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哦”了一声，问：“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念念不出庭吗？”</p>
“如果提前救得出她，就可以。”我爸爸吩咐律师：“也做好这个准备。”</p>
律师点头，随即事情就算交代完了，讨论了一些细节便各自忙碌去了。</p>
接下来的几天，律师带了文件等物给我，也教我如何在法庭上。我们并不是朝着赢的方面而去，自然没什么难度。</p>
开庭的日子很快便近了，而我们依然没有救出念念。</p>
这段时间，我一直忙于律师、公司这些琐事以及和茵茵在一起而没有注意我爸爸的动作。</p>
孟简聪时常会来陪我，他已经和茵茵很熟了，不过因为还没有当过父亲，比起叔叔这样的长辈，他更加像个哥哥。</p>
这天，我们正一起陪茵茵玩，孟简聪突然接了个电话出去了。我见他神色躲闪，等他回来便问：“是谁打电话？”</p>
“一个朋友。”他：“我下午不能陪你了，有点事要去忙。”</p>
“女朋友？”我故意问。</p>
他摇头：“当然不是。”</p>
“那干嘛躲躲闪闪？”我：“你从来不背着我接电话。”</p>
除了那个女支院，他没什么事业。最近连那个女支院都没有了，他是因为我爸爸不喜欢。我也觉得怪奇怪的，虽然知道他只是收钱的幕后老板，也还是觉得像个老鸨似的。</p>
孟简聪面露犹豫，：“你还记得黎昕吗？”</p>
我：“记得。”</p>
那个骗了我的医生。</p>
“他之前在你那边，后来你爸爸一直关着他。”他：“我下午要去见他。”</p>
“你见他做什么？”</p>
孟简聪又犹豫了一下，像是在心里衡量了一番，觉得觉得瞒不住我，才：“繁音的情况他比较清楚，而且他的情况和繁音一模一样。”</p>
我问：“什么意思？”</p>
“所谓的弟弟是假的，所有都是他自己。”孟简聪：“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装的，不过他现在在精神病院里，虽然在接受治疗，但看起来很正常。”</p>
我觉得自己听懂了，又像是天方夜谭：“他也是人格分裂症患者？”</p>
“他不承认，精神病医院一直对他全天监控，没有看出异状。”他：“但他的确没有弟弟，他的很多资料都是找关系办的。”</p>
我：“就算这种病全世界不只有一例，也不可能被我碰到两个吧？”</p>
“我们不关心他的病情如何，只是他这个人有很强的煽动力，也曾给繁音下药控制他。你爸爸想得到这方面的详细信息。”</p>
我：“干嘛要在这种事上浪费人力物力？礼堂的案子不够让他去死？”</p>
孟简聪摇头：“我不知道你爸爸怎么想，他只安排我去这么做。”</p>
我想不通了。</p>
“我猜是因为，毕竟他之前用药控制了繁音，给你造成了许多困扰，虽然想他死，但还是想弄清真相吧。”他这样宽慰我：“或许黎昕背后还有其他主使也不定。”</p>
也只能这么理解了，否则我实在不理解我爸爸干嘛这样浪费资源。</p>
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那我也想知道情况，下午我没有安排，便跟孟简聪一起去精神病院。</p>
从外部看，精神病院地处偏远，环境优美，但墙壁高耸，大门紧闭。</p>
进去后，几乎没见到什么人，只有园丁在修剪花圃。我倒是清楚这里必然很少见到病号，因为住在这里的病人都是情况较为严重的。</p>
一直来到第三栋楼，门口已经有身着白色制服的医生等着。显然孟简聪并非第一次来，医生先和他寒暄，然后孟简聪介绍了我的身份。医生了然，领着我们进去，一边：“苏姐是第一次来吧，这里和普通医院不一样，请不要害怕。”</p>
一出电梯，立刻传来高亢嘹亮的声音，是个听不懂的语言，正在唱一首听起来特别亢奋的歌。我被吓了一跳，孟简聪扶住我：“没事，这个人整天都在这里唱。”</p>
医生抱歉地笑笑：“我们已经听习惯了，他唱得还挺不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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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挺不错的，只是他总是只唱那两句，搞得我很想知道后面的曲子是什么。</p>
这一路很长，经过了许多房间，里面时不时传出呻吟、尖叫等声音，但这都是极少数，更多的是死一般的安静，虽然医院的墙壁颜色和装潢都显得很温馨，但仍掩盖不掉那监狱一般的诡异感。</p>
来到最深处时，是一间玻璃休息室，里面传出了钢琴声，弹琴的人弹得极为流畅，很是好听。我们无法进到休息室里面，只能从外面看，里面有不少人，他们看起来安静而从容，有的平静地坐着，有的捧着一本倒过来的书，眼也不眨地盯着。有的摆着诡异的姿势一动不动，犹如僵尸，有的则流畅地做着体操，还有一个年轻女孩似乎学过芭蕾舞，一直在跟着钢琴的节奏陀螺般地转圈。他们看起来犹如身处另一个世界，一点也不危险，但这种荒诞剧一般的画面还是令我生出了一种来自骨髓的寒意。</p>
弹琴的正是黎昕。</p>
医生进去找他，我们则在外面等。我看着黎昕一本正经的弹琴，然后被医生叫起，神态从容地盖上琴盖，平静起身，还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因为音乐停了，陀螺姑娘也停了，似乎陷入了茫然，杵在地上歪着头望着他，他还绅士地朝她微笑。</p>
这一幕给我的感觉十分不好，黎昕看上去实在是太正常了，我问孟简聪：“你觉得他看起来正常吗？”</p>
“繁音看起来比他还要正常。”孟简聪：“这么多年了，没有警察抓到过他的辫子。”</p>
医生把黎昕带回了属于他的病房，然后带我们去。那是一扇和其他人无异的铁门，进去后，则是厚厚的硬质玻璃，里面是黎昕的房间。那里空荡荡的，只有最必要的生活设施。</p>
玻璃后后有一个椅子，黎昕正端正地坐在里面，嘴巴对着麦克风，一副久等我们的表情。</p>
我和孟简聪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下，孟简聪笑着：“黎医生，一段日子不见，最近还好吗？”</p>
“很好。”黎昕微笑着淡定回答，然后看向我：“繁太太，你好。”</p>
我看向孟简聪，他神态倒很平静：“医生你想要电动剃须刀？”</p>
“当然了，”黎昕摸着下巴，笑着：“帮我刮胡子的护士姐很胆，她的在抖。我不需要她帮忙，可以自己来。”</p>
孟简聪也笑了，：“我会告诉医院，请他们换一些勇敢的男护士来。”</p>
“不用。”黎昕依然笑眯眯地：“在他们眼中，我亲杀死了自己的父母。虽然我自己否认，但所有人都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p>
我插嘴问：“你到底有弟弟吗？”</p>
他转头盯着我的眼睛，：“有。”</p>
尽管他的目光还算温柔，但或许是我跟繁音相处太久了，他这一眼突然把我看毛了，令我心里炸开来：他真的有问题。</p>
我没有话。孟简聪：“我今天来，主要是来看过黎医生你的情况，也想再次问你，既然有弟弟，那么你弟弟到底在哪里？”</p>
黎昕的目光先是随着他话而看向他，待他完，又重新回到我面前，：“我可以回答其他问题。”</p>
我明白这是在对我，便：“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给繁音吃了什么药？”</p>
“是最普通的镇静类药物。”他看着我：“辅助他精神平静。”</p>
我：“那他怎么一吃药就变成第二人格？”</p>
“是更完美的人格。”黎昕认真地强调：“在我眼里，人格没有第一和第二之分。”</p>
我继续问：“所以的确是你帮助了第二人格？你这么做是为什么？”</p>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再度看了看孟简聪，才：“我想单独告诉你。”</p>
隔着这么大的玻璃，他又不能把我怎么样，于是孟简聪站起了身。</p>
“关掉监控设备。”黎昕又。</p>
孟简聪应声，然后出去了。</p>
随后，黎昕朝着房间里的某一个角落看去，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是摄像头，微光一闪，看样子是关掉了。</p>
黎昕扭头看向我，：“我有弟弟，但我弟弟的确如你们所想。”</p>
我真后悔没有在自己口袋里塞个录音笔。</p>
他继续：“我不想告诉他，他总是想录音。我的父母不是父母，而是畜生，我一直都希望他们死，但我不想进监狱。于是我创造了另一个人，他帮我达成了愿望。和你老公一样。”</p>
我：“这么你的确也有这个病？你不是医生吗？”</p>
“医生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何况如果不是为了更好的完成这件事，我才不要学心理学。”他忽然笑了，神色有点无奈：“我的梦想其实是成为钢琴家。可惜。”</p>
好吧，我且当他的全都有道理，便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没能力治病，但我又没逼你，你为什么把他变成那副样子？有人指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