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墨锦川言简意赅的表述，宋言汐才明白，不是暗一不能听，而是怕竹枝脏了耳朵。</p>
一个姑娘家，见识过最恶毒的人性也不过是为了儿子将她卖掉的生父。</p>
这些话，怕是会吓到她。</p>
想到此前中毒而亡的娇娇，宋言汐强压着愤怒问：“当日在两军阵前被俘的姬妾，是不是也是遭此折磨？”</p>
墨锦川点头，面色凝重道：“当日为其治伤的人，正是庄诗涵。”</p>
至于是什么伤，不用他细宋言汐也能想得到。</p>
她低骂道：“这个畜生！”</p>
但凡是个人，都做不出这种禽兽不如之事来。</p>
倘若青柏酒楼的蒙面女子当真是庄诗涵，她这般害怕闻祁，便能得通了。</p>
那分明是地狱里爬出来讨命的恶鬼，谁能不怕？</p>
换做是她，恨不得闻祁立时便消失在这个世上，再也不要出现才好。</p>
宋言汐如此想着，不由开口道：“这些到底不过是咱们二人私下的猜测，事关他人清誉，还是要查证一番。”</p>
墨锦川点点头，道：“快则半月，便会有消息传回。”</p>
此事查起来不难，只需确定庄诗涵在闻祁出现那几日的行踪，一切便会真相大白。</p>
起来，倒还有另一个更为便捷的方式。</p>
甚至不用让人大老远跑一趟边城，只需连夜去一趟将军府即可。</p>
旁人不清楚，可林庭风总该是知道的。</p>
注意到他的眼神，宋言汐幽幽问：“这种事情，换做是王爷，可能对外人实话实吗？”</p>
更别提，他对林庭风而言已然算是仇敌。</p>
墨锦川：“”</p>
他并不想感同身受。</p>
但凡是个男人，都不可能接受得了心爱的女人，背着自己在外做出这种事情来。</p>
可林庭风当时是有夫人的人，连名分都不曾给庄诗涵，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为他守身如玉？</p>
如此一想，墨锦川却只觉得林庭风纯属活该。</p>
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幸灾乐祸，宋言汐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p>
估摸着天色不早，她赶忙下了逐客令。</p>
墨锦川唇角的弧度瞬间落下。</p>
他还未开口，宋言汐便知道他想要什么，毫不留情道：“娇娇还在等王爷，王爷该回了。”</p>
*</p>
靖国公府。</p>
庄诗涵呆呆地坐在镜前，看着桌面上摆放的金簪，一张脸上毫无血色。</p>
低喃道：“不，这不可能。”</p>
指甲狠狠嵌进掌心，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并非做梦。</p>
庄诗涵立即转身看向门口，尖声问：“谁进了我的屋子？”</p>
丫鬟怯生生道：“回郡主，奴婢一整日都在院子里，没见谁来过。”</p>
“不可能！”庄诗涵笃定。</p>
若是没有人进出，这金簪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在她的桌上？</p>
定然是这个死丫头撒谎！</p>
庄诗涵霍然起身，快步出门，抓着中的金簪质问那个丫鬟，“这东西是不是你放进去的？”</p>
丫鬟忙摇头，仔细盯着金簪的造型，疑惑道：“郡主，这不像是咱们大安的样式。”</p>
大安的女子多以娇柔为美，平常最习惯在金簪之上雕刻莲花桃花之类，再不然便是葫芦如意等象征着美好意愿的东西。</p>
这金簪头部的形状，越看越奇怪，怎么好像是一条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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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一条蛇。</p>
仔细看，那舌头还在吐着信子呢！</p>
丫鬟迫不及待道：“郡主，这肯定不是咱们大安的物件，谁家姑娘家头上戴蛇啊！”</p>
听到蛇这个字，庄诗涵抬就是狠狠一巴掌，声音颤抖道：“贱人，给我闭嘴！”</p>
丫鬟捂着脸，满脸难以置信。</p>
她是半个多月前才被拨来庄诗涵身边伺候的。</p>
侯爷让她过来时，只吩咐了一句话。</p>
庄诗涵若是客客气气的，她便留下照顾她的衣食住行，直到她嫁入将军府之日。</p>
可她要是动辄辱骂殴打，她可不用请示管事，自行回到原本的地方干活。</p>
这半月以来，早就听闻过庄诗涵凶名的她，伺候起来一直是心翼翼，没有传唤就连房门都不敢靠近半步。</p>
本以为郡主最近是改了脾气，不再打骂下人，没想到</p>
“看什么看，再看当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p>
对上丫鬟暗含恨意的双眼，恍惚间，庄诗涵好似看到了闻祁的身影。</p>
两年前，他将这枚蛇簪送给他时，一双眼睛冰冷的好似正在吐信子的蛇一般。</p>
他靠在她的耳边，声音阴恻恻道：“收了孤的东西，就是孤的人了。</p>
好好待在孤的身边，否则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孤也会将你亲抓回来。”</p>
她只当他是笑，还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把我抓回来做什么，难道是要造一座金屋将我锁起来？”</p>
镜子里，庄诗涵看到闻祁摇了摇头，笑得残忍道：“孤会打断你的双腿，折断你的双臂，让你往后只能躺在床上，哪儿也去不了。”</p>
见她笑不出来，他关切问：“可是不喜欢？”</p>
庄诗涵当即点了点头，开始同他讲男女平等那一套道理，告诉他她是自由的。</p>
不只是身体，灵魂更是。</p>
她可以想同谁在一起便同谁在一起。</p>
若是不想了，两人便和平分。</p>
往后即便有缘分再见到，也还是可以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谈生意。</p>
这种关系，对于他们而言是最合适的。</p>
闻祁一直是耐心的听着，从头到尾没有反驳半句。</p>
直到听到她：“我要的都完了，该你了。”</p>
闻祁只了两个字。</p>
“休想。”</p>
然后，便让庄诗涵亲眼目睹，她所谓那套公平的规则，在他这里行不通。</p>
堂堂一国储君，想要什么不过是动动嘴皮的事情。</p>
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还要什么公平？</p>
亲眼见他面不改色的接连要了几人的性命，连眼都不眨后，庄诗涵怕了。</p>
哪怕是露水情缘，她也绝不能同这样的人在一起。</p>
更别提，他还有那些不能为人道的恶趣味。</p>
终于，庄诗涵趁着他不备，在他的酒里下了药，逃了出去。</p>
明白闻祁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人揭发了他是梁国太子的身份。</p>
她知道，那些人不可能抓得住他，那么做也不过是逼着他离开边城。</p>
有这么一遭，闻祁至少几年之内不敢再踏进那座城池半步。</p>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p>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闻祁是没再到过边城一步，却也从未放过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