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北方的年。</p>
同样也是监察百姓，汇报人间善恶的灶王爷上天述职的日子。</p>
“糖瓜祭灶，新年来到，姑娘要花，子要炮，老头儿要顶新毡帽，老太太要件新棉袄。”</p>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的李向东，起床穿衣服时嘴里嘟嘟囔囔的念叨着。</p>
“媳妇儿，今晚上供用的灶糖准备好没？”</p>
“准备好了。”</p>
已经穿戴整齐的周玉琴正在帮李晓海穿棉裤，她双用力上提，提完裤子，李晓海原地蹦了两下。</p>
棉裤穿好，李晓海开口索要，“娘，我要吃糖。”</p>
“等晚上给灶王爷爷上供后再吃。”</p>
听到老娘不给，没有得到满足的李晓海有些不高兴。</p>
“听你娘的，供销社开门，我带你去买炮，咱们放炮玩。”</p>
虽年关将近，但家里没有炮仗声，李向东总觉得没有年味。</p>
白天玩炮，晚上吃灶糖，李晓海美坏了，孩子为什么喜欢过年，就是因为这个。</p>
他嘻嘻哈哈的下炕穿上鞋子，跑着出屋去找玩搭子李晓波显摆。</p>
“你干嘛呢？昨晚让你早点睡，你非要闹着玩，困你就接着睡吧。”</p>
趴在炕上的李竹双腿绷直，撅着屁股，抱着胳膊，脑袋顶在炕上，眼睛半眯着仿佛随时都能再次睡着。</p>
她嘴里哼哼了两声，好似在回应周玉琴。</p>
李向东见状急忙下炕，踩着鞋拿上照相，拍照。</p>
周玉琴对自家男人翻了个白眼，抬一巴掌拍在李竹的屁股上。</p>
李竹又哼唧两声，身子一歪躺在炕上后抱着洋娃娃便钻进了被窝里。</p>
“我去做饭，等会她不睡了你给她穿衣服。”</p>
“好嘞。”</p>
重新躺在炕上的李向东目送周玉琴从屋里出去，收回目光后看到被窝鼓起的那个包在动。</p>
撩开被子往里一看，李竹压根没有睡觉，她正抱着洋娃娃在悄悄话，边还边傻乐呵。</p>
李向东上把洋娃娃从李竹怀里抽走，李竹愣了一下，随即啊啊叫着从被窝里爬了出来。</p>
“给我给我”</p>
李向东高高举着洋娃娃，跪在炕上的李竹伸着够不着，急的她直接就往李向东身上爬。</p>
李向东乐道：“你是不是傻？”</p>
李竹气呼呼的在他身上拍了一下，“不傻”</p>
李向东笑着反问道：“你还不傻？你趴着够不着，你不会站起来吗？”</p>
刚睡醒的李竹脑子还有点懵，她反应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伸抢回去洋娃娃，然后咧着嘴笑着又钻进了被窝里。</p>
“睡醒了就穿衣服，一直往被窝里钻什么？赶紧出来。”</p>
“不要”</p>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往被窝里放屁了啊，我数三个数。”</p>
“出来了出来了”</p>
李竹嘟着嘴，从被窝里露出脑袋，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p>
李向东捏了捏她鼓起的脸，上托着她从被窝里抱出来，然后便开始给她穿衣服。</p>
“三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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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人喊自己，正在给闺女穿衣服的李向东，扭头看向屋门口，只见李晓波的脑袋隔着棉门帘探进了屋里。</p>
“干嘛？进来。”</p>
李晓波嘿嘿笑着进屋，身后跟着得得瑟瑟的李晓海。</p>
“三叔，我听晓海你要去供销社买鞭，是不是真的呀？”</p>
“是啊，你也想要？回屋找你娘去。”</p>
李向东就是在逗侄子玩，一挂一百响的鞭炮，几毛钱的玩意，他也不会舍不得。</p>
李晓波摇摇头，“我不要，我娘不给我买，我娘了，想玩等过年的时候捡哑炮玩。”</p>
李向东听他这样，想不明白他过来找自己的目的。</p>
“你不要炮，你过来干嘛？只是为了确认下李晓海有没有吹牛？”</p>
“嘿嘿，不是呀三叔。”</p>
李晓波摘下脑袋上的解放帽，挠了挠脑袋。</p>
“三叔你不用给我买，你给晓海买就行了，晓海胆子，他不敢点，三叔你买回来了，我替晓海点就行。”</p>
李晓海也跟着点头，“嗯嗯，爹，我不敢点，晓波哥哥敢，他胆子可大了。”</p>
李向东无语的摆摆，把他们俩从屋里打发了出去。</p>
点炮点炮，关键就在一个点字，不敢点还是玩吗？那不就是听个响嘛！</p>
“丫头，爹现在知道了，你不傻，你哥哥才是个傻子。”</p>
李竹咯咯乐着拍，“哥哥傻哥哥傻”</p>
“呦，这不是会喊哥哥嘛，你再喊一遍我听听。”</p>
“嘚嘚”</p>
“成，你确实是比你哥哥聪明，你是咱们家的大聪明。”</p>
被人夸是大聪明，李竹心里倍儿美，穿衣服的过程特别配合，不像以往那般身子扭来扭去的，让伸胳膊，她翘腿。</p>
辫子一扎，毛线帽子一戴，大聪明李竹美滋滋的抱着洋娃娃下炕，喵喵叫着直奔衣柜前的猫窝。</p>
“别跑，还没有洗脸刷牙呢。”</p>
李向东过去又把她给抓回来，伺候好孩子，拎着屋里的尿盆出屋。</p>
从胡同里的公厕回来，李向东拿着本和笔坐在桌前开始写写画画。</p>
已经临近年根儿底下，得清下自家的账。</p>
借侯三的三百块钱先不算，自己这是借，但也是帮侯三暂存，需要年前清的账，只有最开始倒腾银元的时候，从家里拿的一千八百块钱。</p>
还有去渡口市探亲的花费，属于他的那一份钱，钱是李大哥垫的，四百六十块钱左右。</p>
关键是他这趟出去，刨除买照相和胶卷的钱，连同木盒里原本就剩下的零头，还有侯三的三百块钱，也就勉强能凑出八百。</p>
李向东看着面前一摞今天要给蛐蛐孙送过去的分成，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学一学侯三，趁着年前还能再跑一趟闽省的会。</p>
他这两天抓紧收一批银元，倒腾一次好把大家的钱都给还了。</p>
越想越有搞头，无债一身轻才好过年嘛！</p>
“你想什么呢？赶紧把桌上的钱都给收了，吃饭了。”</p>
“好嘞好嘞。”</p>
媳妇喊吃饭，李向东赶忙把桌子收拾好，快步出屋，去帮周玉琴往屋里端饭。</p>
“别玩猫了，吃饭。”</p>
李向东走到猫窝前，直接把李竹从地上给提了起来。</p>
“飞飞飞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