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总是这么？”他问。</p>
那是因为我白天想得太多，而酒精使人放松。</p>
不过我没这么，而是：“因为实在想不出其他的。”</p>
显然他看得出我这句话只是敷衍，笑了一下，不再这个话题了。</p>
上午我还有事，于是吃完早餐便回去了。这一忙便到了傍晚，结束时我才想起孟简聪一整天都没给我打电话。不得不承认，经过昨天的事，我对孟简聪的感情产生了一些变化，我觉得我们之间更亲近了，他也让我更安全。我也不由自主地在心底把他跟繁音甚至蒲蓝比较过，不得不承认前两者都不曾尊重过我，这愈发令我觉得这次应该没有选错。我用自己荒废自己人生中最好的十多年来证明我爱过了一个男人，这代价大得让我没有任何勇气再走入任何一段以爱为出发点的婚姻。我认为这就是孟简聪昨晚想要告诉我的话，那个带走他一条腿的女人，让他从一场家里挑选的联姻中离开，也让他重新走入另一场联姻。</p>
回家的路上，我打给孟简聪，他没有开，但有电话留言，是他今天要去看他祖父。他祖父在瑞典居住，看样子他正在飞上。他的飞有络，但当我给他发邮件时，他并没有回复。</p>
这晚，茵茵半夜做了噩梦，我去看她时女佣已经抱住了她，我想接时却被她抗拒地推开。于是我干巴巴地坐在旁边看着女佣像亲生母亲似的哄她，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又开始想念念。但是越是想她，越是觉得亏欠茵茵，便越是惊觉自己之前的残忍，三个人中，最的就是茵茵，最需要母亲的也是她，最可怜的还是她，我却选择跟那两人走，把她自己抛弃在这里。</p>
如今念念选择离开了我，而此刻我看着念念，觉得自己罪有应得。</p>
孟简聪这次消失了两天，第三天才给我回电话，他祖父病了，此前正在抢救，现在老人家情况还算稳定。</p>
我连忙把这事告诉我爸爸，他果然要我立刻去。</p>
于是我即刻动身去瑞典，到时是隔天早上，我顾不得休息便去了医院。孟简聪并不知道我来，所以我到时并没有在病房看到他。</p>
老人家的在icu，不准随意出入，我不是亲属，没权利自己进去探望。孟简聪的父亲也在，告诉我孟简聪在医院，但他们并不知道他在哪。</p>
我在医院花园的角落里找到了孟简聪，他正孤零零地坐在长凳上，附近有几个孩子在玩，但他们看上去就像是背景，与他完全无关似的。</p>
我走过去，坐到他旁边，他扭了一下头，：“你来了。”</p>
我没是我爸爸让我来，而是：“你怎么没告诉我你爷爷的病这么重？”</p>
他叹了口气，神态更为落寞。</p>
我问：“他什么时候才能转到普通病房？”</p>
“近期内不会。”他顿了顿，：“他是胃癌。”</p>
我身子不由一震：“你以前不知道吗？”</p>
他摇头：“医生要我考虑准备后事。”</p>
我没来得及话，他继续：“我不知道。”</p>
我问：“怎么会不知道呢？”听口气，病情已经无法控制了，可癌症的病程不会这么短。</p>
“每次来时他都精神很好，对我他身体很好。”他落寞地：“我爸爸也不知道。”</p>
我想这样问可能不太合适，但我忍不住：“你和他感情好么？”</p>
“我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他教我钓鱼，教我下棋，教我赛艇，甚至教会我赛车。”他低声：“我出事时，他整天都守在医院里。”</p>
我感觉他快要哭了，忍不住伸摸了摸他的脸。</p>
坦白，我并不懂这种感情，虽然我爸爸就是一位绝症患者，但我在知道他的病时并没有如此痛苦的感觉。这或许是因为我其实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重感情，相反很冷漠，也或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被爱过，因此从骨子里就缺乏爱人的能力。</p>
他没话，但在我的放下时便握住了我的。</p>
我正想话，便觉得指上一热，他的眼泪不断地滴落，滴到我的指上。</p>
我便没有话，也没有出声安慰。我想他需要的大概只是痛快地哭一下，仅此而已。</p>
我和孟简聪一起回去时，病房外依然只有孟简聪一家亲戚，看来别人都还没来得及赶来。孟简聪的爸爸似乎对他突然逃走的态度很不满，起先瞪了他一眼，又见他眼眶红红，态度便和善了些。</p>
孟简聪的妈妈则来了，：“你跑哪去了？爷爷刚刚醒了，想见你。”</p>
孟简聪忙：“我这就进去。”</p>
“等等吧，他又睡了。”她四下看了看，又对孟简聪的，对他使了个眼色，：“跟我来。”</p>
他俩走了，我也没好往那方向看。不过孟简聪很快便回来了，拉住我的：“咱们走。”</p>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被他一直拉到楼下。还没来得及问点什么，孟母便追上来了，拉住他的臂，：“你走什么？”她的语气有些嗔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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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看出孟简聪的脸已经沉了下来，他对孟母：“我不进去了。”</p>
“你不要钱就有别人要，你都要结婚了，却什么都还没有！”孟母：“我这是为你考虑。”</p>
孟简聪露出一脸的不耐烦，：“我不进去。”</p>
“你必须得进去。”她：“你的腿这样子，什么要紧的工作都做不了，你爸爸他不会给你钱，难道你愿意带着苏姐住在你的那间房子里？”</p>
孟简聪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反应极其激烈：“那是我的事。爷爷既然没醒，我就不能决定把钱给谁！”</p>
“他没有出事之前就是要给你的。”</p>
“遗嘱呢？”他更愤怒：“何况他还没有死。”</p>
显然他和孟母都已经生气了，否则怎么会不顾形象地在我面前讨论这件事。</p>
我不好什么，也不好立刻走，只好硬着头皮听着。但好歹孟母还有些理性，她看了我一眼，神情尴尬，但大概是豁出去了，索性大方地对我：“苏姐也请劝劝他，我问过律师了，我们家爷爷跟律师聊过，想把钱留给简聪，可他还没来得及留遗嘱。”</p>
孟简聪皱起眉头，：“妈，请你不要跟她这些。”</p>
“她比你明白一些。”孟母又看向我，：“简聪名下没什么财产，他的身体又不好，他爸爸不要给他留钱。爷爷的资产很多，足够他做些投资维持很好的生活。这件事的确违法，但趁着其他人都还没到，我们轻松地让它合法。这对简聪对你都是好的。”</p>
我听懂了，他爷爷刚刚并没有醒，他们只是买通律师以及病房里的人做假遗嘱。</p>
我倒是相信这件事或许能够成功，但这的确挺过分的。</p>
许是我的犹豫令孟母看出了端倪，她适时地补上一句：“爷爷的钱、地产等等投资加起来有十多亿美元。”</p>
我不得不承认，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开始狠狠动摇。</p>
孟简聪彻底听不下去了，使劲一拉我的臂，黑着脸：“我们走了。”</p>
我只得跟上他，临走前，孟母依然不断地对我使眼色，大概也是看出了我的动摇。</p>
我俩上了车，孟简聪径直要求回住处。</p>
我这一路上都没敢话，但心里不断地盘算这件事。事实上我并没有想到他的名下居然没什么钱，我倒不介意养着他，反正我带着孩子，我在经济上面占有优势也有利于婚姻稳定。只不过十多亿美元，能够拿到自然是件好事。</p>
到住处时，孟简聪依然不话，我坐在沙发上，摆出一副拘谨的姿态，看着他给我倒了一杯水，走回来放到我面前，坐得离我有点远。他的情绪已经稳定多了，：“抱歉，请把我妈妈的那些话忘了吧。”</p>
我舔了舔嘴唇，看着他没话。</p>
他立刻警觉起来：“怎么了？”</p>
“我只是问问。”我心翼翼地：“你爸爸真的不给你钱吗？”</p>
“不给。”显然这个问题不算敏感，他回答得很平静。</p>
我问：“为什么不给呢？你不像是不懂经营的样子。”</p>
“就是因为以前的事。”他：“我以前跟他翻脸，当时好永远不接触他的生意。后来我做的生意他又不满意，觉得给他丢脸。”</p>
我没话，他又看向我，：“生活方面我会负责，财产我们彼此互不干涉，你放心。”</p>
“我不担心这个。”我：“我只是觉得”</p>
我住了口。</p>
他看着我的眼睛，问：“你觉得什么？”</p>
“我觉得”我声：“我不敢。”</p>
他立刻：“那就别了。”</p>
我感觉就像被人捂住了嘴似的，尴尬极了。</p>
沉默了大约十五秒，他又开了口，泄气了似的：“你吧。”</p>
我便开口：“以前我不是继承人的时候，繁家人对我要更差一些，有时候钱的意义远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我觉得如果你爷爷真的早就决定给你，一道续也”</p>
“好了。”他打断我，站起身，：“我送你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