会时不时地关心他。</p>
可他也是在回国后，才知道父亲不仅被骗了钱，甚至对傅屿白的殴打责骂更加过分。</p>
只是几年没见。</p>
傅屿白也变了。</p>
他变得更沉默，仿佛对世界已经失去了感知。</p>
他杀了那个在学校欺负他的人。</p>
面无表情擦掉脸上的血。</p>
回到了家。</p>
父亲执意要把他送进监狱，是傅砚辞四处打通关系，帮他博取了个正当防卫的名头，将他捞了出来。</p>
可那校霸的家长也是这条街上的混混。</p>
某天深夜。</p>
一把大火将整栋别墅点燃。</p>
他们被火光惊醒了睡梦。</p>
傅砚辞醒来时就已经是一片火海。</p>
那晚。</p>
他面临着人生最艰难的选择。</p>
被掉落的横梁砸倒的弟弟，跟父亲。</p>
他只能先救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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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砚辞犹豫了。</p>
那天晚上的火成了他永远的噩梦。</p>
傅屿白冷淡病态的脸上挂着笑，视线直直地望着他。</p>
没有尖叫。</p>
没有哭喊。</p>
就这样在傅砚辞的眼睛里，身体一寸寸被火舌抚摸淹没。</p>
周围的一切都被滚滚黑烟覆盖。</p>
但他却看的清楚。</p>
救援队来的时候。</p>
他已经彻底魔怔在了傅屿白临死前的目光中。</p>
此后半年里。</p>
他痛苦的不能自已。</p>
看了好几次心理医生，都始终不能忘掉那晚的情形。</p>
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p>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p>
在堆着傅屿白画板的收藏室里。</p>
他出现了。</p>
像是报复似的。</p>
每夜来临，都会占据他的身体。</p>
可能是报应？</p>
所以让他的人格被剥夺。</p>
但傅砚辞并不在意他的存在。</p>
甚至有时候会觉得，这样似乎能减轻他的罪孽。</p>
他的确欠着傅屿白一条命。</p>
望着脑海另一端的沉默。</p>
傅屿白抿了抿唇。</p>
“把他还我。”</p>
又重复了一遍。</p>
而此刻。</p>
纪阮在门外听着。</p>
眼神顿时皱了皱。</p>
他都不知道傅屿白竟然对自己这么依赖。</p>
但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p>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听到里面冷硬的声音再次响起。</p>
“白，非要这样？”</p>
“可你能照顾好他吗？”</p>
“他喜欢吃葡萄，一喝冰水就肚子疼，包括他睡觉不喜欢埋在胸膛间，看剧总是要伴着边的零食，每隔几分钟就会撒的地毯上都是”</p>
傅砚辞声音很轻。</p>
语气渐渐从祈求到了落寞。</p>
“我学。”</p>
傅屿白完。</p>
那张脸上顿时浮现出些许悲怆。</p>
低沉的声音变得晦涩沙哑。</p>
隔了几秒。</p>
才生涩艰难地出那句他千万般不想出的话。</p>
“好，我把我的命还你。”</p>
话音落下。</p>
下一秒。</p>
“砰！”</p>
门被猛地推开。</p>
皱巴着脸的纪阮站在门口，</p>
“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p>
“凭什么”</p>
“咦？”</p>
纪阮激动的低吼着。</p>
却后知后觉看到眼前就只有一个人。</p>
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神色精彩纷呈，变了又变。</p>
纪阮愣住了。</p>
而此刻。</p>
傅砚辞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人。</p>
眼中的悲伤更加浓厚。</p>
他敛眉遮掩住神色，语气有些生硬。</p>
“你来做什么？”</p>
“这间房不允许进入，你不知道么？”</p>
耳畔是熟悉的为难。</p>
纪阮一下就认出傅砚辞。</p>
眼神中的惊愕散去，又弥漫上淡淡的愠怒。</p>
“是吗？我为什么要听你的？”</p>
“我那晚也让你别进来，怎么没见你这么守规矩？”</p>
“不对！”</p>
纪阮梗着脖子回怼了几句。</p>
才反应过来被他带着走了。</p>
不对！</p>
他刚刚明明听到了他们两个在谈话。</p>
怎么现在傅屿白不见了？</p>
他想着。</p>
环顾了四周，却依旧没发现能藏匿的地方。</p>
于是皱着眉看向傅砚辞。</p>
“不对，我刚刚明明听到你们两个在聊天，傅屿白去哪儿了？”</p>
问出这句话时。</p>
纪阮的心脏隐隐开始跳得快了些。</p>
男人背对着月光，朝他步步走近。</p>
最终停在他面前两步距离的地方。</p>
抬甩上了纪阮身后的门。</p>
弯腰凑到他眼前，低语声中带着难得的温柔。</p>
“如果只能在他和我之间选一个。”</p>
“你选他，还是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