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仪景放开粘着她的狼青,彼时温首阳的蛊虫已经认主,只有温沧渊的,还没任何动静。</p>
“你是不是做脚了?”温仪景危险的眸子看向温沧渊。</p>
“没有,我没有。”温沧渊连忙摇头,“我都是按着这位公子的做的,他都看着的。”</p>
温仪景深深看了一眼温沧渊,“最好没有,觉晓,请苗姑娘进来瞧瞧。”</p>
如果是杨桐做了脚,也不无可能。</p>
温沧渊愧疚的坐在地上,心痛的看着面前二人,“阿景,阿阳,我如此愚钝,死不足惜,真的不想连累你二人。”</p>
看着他越发苍白的脸,温首阳到底是心软,上前将人扶起来,“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或许是过去杨桐对你做了什么脚,阿景请人来检查看看就知道了。”</p>
温仪景没有回应他的愧疚自责,将自己带来的画卷铺开在地面上。</p>
温首阳转头看过去。</p>
长长的画卷里,温仪景在奉高地下城见到的一幕幕跃然纸上。</p>
冰室——冰棺——白衣的女子——染红的冰棺——冰棺下的幼女——架气的火堆</p>
温仪景的画工让人身临其境,二人仿佛也亲自去分奉高走了一遭。</p>
“她的尸首被用来养蛊,血液里都是剧毒,无法正常入殓,只能烧为灰烬。”温仪景蹲下身,指落在白衣女子的脸上。</p>
沿着画卷,指缓缓又挪到幼女的身上,“这便是那个吸血的,发现她的时候,是个活死人,按辈分来,我们应该唤她表姐。”</p>
“人呢?”温首阳沉了脸,拳头紧握。</p>
他们兄妹这些年所有的痛苦都源于这个女童。</p>
如果不是谢记一家造孽,他们家又何至于此?</p>
长长的画卷像是会吃人,窒息又压抑。</p>
“已经烧了。”温仪景站起身,“画送你们了。”</p>
桌案上,盒子里蛊虫还是没有任何变化。</p>
苗一寻走了进来,她闻了闻温沧渊的那一滴血,“太杂了,再等几日吧。”</p>
温仪景了然,让林觉晓收好蛊虫。</p>
又转头叮嘱二人,“你们两个可以在京中走动,但莫要出京,否则以后或许过的还不如它。”</p>
她抬指了指拴在门口的狼青。</p>
狼青的链子很长,可以覆盖院子的四分之一。</p>
温首阳和温沧渊都看了过去,然后严肃点头,无声表示自己一定听话。</p>
“明日接你们去竹林寺。”温仪景又道。</p>
完转身要去隔壁偏院,正要走,温首阳大步冲上前拦住了她。</p>
“林秋在哪里?”温首阳执着地看着温仪景。</p>
“不是被烧死了吗?你亲眼看到的。”温仪景神色淡淡。</p>
“可我也亲眼看到那日夜里他来救我了。”温首阳死死盯着温仪景。</p>
温沧渊一脸懵逼,弟妹林秋还活着?</p>
“看错了。”温仪景面色没有任何波动,抬脚要走。</p>
林觉晓上前,将不肯让路的温首阳拽开,“好狗不挡路。”</p>
温首阳,“”</p>
“阿景,过去是我错了,错的愚昧荒唐,可我如今只要你回一个字,她到底是活还是死?”</p>
看着明媚纤细的背影,温首阳朝着她直直地跪了下去。</p>
“阿景,我求你告诉我,我不纠缠她,我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就够了。”</p>
膝盖落地的沉闷响声成功让温仪景停了脚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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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觉晓眸中也尽是惊诧。</p>
“阿阳。”温沧渊颤巍巍地起身去拉人,“你这是做什么?阿景是妹妹,你给她下跪,这是折她的寿。”</p>
温仪景回头,看着地上的人,嘲弄地笑了,“便是再给我磕两个头,我都受得起,我命硬且长。”</p>
温首阳挥开温沧渊的,仰望着温仪景淡漠的面容,缓缓伏下身子,额头撞地,发出一声闷响,“阿景,我只想要一个答案。”</p>
温仪景袖中的骤然攥紧,“死。”</p>
温仪景拂袖离去,温首阳趴在地上久久没有动作。</p>
林觉晓抬了抬,终是没上前,也大步走了。</p>
“阿阳。”烈日下,温沧渊将趴在地上的人拽了起来。</p>
温首阳面色不虞,等温沧渊自己站好,才挥开他的,“温沧渊,话能不能过过脑子?”</p>
温沧渊失落地垂下,“我只是”</p>
“我还以为脑子里的水都放没了,现在是脑子也空了吗?”温首阳心里憋着一团火,闷的他整个人都要疯了。</p>
“她是太后,身份尊贵,我给她下跪磕头,如何会折她的寿?!”温首阳红着眼朝温沧渊吼道,“她多来看你一眼,请人救治你,你还真觉得自己是她大哥了不成?”</p>
温沧渊无措地靠着石桌,他本来就是大哥啊。</p>
“林秋当年自焚,如今都有可能活着,卢夏呢?卢夏是跑了,大着肚子带着你的孩子跑了?她不是死了!”</p>
“你就没想过温仪景这些事情会和温仪景有关吗?你用用你的脑子行不行?我求求你了!”</p>
温首阳痛苦极了。</p>
如果温沧渊刚才嘴没那么欠,温仪景是不是会就和他实话?</p>
温沧渊脸色更白了,踉跄地跌撞在石桌上,眼前一阵阵发黑。</p>
卢夏在温仪景身边?</p>
“温仪景出嫁前,卢夏跑了,温仪景回门,素商死了,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p>
温首阳这些日子复盘了许多遍过往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和温仪景有关。</p>
他没祭出心头血,所以还能修炼内功,温仪景和他一样,所以才能血战沙场。</p>
温仪景肯定也有所怀疑,再加上卢夏和素商肯定也都窥探到了什么,所以才会逃离。</p>
“曾经在温家的时候,卢夏也好,素商也罢,都和温仪景一样,一旦和温白榆有争执矛盾,大家偏心的人便是温白榆。”</p>
“这样的处境或许早已经她们姑嫂三人,逼为一体。”</p>
温首阳完沉默了下来,公主的驸马裴言初,到底是谁的儿子?</p>
咚——</p>
重物落地,温沧渊晕倒了。</p>
温首阳心头一跳,连忙上前,探了探鼻息,松了一口气,又搬起脑袋检查一番,确定没摔破,这才彻底放心。</p>
“本来就够蠢的,要是再把脑子彻底摔坏,那是真没救了。”温首阳艰难地将昏迷的人拖回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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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仪景去了隔壁,长廊下,她看着院中长发披散的赤脚疯癫女子,差点没认出来。</p>
院中放着三张桌子,上面都搭着防雨遮阳的布。</p>
时不时有几只苍蝇环绕,温白榆染着干涸血渍的啪地拍上去,又准又快。</p>
温白榆很忙,忙着给还吊着一口气的杨桐喂一口水,又忙着去给还绑在桌子上的郑山君砍两刀松松皮。</p>
郑山君臂和腿都已经被砍掉了,大腿上前面也已经露出森森白骨,阳光下,即使隔得很远,温仪景也能看到蠕动的蛆虫。</p>
温仪景意外地看向陈玄,“你怎么还没对她动?”</p>
陈玄恨毒了温白榆,为何留她到现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