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家没地，只有这三间青砖大瓦房是咱们自己家的。</p>
家里呢！没什么余钱可分，但是盖这房子时倒是欠了不少外债，你们四家分分吧！”</p>
董长河从裤腰带里拿出早年欠下的白条，里面还夹杂着几张黄麻纸拍在桌子上，长短不一的摆了一大摞足足有一个指的厚度。</p>
董芊芊只来及瞥了一眼，白条右下角边硕大的淡红色拇指印，上面的字迹潦草且看不出原意。</p>
便被不敢相信的赵春芳伙同董四成抢了过去，仔细验看！</p>
董二成清咳了一声，惊慌不已的董四成才惊恐的抬起头，跟扔掉中烫的山芋一样，一股脑儿的把里的黄白条全塞给了董二成。</p>
那速度快得仿佛再慢三秒，欠条就会像炸弹一样在他里被引爆！</p>
看着董四成眉宇间都透着，一股让人不安的仓促与窘迫之感。</p>
董芊芊也侧身跟着董二成翻看起了陈年旧帐！良久过后。</p>
她抬眼打量着面前勉强称得上，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子，外面瞧着还算古朴大气，但里面却狭蔽塞！十分不如人意！</p>
民国时期赶时髦用水灰泥做成的砖块，砌成的墙壁灰的暗无光泽，全靠白石蜡烛照明。</p>
但年久失修！墙外的雪雨仍旧可以渗透墙壁，显得湿气氤氲都可以种蘑菇了。</p>
墙壁房梁处，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蜘蛛，像是一层层叠叠的棉絮飘荡在空中。</p>
尤其是离她仅有半步远的古旧梁柱，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p>
就这欠条上还写明了董大河于民国三十八年，欠徐仪峰老爷七十四枚银元，用于购置房梁一根。</p>
董芊芊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这是什么名贵木头！越往深了打量越觉得像是最便宜的杨木！</p>
别是被人坑了吧！</p>
堂屋里仅有的几件桌椅也缺胳膊少腿，高低不平歪歪斜斜地摆放在四处。</p>
纵观全屋整个家里，好像最值钱的还是老太太的青花汝窑茶具，可惜砸了一个凑不成套了！</p>
放在后世估计卖不上一个称心的价格！</p>
就这房子外加一屋子的破旧家当，董老爷子居然还能欠银元，有这些钱为什么不置办一套豪宅！董芊芊还真是想不明白</p>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听分家不分家财，分白条的！也不知道这万银元该怎么还，以董家的经济财力，他们不会是想让董二成来还吧！</p>
可是让董二成来还，与让赵家来还有什么区别！</p>
董芊芊忧心忡忡的看着这两双掌，都捧不住的欠账，一时间也忧虑起来！</p>
“开什么玩笑！这是我爷爷欠的账凭什么要我们来还！”</p>
平时怕老婆、耳根子软的董大成显然被自家老爹这一暗雷炸的不清！一反常态的抢先在赵春芳发难前开了口。</p>
董长河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白条上那曾经红得仿若能滴出血的拇指印，此刻却因日久天长，颜色逐渐变得淡薄黯淡，仿若被时间悄然抽走了几分精气，只剩下一抹浅浅的红印。</p>
有些在白条上都淡的看不出来了，自家老爹勤勤恳恳了一辈子，置办的青砖瓦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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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也不过是一张张催命符，这账迟早是要还的！他们不能顶着忘恩负义的名头一辈子！</p>
到土里也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p>
想到这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在董芊芊忧虑的目光中他快速的把欠条分成了四份！</p>
对气不顺的董大成“你爷爷就是我爹，父债子偿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我这辈子没还完，你接着还有什么不对！</p>
我当年是独子，这账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啊！”</p>
道情动之处，董长河还有些心虚的瞥了一眼，还在皱眉翻欠条的董二成。</p>
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继续讲到“你应该感到庆幸了，还好我争气，帮你生了三个兄弟还能帮你分担一点。</p>
你们四个一块还，我觉得这债有生之年还是可以还完的，千万别再留给我的孙子。</p>
老大你是长子，别我不看重你，在我这你得的欠条最多！只要你还得快，这青砖大瓦房其中两间还是你的！”</p>
董长河干脆利落地把四份中，最厚的一份分给了董大成。</p>
赵春芳气得柳眉倒竖，二话不，伸使劲拧了拧董大成腰间的软肉。</p>
董大成疼得“嘶”了一声，眼眶瞬间红了，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那模样活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媳妇，董二成撇了撇嘴！有些眼疼的移开了眼。</p>
但赵春芳仍不解气，吊稍着眼横眉冷对地对着董大成破口大骂！</p>
“你这个没出息的玩意！给你，你就接啊！我告诉你董大成，你爹妈生你是为了还债！我可不是！你要是敢接咱俩就离婚！</p>
我赵春芳敢当大河村第一个离婚的女人，反正孩子户口跟着我，俩孩子你一个都别想见！”</p>
此话一出董长河跟任丽芬立马变了脸色，两个人对视一眼，有些拿不准赵春芳只是放狠话！还是真敢怎么做！</p>
可随着赵春芳狠狠的甩开了董大成挽留的，连董大成的赌咒发誓都不听了，他们就知道这事情大条了！</p>
正当他们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劝大儿媳妇回心转意时，被董长河寄予厚望的董二成终于开口了。</p>
“大嫂你就别瞎忙活了，只要大哥不同意你就离不了！我是经历过的！</p>
结婚证明那薄薄的一张纸也就一块五，可你俩要是离婚可就不是这一块五的事了！起码这债务你俩是平分的！”</p>
“老二你什么?”眼看赵春芳的怒火朝自己转移过来，董二成连忙再度转移话题。</p>
对董长河询问到“爹，我这么多年下来给你们的钱也不少了，难道你们都用来还这个欠条了，但是这个徐仪峰好像是咱们村之前的地主吧！</p>
他不就是因为剥削我们、欺骗我们不识货发的家吗？</p>
可他不早死了吗？在我还的时候，民兵搞解放、破封建运动，他不是因为过于压迫、剥削劳动人民从而抄家了吗？</p>
我后来还在驴棚里看见过他，不过我后来听他自杀了！按道理来生死债消，我们本来就不应该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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