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让给谁带我去？你吗？”</p>
“不是，他要我去忙我自己的事。”他问：“你到底跟他什么了？搞得这么不愉快？”</p>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瞒他，把事情简略地了。</p>
他便：“难怪，你连继承权都不要了，他一定误会你打算跟他断绝关系了。”</p>
“他没有误会。”我：“我就是这个意思。”</p>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愕了一下，：“这是没好处的。”</p>
我不由笑了：“我都做好你你不赞同的心理准备了。”</p>
“我的确不赞同。”他：“虽然我一贯不支持这一类霸权作风，但仅从这件事上，我支持苏先生。”</p>
我笑了笑，感觉无言以对。</p>
“有几句话是我的真实感受，不是劝你，如果你想听，那我可以。”他语气正经。</p>
“来听听。”</p>
“你现在当然会觉得痛苦，因为你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也被他们洗脑，完全看不到它糟糕的一面。”他：“这种情绪过一阵子就会改善。何况，我觉得，你见的世面太少了，如果和好男人相处过，你会立刻明白苏先生的苦心。现在你相当于被蒙蔽，不能理性判断，所以，强制性措施是必须的。”</p>
我：“这样离婚就可以解决了。我本来就没抗拒这个。”</p>
“可是他恨他。”</p>
算了，聊太多没有意义，我：“我不想去加拿大。”</p>
他没话。</p>
“你也觉得我去加拿大比较好？”我问。</p>
“我听到他，你走的时候，就会安排你女儿和你一起走，等六姐回来，就把你大女儿一起送去。”他：“你可以一边养病，一边好好地跟孩子们一起度过一段日子。”</p>
我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去加拿大。”</p>
孟简聪这次直接：“我帮不了你。”</p>
我也帮不了自己。</p>
我倒是可以闹自杀，可是我们都死了，孩子怎么办？</p>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我忙问：“是来带我走的？”</p>
“应该是。”他：“我去开门。”</p>
“先不要让他们进来。”我拿着：“我打个电话。”</p>
他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好。”</p>
我拨通了繁音的号码。其实，我不确定他的号码是否能用，因为他的之前被我没收了。后来安全问题都被孟简聪接，但我不觉得孟简聪会把还给他。</p>
打了两遍均无人接听，我横竖也只有这几分钟，好赖也只有这几种方式，便锲而不舍地打了一遍又一遍。眼看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孟简聪一定拖延不了太久，我心里越来越焦虑，捏着，有种将它砸了的冲动，却又不能。</p>
突然，听筒里传来接听电话的声音，我一时没话，听到那边：“灵灵？”他语气疑惑。</p>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什么都没想，只是无脑地问：“你在哪里？”</p>
“场。”他完不等我话便补充：“柏林。”</p>
我明知故问：“你要回家吗？”</p>
“嗯。”他波澜不惊地。</p>
我心里明白，他十有八九已经搞清了事情，就算他此刻没搞清，只要一回家，发现珊珊来交接，这件事也无可隐瞒。但纵然如此，我心里还是保存着一丝侥幸，问：“你为什么突然回去？”</p>
“jerry病了。”他顿了顿，又：“也不是病了，寿命到了。”</p>
jerry就是他的豹子，没错，就是当初“豹视眈眈”地盯了我一晚上的那只。</p>
当初，因为繁音把我丢进了豹子笼后，繁老头他们把豹子运去了韩夫人那里，但那只豹子是繁音十六岁时开始养的，他感情很深，又接了回来。因为有那种不好的记忆，我始终对那只豹子心有余悸，但幸好花园够大，我看不到它，只知道繁音在逗弄那条蠢狗之余也经常去看它。在我的印象中，那豹子始终是一副年富力强的模样，它有着金色的冷漠瞳孔，身披光洁的豹纹，健硕的肌肉和有力的四肢。我至今仍记得它踱步的样子，沉稳且无声无息，简直像个身经百战的武术家。</p>
算算时间，它的确已经老了。</p>
想到这里，没来由的，我的心头涌上了一阵怅然。</p>
那厢传来繁音的声音：“还有事么？”</p>
“有的。”</p>
我话的同时，门外孟简聪的声音高了些，意在提醒我快要进来了。</p>
繁音很平静地问：“怎么了？”</p>
“我”</p>
了那么多废话，就是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他。</p>
我不知道自己在顾虑着什么，嗫嚅许久，都没有出什么。</p>
繁音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没事就挂了？”</p>
“你回去怎么没有告诉我？”我还想下去，却没有触碰关键处的勇气。</p>
也不知我的问题哪里难了，繁音竟没话。</p>
我也沉默。</p>
门外孟简聪的声音已经很清晰了，他正跟保镖聊些有的没的，而从保镖的回应来听，似乎只是不得不应付他而已。</p>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开始了正题：“音音，你可不可以不回家？”</p>
他似乎一愣，问：“什么意思？”</p>
“你不要回去。”我：“到温哥华场等我。”</p>
“等你做什么？”他平静地就像在聊一次兴趣索然的约会。</p>
“等我带我一起走。”我。</p>
他大约过了五秒钟才开口，语气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奇谈：“你在什么？”</p>
我也不知道我在什么。</p>
我甚至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这些话，只要动动脑子，就会明白都是疯话。</p>
但我还是：“当初跟你结婚，我并没有图过什么，只想跟你一起偏安一隅，幸福地过完下半生。十年了我”</p>
他又不话了。</p>
我擦了擦眼泪，按捺了一下自己几近失控的情绪，：“其实，不用任何人告诉我，我自己太清楚了，你的病没得治，医生做不到，我更做不到，你有这种病，根本没办法沟通，而且两个人格都这么可恨。我也始终没有忘记，你们两个分别都是如何伤害我、折磨我，甚至一次又一次地杀我。跟你结婚，跟你生孩子，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对于这些决定，我比谁都后悔”</p>
他还是不话，但并没有挂电话。</p>
我继续：“我之前想跟你离婚完全不是开玩笑，直到今天我也没有改变这个想法。因为我受不了你了，知道就算不为了我自己，也要让念念她们在安全的环境里，可是”我也知道这样很没出息，很蠢，“可我还是爱你。”</p>
他依旧沉默。</p>
“如果可以，我也想爱上一个好人，至少是没有精神病的正常人。”我：“要是可以干脆地恨你，我也早就解脱了。可是音音我早就陷在这个怪圈里，早就出不来了。”</p>
他终于开了口，语气却很冷漠：“你到底想什么？”</p>
我一阵失落：“我爸爸要杀你。”</p>
“喔。”他应了一声。</p>
“我是真的，”我：“就算你爸爸还没有告诉你，你回家时也肯定会知道。你们的组织要易主了，你当初在苏家大礼堂做的事被拍成了清晰的录像，那么多人命，而且还涉枪，你很可能会死的！”</p>
“哦。”他懒洋洋地回答：“放心，我妈妈会周旋。”</p>
“你妈妈那边根本没这种能力！”我：“论势力，你妈妈跟你爸爸加起来才跟苏家差不多，你们的组织一旦给了苏家，你妈妈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p>
“哦？”他这才来了些兴趣，声音微微扬起：“这么，你有办法？”</p>
“我”我自然听得出他语气中的讽刺，“我没有。”</p>
“那你让我去加拿大做什么？”他问。</p>
“我”我：“我想让你带我走？”</p>
“走去哪儿？”</p>
“不知道，”我：“先走了再。”听他不话，我忙又补充：“这样我爸爸肯定要有所忌惮，他会怕你杀我。”</p>
“我也怕他杀我爸爸。”他冷漠地回答：“我还以为你怨妇似的唠叨了那么多，是在铺垫一个有建设性的意见。”</p>
我被噎住了，没话。</p>
他略微有点烦躁地问：“还有事么？”</p>
我：“我现在没办法跟我爸爸谈，因为念念是在珊珊那边，我也不知这是真是假，但我见不到她。如果没有孩子威胁，这件事我就还能”</p>
我话还没完，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不要聊了，人家好烦！”</p>
那声音有点耳熟。</p>
那边似乎正在争抢，女人娇柔的、男人低沉的笑声时不时传来。老半天，繁音带着笑意的声音才传来：“我现在有点忙，就这样吧。”</p>
我问：“她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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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不是想离婚么，离吧。”他干脆地：“就这样，派你的律师联络我。”</p>
我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她是谁！”</p>
繁音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似乎把电话拿远了，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问你是谁。告诉她。”</p>
又是一阵窸窣。</p>
听筒那边传来笑嘻嘻的声音：“姐姐，是我呀！你过得还好吗？眼睛好了吗？”</p>
那天之后，我们是一起被送到医院的，一起发生了这种事，即便本着怕警察调查她的目的，也要把那女孩安排在我们身边治疗。我只知道这么多，后面的都有孟简聪安排，时间长了，也就把她忘了。</p>
她竟然跟繁音一起走了？</p>
我发了一会儿呆，没能回答出什么，那边也就不再问了，电话又回到了繁音中，他问：“还有事么？”</p>
我被惊醒，强弩之末地开口：“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胡搞？”</p>
他笑了一声：“拜拜。”</p>
在他挂电话的同时，我还听到了打火的响声。</p>
刚刚把电话挂上，孟简聪自己回来了，他神色有些闪烁，问：“需要洗把脸么？”</p>
我回神：“是。我还想补妆。”又反应过来，想起自己看不到，便：“只洗脸。”</p>
我可以自己洗脸，但脸上有妆，所以，孟简聪站在盥洗室门口帮我看着，一边问：“他凶你了？”</p>
我不由一怔，“嗯？”</p>
“你难道不是打给他报信？”他轻声问。</p>
“不全是，”我：“我还让他领我私奔来着。”</p>
他就像听到了笑话：“这怎么可能？”</p>
是啊，这其实是个疯狂而不负责任的想法。</p>
我们现在跑了，即便有空带走茵茵，那念念怎么办？如果激怒我养父，他把念念杀了怎么办？</p>
何况，我们要跑到哪里去？难道到荒岛上做野人吗？</p>
想到这里，我不由苦笑：“反正他没答应。”</p>
他问：“那你现在想怎么办？”</p>
“不知道。”我想哭得很，俯下身打开水龙头，流过泪的眼睛有些热，用冰凉的水反复地冲也无济于事。冲着冲着，听到门外的声音，是保镖的：“姐，现在可以走了。”</p>
孟简聪：“她还没有准备好，而且，她身体还没有好，早晨刚刚飞来。我不是要你去问吗？苏先生怎么？”</p>
“姐，”保镖回避了他：“请您立刻跟我们走。”</p>
孟简聪还在撺掇他，：“你没问么？去问问，她伤在头上，一直头疼。”</p>
保镖却仍是那一句：“姐，请您立刻”</p>
“停。”我关上水龙头：“你先出去。”</p>
他俩谁都没动。</p>
我摸索着桌上的化妆品工具，：“保镖先出去吧。”</p>
“姐，这是老先生的”</p>
“出去。”我摸到了一把眉刀，抽了出来，顶在了脖颈上：“再催就抬着我的尸体去。”</p>
气氛陷入僵持，隔了一会儿，孟简聪的声音传来：“快出去，打算逼死你们姐么？”</p>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传来关门声。</p>
孟简聪的声音再次传来：“放下来吧，走了。”</p>
我便放下刀子，但仍将它攥在中。</p>
孟简聪：“你还想做什么？正常人都不可能答应你私奔的。”</p>
我一边抬起握刀的，躲过孟简聪伸过来的，一边：“别欺负我是瞎子。”</p>
他的笑声略带尴尬地传来：“我看到你握着它就害怕。”</p>
眉刀虽然，但很锋利，割得准，也可以割破自己的颈动脉。</p>
我：“你，如果我拿着这把刀去威胁我爸爸，他是不是就妥协了？”</p>
他：“不会。”</p>
“我不是他唯一的女儿么？”我是真的想这么试试：“如果是繁音的爸爸，就肯定会选自己的儿子。”</p>
孟简聪却：“虽然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但你还有两个女儿，而且都在他里，所以，就算你死了，他也不会失去继承人。而对他来，策划多年，投入无数，终于可以完美地吃掉繁家，扩大家族的能量，报仇雪恨，你觉得孰轻孰重？”</p>
我：“我觉得你在故意把事情往严重了。”</p>
“你坚持要去就去试试吧。”他：“但别忘了，他曾把你丢在角落里，能对你有多少感情？要我告诉你，他对你们家六姐有多好么？”</p>
我摇头。</p>
虽然心里觉得孟简聪肯定有往严重描述事情的意图，这样就可以让我觉得没用，不去继续折腾，但他得似乎也没错。何况，虽然我刚跟我养父闹过，但那时只是动动嘴皮子，跟以死相逼仍有差距。</p>
孟简聪见我不话了，又伸过来握住了我的腕。这会儿我也不想挣扎了，松开，任由他拿走了刀。</p>
他：“我再去争取一下，看看能不能明天再走。你晚点陪苏先生吃晚餐，再找会跟他示好，慢慢拖延着，或许还有一点会。”</p>
我问：“那天在商场一起救回来的女孩，她后来到哪去了？”</p>
孟简聪：“已经出院了。”</p>
“哪天出的？”</p>
“三天前。”他：“其实她早就该出院了，只是我一直担心她的心理状况，怕她被警方盯上，就多留了她一阵子，等风声完全过去，才决定放她走。”</p>
和繁音前后脚出的院，时间上倒是很吻合，我：“哦。”</p>
“怎么突然问这个？”</p>
“我还以为她已经被杀了。”我：“毕竟风险这么大。”</p>
孟简聪笑了：“我反而觉得她不错，询问过另外一位幸存的保镖，也她最后关头表现得可圈可点，我觉得可以考虑吸纳一下。”</p>
我点头，：“走吧。”</p>
“嗯？”他明知故问：“去哪？”</p>
“加拿大。”我。</p>
他反而很诧异：“不要再试着努力一下吗？”</p>
“不用了。”我指着自己的额头，：“当年他朝我开过一枪，就在这里。”</p>
“”</p>
“那天他没有对我留情，是我自己运气好，子弹卡住了，没能发射。”昨天我养父之所以特意拿出这件和流产来，就是因为这两件事没得解释，他是真的想让我死。想到当时的画面，我也只有苦笑：“这次的事，我已经努力过了，但他又伤我的心就赌他自己的运气吧。”</p>
孟简聪不能跟我一起去加拿大，我自己上了飞。</p>
出发前，保镖把怜茵交给了我。此时她正躺下篮子里睡午觉，我知道她睡觉轻，不敢碰她，只用轻轻量了量，觉得她长大了许多。乳母也跟来了，毕竟孩子肯定已经记不清我。一路上聊着怜茵的趣事，总算让我的心情稍好了一些。</p>
上飞后，我其实有些累了，但一直睡不着，肚子也着实饿了，却吃几口便觉得堵在喉头。晚点时怜茵醒了，果然不太认得我了，乳母一直给她讲，慢慢将她的记忆勾了起来，最后终于钻进了我怀里，狗似的把脑袋在我的怀里蹭，一边跟我闹着玩，一边叫：“妈妈！”</p>
这晚，我们自然是在飞上度过的，怜茵在我怀里睡了，我搂着她，心想：其实繁音死了，最大的受益人是怜茵，她丝毫不喜欢繁音，甚至对他有阴影。他这个父亲的存在并没有给她带来过一天的好，完全可以没有他。</p>
下飞时，怜茵倒是醒着，但我毕竟看不到，走路仍需要人扶。因此怜茵的婴儿车由别人推着，她会很多话了，但都是些吃的玩的、猫猫狗狗，刚下飞，附近没什么人时，她还唱歌来着。</p>
我们从飞上下来后，会有单独通道，可以少走许多弯路，我也不知场有没有变样，但凭感觉似乎没有变。</p>
直到走得我双腿有些发软时，终于感觉我们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扇门前。</p>
保镖先出去，然后女保镖扶着我出去。室外的风立刻拂面而来，清新的空气中有阳光的味道。</p>
女保镖扶着我的臂往前走，我想车肯定就在前面等着，她突然：“不好！”边，便往回拉我。</p>
我还没来得及问，眼睛看不到，自然也无法太快反应，而且她这样一紧张，我的本能就是找怜茵。但我刚一转身，身后便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刺鼻味道强势涌入了我的鼻尖，乒乓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令我毛骨悚然：车已经发出这种动静，证明它不久前还在高速行驶，而气味和声音都离我非常近，那乒乓的声音更像是在撞人！</p>
思及此，我本能地叫起来：“茵茵！茵茵！”</p>
“她没事！”女保镖吼道：“走！”</p>
但已经晚了，我只觉得有一只臂蛇一样地缠住了我的腰，狠狠地拖我，像是要把我拖进车里。而与此同时，女保镖的也加大了力量，我的肩膀都要被扯下去了，剧痛传来，我也顾不得很多，用剩下的左肘使劲顶搂着我的那人。</p>
只听到一声男人的闷哼，却丝毫没松，反而发了狠。随着一声闷响，女保镖的尖叫声传来，终于松开了攥着我的。</p>
我自己自然跑不掉了，被拖进了车里，随后，汽车便狂飙起来。</p>
与此同时，女孩的声音传来：“耶！”</p>
我不由一愣，问：“念念？”</p>
“妈妈！”一个家伙扑进了我怀里。</p>
我搂着她的肩膀，不由失神了一下，随即忙：“茵茵还在他们里呢！”</p>
“没法抢了。”搂着我的人语气有点虚弱：“第一时间就推回去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