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润雨在观察仪器,挪动脚步,显得有些吃力,高山缺氧,走了几步,她就气喘吁吁,秀发上冒着热气,脸上有了一丝汗珠。</p>
“夏处长,你背不动经纬仪,我来。”</p>
刘世雨伸过,接过了夏润雨中的经纬仪。</p>
李黎平扛着定位架,刚开始闲庭散步,轻飘飘的悠然自得,随着路程加长,他似乎每走几步,肩膀上逐渐在增加石头,他费力的攀爬过一片砾石区</p>
这时天空中下起毛毛细雨,又变成大片雪花飞舞,雪花落在地面上,化为水珠。</p>
雪山都是这样,一天可以分为春夏秋冬四季,大自然气候的变迁,这里的雪山冰川也在夏季消融。</p>
再往冷龙岭雪山主峰进发,蓝色的冰川已改为晶莹如雪的本色,在砾石边遥遥伸出的冰舌,呈现出一片灰褐色,就像夏天拿出冰箱的冰棍,掉在泥土里。</p>
冷龙岭雪山冰川像个煤矿选煤厂,冰川外围是黑色的砾石。</p>
夏润雨站在一道山梁上,她用一指:“那就是隧洞入口,我们休息一下。”</p>
刘世雨走到隧洞入口处,看到一个岩石缝隙里,一颗毛润润的水木雪莲紧贴在地面,土灰色的叶片,就像丢弃的淡黄色菊花。</p>
“世雨,把标尺移动一下。”</p>
夏润雨瞄着经纬仪,“再移动一下,刘世雨绕过水木雪莲。”</p>
太嫩了,踩坏雪莲花,他于心不忍。</p>
“标尺还是不准确,再稍微向后动一下。”夏润雨又把定位架轻轻校正了几微米。</p>
她挥挥,让标尺再向左移。</p>
刘世雨只是稍微动了一下,标杆压住了水木雪莲。</p>
“不对,标尺再移动一下。”</p>
刘世雨把标杆倾斜了。</p>
隔行如隔山,术业有专攻,刘世雨是一个新人,对测绘什么都不懂。</p>
李黎平是内行,他走过去,看到标杆下就是水木雪莲。</p>
“你当兵没有测过方位吗?炮弹的落点,或者其他。”</p>
他愣了愣,标尺戳在水木雪莲上,弄破这朵雪莲,在情感上他接受不了,所以他没有纠正刘世雨的错误。</p>
夏润雨气不打一处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哪有这样举标杆的?”</p>
“标杆垂直,从上到下是一条直线。”</p>
她走过去,想纠正刘世雨的错误。重新定位。</p>
她走到标尺下,看到毛茸茸低矮的水木雪莲。</p>
水木雪莲躲在高山石峰里,在寒冷的冰缘雪线生长着,她看到生命的力量。</p>
雪山上一种神秘力量感染了夏润雨,面对水木雪莲的顽强,进而有了一种神圣感。</p>
“我们就这样摧残生命。”夏润雨内心有一种煎熬,她想表达,但是不出口。</p>
面对雪山冰川,一种神圣感和崇敬之情油然而生,莫非这里是天堂之门?</p>
夏润雨、刘世雨、李黎平不约而同地喘着粗气,跪倒在冰川前的石滩中。</p>
“雪山,我们不想打扰您,我们只是工作,保佑我们平安。”</p>
于是引水隧洞进口,在规划图上就标为水木雪莲隧洞,海拔34365米。</p>
低矮的水木雪莲也被标高了,物物相克,生生相依,无怨于天,无愧于地。</p>
刘世雨扛着标杆,他又转移到一个地方,零星的高山苔藓植物,他一阵欣喜,这冰川里居然也有生命。</p>
夏润雨把隧洞定名为水木雪莲隧洞,根据地形,标绘隧洞入口和出口的走向,三个人走在河沟里。</p>
“看那是什么?”果然远方湛蓝的烟波浩渺,出现一片海市蜃楼。</p>
李黎平:“隧洞出口就在那个方向。”</p>
三人又艰难的往前走。</p>
“那是湖。”李黎平惊讶的不出一句话。原来海市蜃楼并不是虚幻的风景,而是一个湖。</p>
“隧洞进口是一个湖,这怎么勘探?”</p>
“能不能绕过这个湖”。夏润雨着迈开了步伐。</p>
原来雪山凹地处,是冰川融化形成的一个湖,湛蓝的湖水如一面镜子通向蓝天,湖的水面映照着蓝天白云的倒影,所以看起来像海市蜃楼。</p>
湖边有一个自然斜坡,现在是天气最热的时候,湖水是冰川的补给水,冬天不存在湖。</p>
湖边有一道自然形成的高梁,坡面上全都是磨圆的砾石。</p>
湖面远古时代可能是泥土,被冰川侵蚀,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剖面。</p>
置身湖面,夏润雨、李黎平、刘世雨顿时觉得渺,观望蓝天,再看看湖水,湖水如丝,源源不断的从砾石中渗出,湖水明澈如镜。</p>
夏润雨趴在湖边,秀发飘入湖中。她饮了一口湖水,“好水。”</p>
忽而她又仰起头,长叹一声,“老天,你我们是功臣,还是罪人?”</p>
“好好欣赏这美景吧,以后这里也不得安宁,明年你就不存在了。”</p>
夏润雨狂呼了几声,“冷龙岭我们是建设者,还是破坏者。”</p>
她已有气无力,刘世雨、李黎平架着夏润雨的胳臂,漫无目的走在湖边。</p>
夏润雨逐渐恢复了清醒,她顾盼四周,这里空旷,寂寞,安静</p>
人世间的一切繁杂化为虚有,她扭过头,再一次看看湖水,身体的疲乏劳累,已荡然无存,她甩开了刘世雨、李黎平的。</p>
又独自奔跑在湖边上,长发飘逸,如孤独的母鹰盘旋在空中。</p>
“冷龙岭雪山是珠穆朗玛峰造山运动,戈壁腾格里沙漠戈壁的分界带,这里是地质断裂带,地质不稳定,再加上冰川的侵蚀,坚硬的花岗岩变成了碎石,开挖隧洞要塌方。”</p>
“现有的技术还不能开挖隧洞,”李黎平出了他的观点。</p>
“没有哪一种破坏力能超过冰川再强烈的地震也无法与之相比。”</p>
“海啸掀起的惊涛骇浪在它面前是巫见大巫。”</p>
“飓风更是不值一提,喷吐烈焰的火山爆发也显得黯然失色。”</p>
“你不要吹你的专业知识。”</p>
“我们只是确定隧洞的方位。”</p>
夏润雨轻飘飘来了这么一句话,堵住了李黎平的嘴。</p>
刘世雨扛着标杆,对两人的争执不做辩解,他的工作是搞好后勤。</p>
作为下属只有执行,服从。</p>
珠穆朗玛峰造山运动,海洋变成沙漠,在星际简直微不足道。</p>
地球也会孤独,大自然变暖了,冷龙岭冰川就融化了。</p>
远古时代这里是冰川,冰川的力量把陡峭的冷龙岭雪山,塑造成了缓坡,削去了雪山花岗岩,冰川剥离花岗岩变成了砾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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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片白云压过来,下起了雨,忽而又飘起大片的雪花。</p>
“下大雪了,我们回帐篷吧。”</p>
山上白茫茫的一片,气温骤降,帐篷里赵叔,资料员王,司周,还有向导陈富海,眼睛四顾茫然望着外面。</p>
雪,还是下,不一会三个人影,在雪地里,向着帐篷走来。</p>
这是对雪山真正的体验,这种体验刻骨铭心,大自然会让生命自私变得慷慨。</p>
一个人在雪山无法生存,文艺青年王玉霞好像在梦中,她身体又在雪山上。</p>
这种身份转换就在一刹间睁眼和闭眼之间,睁眼是雪山,闭眼好像踏在云中。</p>
身体如棉絮,飘飘然在空中。</p>
雪山山连着山,河沟水连着水,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造化之功,连接人间与天堂。</p>
雪山飘起了雪花,陈富海顿悟,现在已是中午,他急匆匆从毛帐篷里跑出来,从江铃皮卡车提着一袋子东西。</p>
王玉霞一瞧,原来是牛粪,现在她倒觉得牛粪不脏了,和家里的液化气一样。</p>
陈富海把牛粪块用掰开,工程师赵叔撕下了一张废弃的规划图纸,用打火点燃。</p>
不一会儿牛粪块就燃烧起来,原来牛粪是个好东西,在草原上,牛粪是牧民不可缺少的燃料。</p>
草原上牛粪就是家中取暖,烧茶、做饭的唯一燃料。</p>
刘世雨也仿照牧民生活,在勘探队也储藏了牛粪块。</p>
对牧民来,牛粪块比储存粮食重要。</p>
无论是在阴雨连绵的夏日,还是在冬天,没有粮食不会引起牧民的恐慌,因为随便杀个羊,杀个牛就可以维持生计,没有牛粪取暖却可以冻死。</p>
在草原上,牧民帐篷附近晾晒牛粪,在在草原就显得别致。</p>
帐篷外是牛粪墙,这样可以挡风防寒。</p>
人是有极强的生存本领的,帐篷燃起牛粪大火,帐篷暖和了,城市女孩王玉霞已不嫌弃脏了,她也用掰开牛粪块,丢在火堆里。</p>
陈富海找来了三根木棍,支起了一个暖壶。</p>
刘世雨、李黎平、夏润雨三个人,在雪山白茫茫的一片。</p>
刘世雨下意识看到一个黑影,“那是帐篷。”</p>
他走在前面,扛着标杆,里拿着经纬仪。</p>
李黎平扛着支架,夏润雨为湖边的大喊付出了代价,她感觉心口堵着一道气,脚下踩着棉花,飘摇的走在后面。</p>
“那是我们的帐篷。”刘世雨兴奋的叫喊起来。</p>
“就是帐篷,黑色的,没错。”李黎平也附和着。</p>
夏润雨雪花染湿了秀发,她用左拂了一下眼睛上的秀发,“是我们的帐篷。”</p>
三个人跌跌撞撞一路前行。</p>
陈富海从帐篷外看到三个黑影,跑出去迎上去。</p>
夏润雨,李黎平,刘世雨,进了帐篷,顿时感到一丝暖意。</p>
陈富海递给了刘世雨一碗热水,刘世雨又递给了夏润雨。</p>
“夏处长暖暖身子。”</p>
夏润雨接过碗,两捧起碗,热气腾腾的白开水碗,摇摇晃晃,她紫色的嘴唇对着碗,咬的碗咯咯作响,好不容易喝了一口,身体有了暖意,感觉胸口舒畅起来。</p>
帐篷里的人这才感到有点饿,</p>
刘世雨取来了熟羊肉。</p>
这里海拔高,没有食欲,人们不想吃。刘世雨支开了锅,备有擀的青稞面条。</p>
他把水烧开,丢了一点食盐,把青稞面条丢在锅里。</p>
白水煮青稞面。</p>
挑食的王玉霞也不挑食了,她呼啦一口吃了一口青稞面条,硬硬的有一股特有的面香味。</p>
夏润雨也吃了一口,她喝了一口面汤,面汤味沁人心脾,她用勺子把棕褐色的青稞面条送进嘴里。</p>
狼吞虎咽吃下去,面条有点粘,那感觉味道真好。</p>
七月初冷龙岭雪山上不时飘着雪花,冷风飕飕。</p>
在火堆里又加了木柴,木柴都是一米长,扎成捆,既能当做枕木,垫在车轮下,又能当做燃料。</p>
火燃烧着,帐篷暖和,帐篷内弥漫着淡淡的暖意,让人们感受到温暖。</p>
雪不下了,天气又是万里无云,逐渐变暖,可还是有一丝寒意。</p>
穿上棉衣,又太热,脱去棉衣又受不了,勘探队员只能穿着棉衣。</p>
刘世雨扛着水泥墩子,夏润雨拿着铁锨,李黎平提着洋镐,向水木雪莲隧洞入口进发,准备立一个标杆。</p>
李黎平用洋镐抛去水木雪莲旁的鹅卵石,刘世雨把水泥墩子立在水木雪莲旁,水泥墩子用红色的油漆,醒目的标高数字3436米加减02米。</p>
“要在这里开隧洞,盾构怎么运过来。”</p>
“还得修路。”</p>
“饭要一口一口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八字没一撇,你还想着飞。”</p>
“我们只是初步对隧洞定位,了解地形。”</p>
夏润雨望了望水泥墩子,她隐去含羞隐娇的淑女形象,“这里就不是人待的地方。”</p>
雪山收起恣意,撒泼、率性的一面,将天生丽质和秀姿展露在勘探队面前。</p>
勘探队尽情的勘探,测量、定位,刘世雨扶正了水泥墩子。</p>
勘探队在雪山上沿水木雪莲为标杆,再选定中心线绘制成图。</p>
勘探处副处长夏润雨瞄着经纬仪,李黎平立着标杆,夏润雨挥挥左,李黎平的标杆向左移了移。</p>
“好刘哥,就立在那。”</p>
刘世雨搬起了一块青石,放在标杆下,他头上渗出汗珠。</p>
“夏处长我干不动了。”</p>
刘世雨气喘吁吁,脊背发粘,汗水渗透了背心,感觉头要爆炸,脚下轻飘飘的。</p>
“把那个地方垒起来。”</p>
刘世雨又抱起石头,一块一块垒起来,然后做上标记。</p>
“好了,我们下班。”</p>
时间是一个匆匆的过客,转眼之间下午四点了。</p>
“赶紧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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