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p>
她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黄莹莹平时走路带风，怎么就能把自己折腾进茅坑里呢？</p>
夏姩姩眯起眼睛，试图从那个狼狈的身影中找出答案，却被一阵风吹来的气味熏得又干呕了一声。</p>
“呕——”</p>
“天哪这味道”</p>
“受不了了”</p>
哄的一下，在场一众人像被惊扰的鸟群般慌忙后退，皮鞋、布鞋在地面上蹭出凌乱的声响。几个女生死死捂住口鼻，脸颊憋得通红，有人甚至把衣领拉起来蒙住半张脸，肩膀不住地抖动着。</p>
“妈呀！我受不了了。”几个女生踩着凌乱的步子，捂着口鼻拔腿就向不远处跑去，马尾辫在空中甩出仓皇的弧度。</p>
张亚楠拽了拽夏姩姩的衣袖，两人刚转身要和人群一起撤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哗啦’一声泼水声。</p>
“啊——！”</p>
凄厉的尖叫声刺破空气。</p>
不知是谁提着一桶冰水，朝着趴在地上呕吐的黄莹莹兜头浇下。水流冲击在她背上发出‘啪’的闷响，那些黄褐色的污物顿时顺着水流向两侧漫开，在水泥地上画出恶心的轨迹。</p>
‘哗——’</p>
‘哗啦——’</p>
一桶，两桶直到第五桶水泼下去，黄莹莹湿透的刘海才黏糊糊地贴在额头上，露出那张惨白的脸。</p>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有人倒抽冷气，有人发出嫌恶的啧啧声。</p>
地上的污秽被水流一遍遍冲刷，混浊的液体打着旋儿流进一旁的花坛，在泥土上留下深色的痕迹。</p>
每泼一桶水，黄莹莹就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指在地面上抓出几道白痕。</p>
她咬牙切齿，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颊上，眼睛被水糊得几乎睁不开。刚艰难地歪过头，想要看清是谁在泼她水，脖颈才转到一半——</p>
‘哗啦——！’</p>
一盆冰凉的水直直冲着她的脑袋浇下，水花四溅，泼得她浑身一激灵，牙齿不受控制地打起颤来。</p>
“陆陆陆老师，我我刚才看她头上还有还有脏东西。”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同学局促地搓着，声音越越，眼神飘忽地瞄向一旁的老师，生怕被责怪。</p>
陆老师双背在身后，闻言微微颔首，金属镜框在阳光下反着冷光。他慢条斯理地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嗯！很好，你的视力不错。”语气里带着赞许的笑意。</p>
黄莹莹原本张开的嘴猛地闭上，沾着水珠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听到‘陆老师’三个字，她瞬间缩起脖子，湿透的校服紧贴在身上，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p>
她死死盯着地面，恨不得立刻找个老鼠洞钻进去，苍白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p>
“行了，行了，上课铃都响了，都往自己的教室走！”</p>
陆老师板着脸，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右不耐烦地挥动着，像赶鸡似的驱散人群。</p>
在场的学生们如蒙大赦，顿时作鸟兽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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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男生跑得太急，差点把前面的人推倒。</p>
待最后一个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陆老师这才转过身来。他双背在身后，镜片后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仍死死趴在地上的黄莹莹。</p>
“你还打算趴到放学吗？”他咬着后槽牙，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p>
见对方没反应，他突然抬脚重重跺了下地面，‘砰’的一声震得黄莹莹浑身一抖，“要我亲自扶你起来是不是？”</p>
“不用，不用，不用！”黄莹莹慌忙摆，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湿透的校服紧贴在身上，冷得她直打哆嗦。</p>
她忙脚乱地从水洼里爬起来，指甲缝里还沾着泥污，低着头不敢直视陆老师的眼睛，只盯着自己滴水的鞋尖。</p>
“这是怎么回事？”陆老师双臂抱胸，眉头皱得更紧，“你平时走路风风火火的，不像是脚不协调的人啊！”他上下打量着对方，语气里透着怀疑，“好端端的，能把自己掉厕所里去？这得多不注意？”</p>
黄莹莹肩膀一颤，突然‘哇’的一嗓子哭出声来，眼泪混着脸上的水珠往下滚：“陆老师，是是有人推的我！”她抽噎着，声音断断续续，“我刚背过身，就被人从后面狠狠推了一把”</p>
看着她哭得伤心，陆老师眉头皱得更深。他想起刚才几个学生交头接耳时提到的传言——黄莹莹平时蛮横无理，大姐脾气大，瞧不上农村来的同学，动不动就言语攻击别人，还拉帮结派孤立她讨厌的人</p>
想必，今天这是被人趁报复了。</p>
可作为老师，他不能不管，但该怎么管？要人证没人证，要物证没物证，上哪儿查去？</p>
“回去吧，”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收拾干净，明天正常上学。”完，他瞥了眼花坛里还在流淌的污水，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p>
“陆老师！”黄莹莹猛地抬头，声音尖厉，带着哭腔，“有人欺负我，您不能不管啊！”</p>
陆老师脚步一顿，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转回身。黄莹莹站在那儿，浑身湿透，眼圈通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可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不甘和怨愤。</p>
“自然会管，”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回去换了衣服，来教导处一趟，把你从入学到现在所有有过节的人都交代清楚，学校会一一排查。”</p>
要平白无故，没人相信，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伺报复。</p>
黄莹莹一愣，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什么又咽了回去。让她把所有有过节的人都写出来？</p>
那么多，她要全写出来吗？</p>
可那多一半的人她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啊！这要怎么写？</p>
她心里突然涌上一丝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不上来。</p>
“好的。”她最终点了点头，声音低了下去。</p>
话罢！黄莹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校门，湿发黏在脖颈上，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水印。</p>
四周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走廊拐角处三三两两聚着的学生迅速噤声，却又在她经过时发出刻意压低的嗤笑。</p>
“听掉粪坑里了”</p>
“活该！平时那么嚣张”</p>
零碎的议论声顺着风飘进耳朵。黄莹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仍挺直脊背，硬是摆出满不在乎的姿态。</p>
只是泛红的眼角和微微发抖的肩膀，还是泄露了她的狼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