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暮雨的喃喃自语,陆听岚的眸光沉了沉。</p>
“一定是沈姨娘!姐,一定是她指使杏儿下药害我的!”暮雨气的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奴婢这就去找杏儿算账!”</p>
陆听岚无奈的拉住她。“就算你找到了杏儿,她也不会承认是沈姨娘指使的。”</p>
暮雨愤愤地跺了跺脚,眼眶泛红。“姐,咱们总不能就这样算了?任由她们母女如此猖狂吧。”</p>
陆听岚拍了拍暮雨的背,“聂大人呢?”</p>
暮雨郁闷的回:“聂大人在姐的书房呢。”</p>
陆听岚立刻抬腿朝书房走去。</p>
此时,书房的门虚掩着。</p>
陆听岚透过窗户便看到聂栖庭坐在书桌前,拿着一卷泛黄的字帖,看得津津有味。</p>
她的脚步一顿。</p>
这字帖分明是她幼时练字的帖子!</p>
想到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奇形怪状的涂鸦,陆听岚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不管不顾的快步上前,想要夺回字帖。</p>
“你怎么乱翻东西。”</p>
聂栖庭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轻巧地避开了她的,</p>
他修长的指指着其中一页,上面赫然画着一个滑稽的猪头,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夫子”二字。</p>
“原来夫人时候的胆子就如此大。还敢骂夫子是猪?”</p>
陆听岚恼羞成怒地反问:“相公时候很喜欢读书写字吗?难道就不讨厌夫子那套古板的教吗?”</p>
“喜欢。”</p>
聂栖庭不紧不慢的继续往回翻,声音散漫:“但那时的本座犹如过街老鼠,别读书写字,连个像样的先生都没有,都是本座自己偷偷跑出去偷学,哪比得上夫人这般好的条件?”</p>
听闻聂栖庭的话,陆听岚讪讪的不知道该什么。</p>
陆听岚一直以为,像聂栖庭这样位高权重的宦官。</p>
肯定是幼时家中遭遇了变故,不然怎会饱读诗书,可如今听他话中之意,竟并非如此。</p>
“你是在可怜本座?”</p>
见她欲言又止,聂栖庭漆眸淡漠:“世上万千可怜人,夫人有这个时间可怜本座这个奸佞阉党,不如可怜那些吃不上饭的人。”</p>
“也不是可怜,就突然想起我那时为何不喜欢读书写字了。”</p>
陆听岚窘迫地转移话题:“其实,我幼时不喜欢读书写字。是因为母亲请了一位十分严苛的夫子,他不是罚我写字帖,就是罚我背书,但那时我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逃课去找母亲,然后母亲就会训斥我一顿,再将我送回去。”</p>
聂栖庭微微挑眉:“为何要逃课去找你母亲?”</p>
陆听岚摩挲着衣袖上的暗纹,声音低柔:“母亲身体不好,经常需要往返庄子修养,所以才会偷偷逃学找她。”</p>
聂栖庭又问道:“那后来为何又喜欢读书了?”</p>
“好像是被人嘲笑了。”陆听岚努力回想了下。</p>
那时的她年龄较,关于这段记忆已经模糊了。</p>
她只记得,似乎是有个要饭的孩,整天蹲在院外的树上嘲笑她笨,连夫子讲的四书五经都能忘,她又受不了奚落,这才开始努力读书。</p>
可惜后来,那个要饭的孩不知去了哪里,再也没有出现过。</p>
陆听岚当然不会将这段略显丢脸的童年往事告诉聂栖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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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静地道:“不过也有可能是后来渐渐长大,明白了读书的重要性,况且我要学医,如果不会写字,就开不了药方,所以这才发愤图强。”</p>
完,她眼疾快地就将聂栖庭中的字帖抢了回来:“相公,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离镜轩吧。”</p>
聂栖庭沉声问:“那你父亲呢?”</p>
“父亲这里已经没问题了。”陆听岚转头吩咐暮雨:“暮雨,去准备马车。”</p>
聂栖庭没有话,起身跟着她走出了书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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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离镜轩途中。</p>
陆听岚没有打算跟着聂栖庭一起回去,而是准备去济世堂一趟。</p>
聂栖庭靠在车厢里,漫不经心地问:“济世堂就是你父亲给你的那个药铺?”</p>
“对,药铺还在整改,需要定期过去。”</p>
陆听岚想到济世堂的境况,就有些头疼。</p>
济世堂至今还没定下坐诊的大夫,她又是女子抛头露面实在不方便,还是得想办法找个医术更精湛的大夫。</p>
或者再次将李大夫请回来。</p>
忽然</p>
陆听岚想到给聂栖庭治疗蛊毒的医师,那个医师能把蛊毒压制的这么好,医术肯定不差,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借了。</p>
思及此,她朝着他坐近了几分:“相公,济世堂还缺一位能坐诊的大夫,”</p>
听到她的话,聂栖庭意味深长问:“夫人是想借本座的医师?”</p>
陆听岚诚意十足的保证:“对,不用全天坐诊,一天只需一两个时辰就够了。”</p>
她的一席话入耳,聂栖庭笑了。</p>
他薄唇微勾带上桀骜,“夫人还真是不拿本座当外人,连本座的贴身医师都敢张口了,不过本座的医师是御医阁之首,夫人若是觉得能聘的动,可以自己寻他问问。”</p>
御医阁之首?</p>
陆听岚一听这个名号,当即就死了心,御医阁的御医一般都常年听候宫中传唤,如果因此耽误了贵人治疗,怕不是全族全灭。</p>
把聂栖庭送回离镜阁后,陆听岚就让车夫送自己去济世堂。</p>
不过</p>
就在马车行至城西一条僻静的巷时,忽然被一阵喧闹声打断。</p>
陆听岚掀开车帘一角,就看到前方围了一群人。</p>
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跪在人群中央,瘦的身躯不停地颤抖:“求求各位老爷夫人,行行好,买了我吧!我娘病了,需要钱治病”</p>
女孩身旁,一块破旧的草席上躺着一个女人,脸色苍白,气息微弱。</p>
陆听岚原本想让车夫继续往前走,就听人群中有人高喊:“这是脏病!都别靠近,会传染的!”</p>
女孩语气愤怒:“我娘没有得脏病!如果是我娘得了脏病,我为什么没有?!你别胡八道。”</p>
听到脏病两个字,陆听岚又掀开车帘看了一眼。</p>
此时躺在草席上的女人身上有多处溃烂的伤口,高烧使得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看着虽然像脏病的样子。</p>
但应该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