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汐为墨锦川接骨那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p>
断骨之痛，非常人所能忍。</p>
即便半个时辰前，宋言汐特意给他灌了一碗神医谷特制的麻沸散，也只能缓解少部分疼痛。</p>
万一治疗过程中忍不住住乱动，之前所做前功尽弃不，伤的这条腿也会彻底废掉。</p>
从前如果碰到这种情况，宋言汐会选择将人捆起来，接骨的那只胳膊或是腿找粗壮有力的人按住。</p>
因为就算把人打晕了，那种程度的疼痛，也会将人活活疼醒。</p>
只是面对墨锦川，宋言汐到底尊重了他的选择。</p>
开始前，她递了一卷纱布到他嘴边，“疼了就咬着，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把胳膊抬起来，千万不可勉强。”</p>
“好。”墨锦川淡淡应声。</p>
从宋言汐下刀，到断骨，再到接骨，缝合，从头到尾他没再一个字，甚至连哼的没哼一声。</p>
如果墨锦川不是全程睁着眼，额上满是隐忍憋出的青筋，她可能都要怀疑人是不是直接疼晕了过去。</p>
宋言汐拿掉他嘴里的纱布，用帕子给他擦额头的汗，忍不住感叹道：“王爷当真是铮铮铁骨，让人钦佩。”</p>
回应她的，只有墨锦川略显急促的呼吸声。</p>
以为他是疼得没力气话，宋言汐中的帕子顺着他的脸侧往下，擦拭着喉结和脖子上的冷汗。</p>
他出了太多的汗，身上的单薄中衣完全被浸透，紧紧贴在身上。</p>
再不换一身干爽的衣服，晚些人非得发热不可。</p>
宋言汐正准备起身，猛然发现帕子擦拭过的位置，皮肤颜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p>
她赶紧伸探了探墨锦川的额头，触感冰凉。</p>
不等她开口，墨锦川张了张嘴，嗓音沙哑道：“不必担心，无事。”</p>
宋言汐表情严肃道：“王爷，切不可讳疾忌医，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请立即同我。”</p>
墨锦川：“并无不妥。”</p>
可当那红意蔓延到因失血过多而变的苍白的脸上时，这话显得毫无服力。</p>
看他态度坚决，一副全然不肯配合的模样，宋言汐犹豫了一下，反就是一针。</p>
“你！”墨锦川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还没来得及什么，已经撑不住缓缓合上了眼皮。</p>
趁着他昏睡，宋言汐用剪刀剪烂了他身上的中衣，只留了一截的很短的中裤遮盖重点部位。</p>
担心体温过高会起热，用沾了冷水的帕子帮他仔仔细细擦了两遍身体，确保没有发热迹象，这才开门出去。</p>
房间门口，三只坐成一排双托腮的等着，听到动静齐齐转头看来。</p>
娇娇：“姐姐，爹爹没事吧？”</p>
子旭：“爹爹怎么样？”</p>
黑衣少年：“”</p>
看着动作一致，违和感却很强的兄妹三人，宋言汐斟酌道：“王爷很累，这会儿已经睡着了，若是晚上没有发热迹象，最迟明天早上就会醒来。”</p>
“腿。”黑衣少年突然开口。</p>
另外两只也眼巴巴地看着宋言汐。</p>
清楚他们想听什么，宋言汐仍如实道：“断掉的骨头我已经重新接好，但王爷的腿之前耽搁了太久，到底能恢复几成，还要看后续骨头的长势。”</p>
子旭忙问：“爹爹以后还能骑马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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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地的瞬间，宋言汐能清楚感觉到，有数道视线齐聚在她的身上。</p>
这些视线不单单来自门口守着的暗一，还有院门口的侍卫，以及藏在墙头树梢上自以为隐秘的众人。</p>
他们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着他们心中永远的将军。</p>
身为将军麾下一员，他们最担心，也最想知道的莫过于墨锦川能否恢复如常，重新骑上阔别多日的战马，带领他们重回战场之上。</p>
作为医者，宋言汐应该回答不确定，毕竟这种程度的伤者，便是她的师傅神医谷出山，也不敢保证一定可以恢复如初。</p>
可他感受着他们激动的心情，她很难不受触动，无论如何也不出泼冷水的话来。</p>
她看向暗一，问：“若是王爷腿疾无法治愈，你当如何？”</p>
暗一回答的毫不迟疑，“自是誓死跟随王爷！”</p>
紧接着，院内响起众人齐齐整整的声音，震得屋檐上暂歇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远。</p>
“我等誓死跟随王爷！”</p>
宋言汐冲着众人点点头，转身进屋。</p>
她什么都没再，可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大家已然明了。</p>
无论墨锦川的腿是否恢复，他仍是他，是那个年仅十六岁却愿意放下京中富贵荣华，毅然决然投入军中带领将士们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神话的少年将军。</p>
若非大安边关这几年尚且安稳，否则便是坐在轮椅之上排兵布阵，以他的才学谋算也定然不输那些个花拳绣腿的所谓将军。</p>
视线猝不及防与躺在床上的男人对上，宋言汐挑眉，“王爷何时醒的？”</p>
早知道，她就在银针上涂点蒙汗药了。</p>
墨锦川嘴唇动了动，还没发出声音，只听一叠音的“爹爹”响起。</p>
紧接着，高低不一的三道身影从门口冲了进来。</p>
宋言汐随捞起冲上去要抱抱的奶团，表情严肃道：“你爹爹的伤口才刚刚缝合，还在出血，这几天都不能抱你。”</p>
本以为丫头会哭，她甚至都想好了如何安慰。</p>
没想到娇娇之时瘪了瘪嘴，然后自我安慰道：“爹爹受伤了，不可以抱抱，娇娇要懂事点。”</p>
被她可爱乖巧的模样逗笑，宋言汐忍不住腾出一只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由衷道：“王爷的贴身棉袄当真让人羡慕。”</p>
墨锦川眸光微沉，扯动唇角，“你也可以有。”</p>
宋言汐脸上笑容猛地一僵。</p>
想到林庭风那张脸，她顿时觉得生理性恶心，就连怀中的奶娃看上去都没那么可爱了。</p>
同那种人有孩子，还是算了吧。</p>
“谢谢。”身后传来少年清冽的嗓音。</p>
宋言汐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转过身对上黑衣少年略显别扭的眼神，才确定刚刚的话是他所。</p>
见了两次面，了三个字，这孩子莫不是有些口吃？</p>
迎上她关切的目光，又想到她医者的身份，黑衣少年陡然红了脸，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p>
“我会话。”</p>
“子桓，不得对宋姑娘无礼。”墨锦川皱眉呵斥。</p>
子桓看了看他，垂下了眼睑闷声道：“对不起。”</p>
宋言汐轻笑，“无妨，你的声音很好听，应当多话才是。”</p>
闻言，子桓的脑袋垂得更低了，整个人都因为紧张而紧绷起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