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阳顿时一乐。</p>
转过头，从油纸里摸出一个包子。</p>
晃了晃，道：“吃的自然是有，你要吗？”</p>
“我要，给我吧。”老大人点头。</p>
“那可好了，吃完了要上书陛下，明先皇旨意不是祖制，你支持本官为柳萍儿赎身。”</p>
老大人一阵犹豫。</p>
看了看眼前的白面包子，又看了看旁边看着他的官员。</p>
最后心一横，直接道：“好！吃完就写！”</p>
与其这样饿着，去维护那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换口吃的。</p>
再了他人微言轻，写个奏折有什么！</p>
无伤大雅罢了！</p>
心中念头通达。</p>
老大人接过包子就吃了起来。</p>
看着对方狼吞虎咽的模样。</p>
旁边几人眼中都满是艳羡。</p>
片刻之后。</p>
几人便再也忍不住。</p>
直接道：“方大人，我也写！”</p>
“我也要，我要吃胡饼！”</p>
“我要尝尝肉酱！”</p>
“我要喝点酒！”</p>
一时间，数名大臣直接开始点起来。</p>
方阳则是乐呵呵的开始掏吃的。</p>
然后道：“吃完赶紧上奏！”</p>
几人虽然嘴里塞着吃的，但还是点了点头。</p>
吃完之后，便开始喊道：“陛下！臣有奏！”</p>
旁边伺候的太监闻言，赶紧去准备笔墨。</p>
不一会儿的功夫，笔墨纸砚便摆放在了几人面前。</p>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在没什么好犹豫的。</p>
提笔就开始上奏。</p>
不多时，洋洋洒洒的几份奏章便被送进了大殿之中。</p>
楚雄见此。</p>
脸上不由浮现一抹笑容：“不错，方阳的这个法子起效果了，有人服软了。”</p>
着，楚雄便将面前的几份折子扫了几眼。</p>
然后面带笑容的道：“不错，不过和朕预想的还差点，这六部尚书和丞相还没有表态。”</p>
和楚雄的从容不迫不同。</p>
此时大殿外已经热闹起来。</p>
不管有没有吃方阳东西的，都已经开始嚷嚷着要上奏。</p>
旁边太监听到谁喊，就赶紧将笔墨纸砚送过去。</p>
毕竟有人带头，大家也都没什么心里负担了。</p>
去他的先皇遗旨，去他的祈福，谁爱来谁来！</p>
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p>
一直咬牙坚持的王鏊不由摇了摇头。</p>
此时，他也已经近乎极限了。</p>
脸色发白，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身躯更是在不规则的抖动。</p>
望了一眼富丽堂皇的太极殿。</p>
幽幽道：“陛下，变了啊，现在也不讲情面了。”</p>
随后目光便看向了方阳。</p>
这子够阴损，但是不得不，这个法子是真好用。</p>
既然如此，那就助陛下一次吧。</p>
一念至此，王鏊不由缓缓吐出一口气。</p>
然后直接高声道：“陛下！老臣王鏊，认为祖制不一定全都正确！祈福如此，让柳家世代为奴为婢亦是如此，请陛下明察秋毫，祖制择优而用！”</p>
‘轰！’</p>
王鏊的一番话，犹如惊天之雷。</p>
就连方阳都是满脸诧异的看向王鏊。</p>
原本方阳的意思是只纠正先皇旨意是否为祖制，而这兵部尚书更狠啊，上来就是要把前面皇帝的旨意都给动摇啊。</p>
不，确切地，是要动摇所有的祖制。</p>
丞相赵相如闻言。</p>
更是猛然回头。</p>
原本惨白的脸上，现在一片红润。</p>
他也被王鏊惊到了。</p>
六部尚书和他这个丞相，一直以来，很多事情都是共进退的，可是现在，明显不一样了。</p>
几位上书见此，也懒得再挣扎了。</p>
直接呼唤旁边的太监要来笔墨。</p>
不光是他们。</p>
勋贵那边也已经要来笔墨开始书写。</p>
一时间，在场的官员，都开始奋笔疾书。</p>
反正已经这样，大家也都没了心理负担。</p>
毕竟大家都不年轻了，而且从凌晨开始，到现在都是滴水未沾。</p>
都是为了升官发财，何必这么拼命。</p>
不多时，一份份奏折便被送到了皇帝楚雄面前。</p>
看着六部尚书等一系列二品大员的署名奏章，楚雄只觉得心情无比舒畅。</p>
不多时。</p>
一名太监快步从大殿内走了出来。</p>
然后走到丞相赵相如面前。</p>
“赵相，陛下问您，您这身体是否还硬朗？”</p>
赵相如闻言，不由叹了口气。</p>
他知道，陛下这是给自己下通牒了。</p>
大家都表态了，你作为丞相就不要拿架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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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放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便是和大家一样上奏。</p>
另一条便是告老还乡。</p>
用来牵制皇帝二十年的段。</p>
在这一刻，因为一个败家子，彻底的土崩瓦解了。</p>
于是，赵相如便直接道：“多谢陛下关心，臣这身体啊，也是到岁数了，也不知道还能为陛下效命几年，这历代先皇留下的一些祖制啊，也是该改改了。”</p>
“当选好的进行，坏的摒弃。”</p>
赵相如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p>
他也服了。</p>
而且也隐晦的告知在场的所有人。</p>
我老了，也不知道能干多少年，等我退了，皇帝那里你们自己看着办吧。</p>
只是他忘了。</p>
在场的臣子，又有几个是年轻的？</p>
除了方阳和那些勋贵之外。</p>
在场的最年轻的也都五十岁以上了吧。</p>
不多时，赵相如的奏折便送到了楚雄面前。</p>
楚雄顿时大笑起来。</p>
看着赵相递上来的走账。</p>
直接大一挥。</p>
“好！既然众卿都是如此，那朕便允了，王保！宣纸吧！”</p>
“是！”</p>
王保拿着圣旨便走了出去。</p>
太极殿外，王保直接提着嗓子道：</p>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虽先皇圣旨传为大楚祈福，可此种祈福法子，对诸位臣子身体太过损耗。”</p>
“朕心痛，因此朕决定违背先皇旨意，违背先皇祖制，取消本次祈福，还请诸位爱卿，好生休息。”</p>
“另，时光易逝，历代先皇旨意多余当今大楚境遇有驳，今后，凡历代先皇之祖制，尽皆考究遵从！”</p>
圣旨一出，在场的所有臣子，无一不是满含热泪。</p>
至于什么祖制不祖制的，他们现在压根就不想管。</p>
只想能够快点结束这狗屎一般的祈福，回家里好好吃上一口热乎饭。</p>
纷纷叩首：“吾等谢陛下！”</p>
话音未落。</p>
王保又拿出一份圣旨，宣布道：“成国公之子，翰林侍读方阳接旨！”</p>
方阳顿时来了精神，朗声道：“臣在！”</p>
“方阳所行之事，朕心甚慰，临江粮价得以平定，又为两省捐赠粮食百万担，特赐金牌一枚可自由出入宫中，柳萍儿赎身一事获得恩准，钦此！”</p>
方阳顿时大喜：“多谢陛下！”</p>
一旁的宋立看着方阳的模样，不由心中后悔。</p>
这原本应当是自己的佳婿啊，只是被自己女儿给弄丢了。</p>
至于崔皓崔状元。</p>
因为多日奔波，早朝回府之后便生病了。</p>
也因此，今日便没到场，也算是逃过一劫。</p>
只是现在再将崔皓和方阳放在一起对比。</p>
宋立忽然就感觉，这方阳确实有些太耀眼了。</p>
只是，开弓哪有回头箭。</p>
自己女儿已经把事情做到了现在这个地步。</p>
哪里还有什么复合的可能。</p>
越想，越是无奈。</p>
而方阳则是乐呵呵接过圣旨，准备进大殿谢恩。</p>
王保则是道：“方大人，陛下让你去御书房等候。”</p>
“嗯？”方阳不由一愣。</p>
但还是点点头，跟只一个太监离去。</p>
一众官员见此，皆是看着方阳的背影咬了咬牙。</p>
但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p>
纷纷起身告辞离去。</p>
只是走路的时候，双腿都隐隐有些发颤，迈动步伐的速度也慢了许多。</p>
“王大人！”</p>
王鏊也是起身准备离去，只是还没走几步，便被礼部尚书周谦追了上来。</p>
“周大人。”王鏊平静的道。</p>
“王大人你糊涂啊，陛下只是想要帮方阳给柳萍儿赎身，你何必将所有的祖制都拉出来抨击一番呐？”周谦满是无奈的问道。</p>
“拉不拉出来又能如何，今日之后，你觉得祖制一，还能管得住陛下吗？”王鏊缓缓道。</p>
“这”周谦眉头紧皱。</p>
因为根本不用想，从今日之后，陛下的权利必定大涨，而他们中的权利则会越来越少。</p>
王鏊则是继续道：“与其让那败家子出风头，倒不如趁着这个会，把陛下想做的，让他做了，以后念在你我都是老臣的面子上，能让大家安稳返乡。”</p>
“王大人，你这是”周谦被惊住了。</p>
王鏊的岁数和丞相赵相如岁数相当，都已经六十有三。</p>
而他周谦不过才五十五岁，等丞相赵相如退了，他不是没有更进一步的会啊。</p>
只是王鏊的这番话，让他心里忽然一紧。</p>
他感觉，大楚的朝堂，在这次事情之后，好像有些不一样了</p>
与此同时。</p>
方阳在太监的带领下。</p>
已经到了御书房。</p>
不多时，楚雄便带着楚能也走了进来。</p>
看到方阳，楚雄满脸笑意的道：“怎么样，这次随了你子的心意了吧？”</p>
“嘿嘿，多谢陛下！”方阳乐呵呵的道。</p>
“行了，你也不要道谢，下次别朕拿钱不办事就行。”楚雄笑着道。</p>
“不会，不会，臣不是那样的人，陛下愿意和臣合作，那是臣的荣幸，明天臣就让府上下人带着水到祖坟上转悠几圈。”</p>
“哦？这是作何？”楚雄奇怪的问道。</p>
“能得陛下如此青睐，臣怕祖坟冒烟冒的太厉害，再给着了火。”方阳一本正经的道。</p>
“哈哈哈！”</p>
楚雄闻言，顿时大笑。</p>
然后道：“你子，真是嘴巴不出正经话，若不是朕就是当事人，还真就被你忽悠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