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泽收好信烟，拜别范涛。</p>
出了军营，他套了辆马车，扮作林念瑶的车夫。</p>
去往傅府，行至半途。</p>
林念瑶耐不住一个人在车内呆着的憋闷。</p>
她戴着帷帽，探出头来。</p>
“林泽，你可别忘了我对你的好。”</p>
崔泽八风不动地赶着马车。</p>
他心绪一飘，忽而想起云青青。</p>
他想，对云青青那声谢还是太轻了。</p>
崔泽头也不回地道：</p>
“你让我记恩，不怕我记仇吗？”</p>
林念瑶被噎得一愣。</p>
恰好马车车轮滚过地上的一个坑。</p>
震得林念瑶头上的帷帽差点往外掉。</p>
林念瑶赶忙扶住帷帽。</p>
“林泽，你什么意思？”</p>
扶住帷帽后，林念瑶掀开帷纱，放高了声量。</p>
她直贴在崔泽耳边。</p>
“世上从来是付出一分，得到一分。”</p>
“你什么都没给我，我就帮你。”</p>
“我让你记一记我的好，你还讽刺我？”</p>
崔泽抿紧了唇。</p>
这算什么讽刺。</p>
爱恨总是一体。</p>
若要人记爱，怎可使人忘恨？</p>
林念瑶的法未免可笑。</p>
林念瑶得不到回应。</p>
她的心无来由地慌起来。</p>
她真怕崔泽抓着她之前的事不放。</p>
若是那样，她选崔泽还有什么意思？</p>
顾不得马车奔走，林念瑶伸抓住崔泽肩头的衣服。</p>
“你得记得我放下玉同选了你。”</p>
“我放走了我的月亮啊！”</p>
崔泽单驾稳马车，另一拨开林念瑶抓他的指节。</p>
他侧脸看了一眼她。</p>
“我会记得。”</p>
林念瑶如了愿，老实地坐了下去。</p>
崔泽迎着呼啸的风催马袭向傅家。</p>
他在心中暗道：恩他记得，仇他也记得。</p>
等青州稳了，恩与仇，他一起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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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泽跟着林念瑶被傅家下人从门迎进傅府去。</p>
崔泽先跟林念瑶回了房。</p>
趁着傅家下人未留意。</p>
他催着林念瑶领他走向傅府中的甜水井。</p>
林念瑶一路上慌里慌张的。</p>
崔泽跟在她身后，怎么劝她都不见效。</p>
好在傅府上下不知因何缘由而忙乱。</p>
一路的下人均行色匆匆，天又黑，并未有人在意林念瑶的举止。</p>
直到穿过第三进门。</p>
林念瑶领着崔泽到了一处栽满绿梅的中庭。</p>
庭院中有一口井，井旁不远处有座观景的二层阁。</p>
整个庭院的布置与傅玉同在京城宅子的二进院颇为相似。</p>
崔泽绕着井边走了一圈。</p>
他抬头再看向那二层阁时，眼前不由得一亮。</p>
阁正正好建在水井的东北向。</p>
崔泽即刻朝那阁走去。</p>
阁门上挂了锁，被崔泽一剑削断。</p>
他推开门，阁中竟毫不掩饰地有段向下的地洞。</p>
地洞中隐隐透着光亮。</p>
明晃晃地看见傅家背叛青州父老的证据。</p>
饶是崔泽再有底，心头仍是克制不住的无名火起。</p>
他一握紧腰间挂的剑，另一回身掩住阁的门。</p>
崔泽提步便要下去。</p>
他身后，阁的门突然被林念瑶破开。</p>
林念瑶瞪直了眼睛。</p>
“林泽，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p>
“你不是才答应了，会记住我的好吗？”</p>
“我为你放下了我的月亮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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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泽赶紧回身捂住她的嘴。</p>
“嘘！莫惊扰得人来。”</p>
“你现在装作无事从进来的门出去。”</p>
“离开傅家，回官署去，是最安全的。”</p>
林念瑶一把拉下崔泽的。</p>
她看起来已经慌得不分东西南北了。</p>
“不，不行！”</p>
“我要跟在你身边。”</p>
“你保护我，我跟在你身边才安全。”</p>
林念瑶慌乱着回头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梅园。</p>
虬结的枝条在她看来各个似张牙舞爪的恶鬼。</p>
她慌得回身在崔泽腰间翻腾起来。</p>
“那白胡子老头给了你个信烟。”</p>
“找到了地方，你放啊！”</p>
崔泽一摁死林念瑶的两只爪子。</p>
“信烟得我探明白了</p>
“按我的猜想，地道贯通城内外，另一头是北羌人。”</p>
“随意发信，惊得北羌攻城，青州如何抵挡？”</p>
林念瑶听到崔泽要对付的不仅是傅家，竟然还有城外的北羌人。</p>
她彻底慌了神。</p>
“那走！你跟我走！”</p>
“你送我出了傅家，你领了大军再过来。”</p>
崔泽压着林念瑶的腕子往她身后一折，将她制住。</p>
“这种时候，岂由得你安排？”</p>
崔泽扯下林念瑶腰间的香囊。</p>
他正要用香囊上丝绦捆住林念瑶的双，携她下去。</p>
梅园中忽闪过一簇火光。</p>
接着是响彻傅家的大喊：</p>
“快来人！”</p>
“不好了，梅园被人闯进来了！”</p>
崔泽闻声无可奈何。</p>
他将林念瑶扯入阁内，一脚踹闭阁的门。</p>
接着赶在傅家连片的人追来之前，裹挟着林念瑶入了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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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念瑶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挣扎。</p>
她又叫又闹，把身后的追兵不断地往崔泽这引。</p>
崔泽伸捂住她的嘴，还被她就这掌心咬了一口。</p>
咬得崔泽鲜血淋漓。</p>
崔泽皱眉忍下痛。</p>
他拽起林念瑶的胳膊，另一扼住林念瑶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p>
“你想死，我现在便送你走。”</p>
林念瑶被吓得失了声。</p>
崔泽见她消停了，才将她放开。</p>
身后的追兵已在九曲八弯的地道中追上崔泽。</p>
崔泽一夫当关，拔出剑来。</p>
他望了眼深不见天的身后的路。</p>
反身杀向傅家的追兵。</p>
傅家靠这条道向北羌传递了多少消息？</p>
龙虎军大将军崔鼎之莫名大败。</p>
是不是也是傅家通过这条道提前替崔将军写好的败局？</p>
还有青州军的每次出动，乃至战败后被北羌人凌虐的尸体。</p>
是不是又和这条暗道有脱不开的干系？</p>
崔泽每一剑都携着滔天的恨。</p>
他越战中的剑越快。</p>
傅家追兵的人头接连落地。</p>
直到一柄刀趁乱砍中了他的肩头。</p>
崔泽忍痛用剑锋将那刀抵出。</p>
他借着追兵高举的火把，扫了一眼身后。</p>
身后原本隐没在黑暗中的路在一闪而过的火光中暴露在他眼前。</p>
他拽起吓得快在地上僵死的林念瑶，卷着她后退。</p>
崔泽带林念瑶穿过一连片搭建起的木架。</p>
两人进入豁然开阔的一大片空旷的穹顶之下。</p>
崔泽猛地一摇林念瑶：</p>
“不想死就和我联推倒架子，拦住他们。”</p>
崔泽提剑在木架上劈开几道口子。</p>
而后他顶着血肉模糊的肩，使出蛮力去撞那木架。</p>
追兵将至，架子晃动，眼看差一把力就会倒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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