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野兄将临潢府的战事实情向陛下奏报了？”</p>
“不错”</p>
“显然不光是这件事吧”</p>
“那是自然，你将律忠从萧摩诃府邸救走，而各处城门并没有看到你等，那就明了一件事”</p>
“你走了地道！虽然你等乔装打扮，但驿站的驿卒依旧发现多了两个人，彼等因为我的原因勉强放你等出去了，但事后马上向我进行了禀报”</p>
“若是光有这些陛下还不会动怒”</p>
“哦？”</p>
“因为陛下并不想现在就对付萧摩诃，但是你显然里拥有能够打开地下通道关的物件儿，而且你进入萧摩诃府邸时并未关上通道，不但如此，因为萧摩诃府邸连着皇宫，你打开那里的关后就连皇宫</p>
律庆心念电转，“这么陛下早就知道了地下通道的事情？”</p>
“那是自然，我国是在喀喇汗国城池的基础上改建的，怎会不知道这些？不过当时中并没有能够打开关的物件儿，便作罢了”</p>
“知道这件事的人多吗？”</p>
“自然不多，当时负责改建城池的官员、大匠、工匠在设施完成后都被处死了”</p>
“都是粟特人？”</p>
“大部分是”</p>
律庆似乎明白了。</p>
“这么来当时公主前往玉龙杰赤迎回来的并不是佛骨舍利，就是那物件儿？”</p>
拔野锋摇摇头，“攸关皇室秘闻，在下不敢妄言，但既然追查到你头上，你又弄走了律忠，那只意味着一件事”</p>
“我里有那物件儿？”</p>
“难道不是吗？”</p>
律庆暗暗叫苦，半晌，他镇定下来了。</p>
“陛下有否答应增设伊犁城为陪都，并将两姓突骑施划归你管？”</p>
“答应了，这件事陛下早就有定论了，没有萧摩诃的压逼，也会将突骑施黄姓迁到尤勒都斯大草原的，眼下我里已经有了明确的圣旨”</p>
“难怪你一早就派人到尤勒都斯镇守，对了，你现在可以了，准备如何对付我？”</p>
拔野锋脸上闪出一抹为难之色。</p>
“原本陛下是责令在下将你抓获归案的，不过眼下萧摩诃已经到了不得不处置的地步了，你又是大薛剌尔部的大汗，同时激怒你俩人终究不妥”</p>
“哦？怎么？萧摩诃是上都节度使、枢密副使，一纸圣旨就能让其就范，怎地还要花费心思对付他？”</p>
拔野锋长叹一声，“三大都中，虽然皆是专横跋扈之辈，但尤以萧摩诃为甚，陛下何尝不知晓时下临潢府的骑兵大部都成了他的私兵？若是逼急了，他投了高昌回鹘抑或西夏人就不妙了”</p>
“陛下的意思是？”</p>
“交出那物件儿，然后与朝廷一起向萧摩诃施压，逼其就范”</p>
“接下来呢？”</p>
“朝廷自然会委派新的节度使”</p>
“就是你？”</p>
“怎么会？我还要镇守伊犁城呢，一旦萧摩诃投靠了高昌回鹘，天山南北就连成了一片，伊犁城那里也须臾马虎不得”</p>
“这么你带着的骑兵就是准备前往临潢府施压的？”</p>
“不错”</p>
律庆点点头，“我明白了，新任节度使肯定是耶律铁山”</p>
“你很聪明，就是他”</p>
律庆看看拔野锋身后的三千骑，虽然不如他的骑兵整肃，但显然也不是萧摩诃的骑兵能够比拟的，便道：“交出那物件儿自然无不可，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p>
“哦？”</p>
“等我返回大海子后一定交出来”</p>
作为后世来人，律庆显然知道那金钥匙看起来十分惹眼，实际上与寻常钥匙并没有分别，他早就让人用上等铁料复制了一个。</p>
拔野锋摇摇头，“陛下、公主寻找此物很久了，绝对不可能让你带到大海子的”</p>
律庆终于明白了盂兰盆会那天晚上为何皇帝、公主都是忧心忡忡模样了。</p>
便道：“我怎知道阁下半路上不会对我下？”</p>
拔野锋一咬牙，道：“也罢，你我总算投缘，我拼着违反陛下的均令，不过也只能让你保留那物件儿到临潢府，到了那里，你必须交出来”</p>
律庆暗忖：“到了临潢府城，就距离大海子不远了”</p>
便点了点头。</p>
不过，他知道这件事显然没有这么简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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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为数不多知晓地道秘密之人，陛下怎会轻易放过？若不是还有惹是生非的萧摩诃，估计早就出动大军将我拿下了”</p>
“对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想要再从居努斯那里弄来粮食就不大可能了，我必须自力更生才行，可又从哪里弄来那些农户？”</p>
“还有，积存的棉花和铁料最多只够一千人的棉甲之需，没了居努斯，对了”</p>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顿时眉开眼笑。</p>
“那就一言为定”</p>
由于还有牧户和奴，队伍也快不起来，而他身边还有一千精骑，更有黑云都在，一路上拔野锋倒是没有起别样的心思。</p>
半个月后，大队人马终于抵达了临潢府城。</p>
此时，对于虎思斡耳朵的事情，萧摩诃显然早就接到了家里的快马传讯，顿时紧闭城门不出。</p>
律庆让萧佛奴带着九百骑护送突骑施牧户继续前往大海子，自己则带着黑云都留了下来。</p>
“节度使大人！快出来接旨！”</p>
拔野锋在城外大喊道，不过萧摩诃却充耳不闻，还让人射箭，顿时让拔野锋怒不可遏。</p>
他也没有办法，只得在城外扎下大营，律庆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自己这三百黑云都单独扎了一座营。</p>
晚上，拔野锋过来了。</p>
律庆将那金钥匙递给他。</p>
“本汗从来言而有信，给你”</p>
拔野锋自然有些激动，有些颤抖地接过了此物。</p>
律庆笑道：“此物既然如此精贵，我想知道阁下又如何及时送回去？人派少了又不安全，派多了则不能压制萧摩诃”</p>
拔野锋淡淡一笑，“此事陛下早有算计，过来！”</p>
从他身后走出来一个精壮汉子。</p>
“这是皇城镇守使，陛下的义子，耶律菩萨，他带着三百宫帐军，自然可以轻松将此物送到虎思斡耳朵”</p>
“义子？不知是北院大王膝下还是南院大王膝下，抑或南都节度使耶律松山大人膝下？”</p>
拔野锋摇摇头，“你想到哪里去了，此人与这些人毫无关系，不过确实是耶律氏，他这一支人丁单薄，时下只有他这么一个顶梁柱”</p>
着便郑重其事用红布将此物抱起来递给耶律菩萨。</p>
“还望将军心看管”</p>
耶律菩萨接过此物后也没有耽搁，立即带着三百宫帐军走了。</p>
律庆笑道：“阁下就这么相信他？”</p>
拔野锋郑重道：“陛下膝下无子，只有公主一人，这才将他收为义子，不过是以防万一，连他都不相信了还能信谁？”</p>
律庆顿时一阵默然。</p>
半晌，他问道：“萧摩诃果如阁下所料准备硬抗朝廷，我倒是有些好奇，他一个区区临潢府节度使，有何能耐对抗朝廷？他麾下只有三千骑，莫塔扬古大人的三万宫帐军了，恐怕连你我联都打不过”</p>
拔野锋点点头，“我也有些奇怪，按萧摩诃留在虎思斡耳朵的人也就比我等快出十日左右，最多半个月，这段时间他绝无可能勾结外敌”</p>
“高昌回鹘刚刚与朝廷签订了盟约，绝对不会马上反悔，南面的古尔苏丹国和花拉子模他寻常也没有往来”</p>
“东边的只有几千里之外的西夏国，不过西夏人怎么可能为了他跋山涉水几千里前来支援他？”</p>
“以前，金人之所以一直拿不下可敦城，就是因为中间隔了大漠，用兵艰难，若不是粘八葛人反叛，不定时下该城依旧在我大辽里”</p>
律庆道：“难道是粘八葛人？虽然亦难赤与太阳汗不和，但若是太阳汗得知他的弟弟死在我等里，也是会兴兵发难的，粘八葛人的牧场与我等就隔着一座金山，时下是盛夏，金山上处处可过，不好！”</p>
拔野锋诧异道：“怎地？”</p>
律庆神色严峻，“多半是粘八葛人，不过彼等想要过来，必经大海子，不行，我不能在这里耽搁了，必须回去一趟”</p>
拔野锋也严肃起来，“要不我与你一起去？”</p>
律庆摇摇头，“若萧摩诃真的勾连了粘八葛人，那么只要我等一发动，他就会尾随其后，你驻扎在这里反而效果更佳”</p>
“可那粘八葛可是有着好几万帐的大部落啊”</p>
“无妨，我时下尚未接到警讯，明彼等尚未过来，太阳汗麾下虽然有好几万帐，但他们与克烈部是大仇，还要分出相当兵力监视克烈部，能够带到这里的人马肯定不多，最多万骑”</p>
听到“万骑”二字，拔野锋面容更加严峻起来。</p>
“早知道如此，陛下就应该将塔扬古大人的宫帐军派过来才是”</p>
律庆点点头，“多无益，你只要驻扎在这里萧摩诃就不敢轻动，我必须要出发了”</p>
半夜时分，律庆带着黑云都赶上了大队人马。</p>
“佛奴，可接到了大海子赵无忌他们的讯息？”</p>
“接到了，部落一切都很正常”</p>
律庆不敢耽搁，让萧佛奴继续以目前的速度行军，自己带着黑云都连夜赶路，终于在次日下午抵达了大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