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失措的康斯坦丁向着教堂外跑去。</p>
他本来就没打算跟那摩斯正面对抗，只是没想到今天恰好碰到了它的分身，因而被它的嗡鸣声蛊惑了——那声音有一股恐怖的魔力，能够激起人心底最渴求的欲望，并将它放大，再放大，最后到达失去理智的地步。</p>
他看见丢失了猎物的那摩斯发出愤怒的嗡鸣声，看到它向着教堂里的牧师冲去——对啊，那是当然了，自己逃出生天了，那么倒霉的当然就会是这个牧师了。</p>
康斯坦丁满脸惊惧地站在门边，看着虫群将牧师冲倒在地，看着他绝望地挣扎，挥舞中的十字架，看着那摩斯将长舌伸向牧师的嘴巴。</p>
他感觉自己像个围观交通事故的看客，除了冷漠围观之外，他没有任何办法，什么也做不到。</p>
康斯坦丁，什么也做不到。</p>
他惊叫着飞奔，跑向教堂之外，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却跟他擦肩而过，飞奔向教堂内。</p>
“老马！别去！”</p>
爱玛和康斯坦丁同时惊叫着回头，他们看到马昭迪提着一把木剑，身影如鬼魅般闪动几下，便已经站定在教堂里。</p>
马昭迪暂时没空回答康斯坦丁的问题，此时此刻，他已经看到了那摩斯的本体，它虚化成一股黑压压的虫群，那股恐怖的邪力也一同在空气中四溢，正要往牧师的喉咙里灌进去。</p>
“扑街，吃我一剑！”</p>
他将中提着的木剑伸一掷，便有霹雳雷声陡然炸响，震耳欲聋。一道刺眼夺目的赤红雷光从他中激射而出，斩向遮天蔽日的虫群。</p>
在这一刹那，康斯坦丁没忍住眨了眨眼——当雷霆的光芒亮起时，玻璃彩绘上三圣的光影也被映照得流光溢彩，巨大的彩绘投影在老马的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辉光。</p>
是错觉吗？</p>
轰隆！</p>
“嗡”</p>
这一剑差点给那摩斯的灵体直接干开线，教堂里，黑色的虫云开始四处飞散乱撞，一百万个声音同时发出茫然的虚弱嗡鸣声——它似乎并不知道什么叫做痛。</p>
“还等啥呢，跑啊！”</p>
在马昭迪的呼喊声中，牧师如梦方醒，他跌跌撞撞地奔向教堂门口。而马昭迪则将一招，一根藤蔓立刻牵着地上的木剑飞回中。</p>
“对不住，来晚了点。”松了口气之后，他回头出了教堂，对康斯坦丁解释道：“刚才那个男人没死，我就留下来看了下情况。”</p>
“你——”</p>
康斯坦丁没来得及什么，那名牧师也已经冲了出来，并反关上了门，他的脚此时都在发颤，大喊道：“跑啊！我们快跑啊！魔鬼要冲出来了！”</p>
“跑什么？”康斯坦丁问道：“那一剑砍得那摩斯差点去见撒旦，再砍几剑，那家伙就要被直接砍死了。”</p>
“呃”马昭迪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不，那一剑已经把我的按照你们的话，把我的魔力用完了。”</p>
“？”</p>
咚！</p>
此时，众人背后教堂的大门开始咚咚作响，仅仅撞了一下，木质大门就已经传出不堪重负的咔咔脆响声。</p>
“先跑啊！”</p>
马昭迪立刻拿出两张符纸，把它们贴在了大门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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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灵符</p>
价格：五千美元</p>
注释：最一视同仁的符咒，不管是大妖还是鬼，想破开它，都得花费一样的时间——不过话又回来，这合理吗？</p>
注释2：你跟真眼什么关系？</p>
门内的咚咚声持续不断，但那摩斯似乎确实被暂时困住了，康斯坦丁拉着马昭迪夺路而逃，跑着跑着，两人逐渐将那个牧师甩到了背后。</p>
“别管他，他已经安全了。”康斯坦丁对马昭迪道：“我们直接把他甩开，免得麻烦。”</p>
“好吧。”马昭迪道：“不过我们已经跑得够远了，而且你的肺快要撑——”</p>
“咳咳！咳！咳——”</p>
话音未落，康斯坦丁就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停下脚步，在路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恢复正常。</p>
“吸烟太多有害健康。”马昭迪拍了拍康斯坦丁的肩膀：“跑几步就会变成这样，你没咳出血来都已经很幸运了。”</p>
康斯坦丁没理会他，他抽出一根烟叼到了嘴里，刚才的场面过于惊心动魄，他急需给自己点上一根压压惊。</p>
如果不是爱玛，那摩斯已经把我变成干尸了，康斯坦丁想着，我又欠她一次。也许，我还欠马昭迪一次。</p>
马昭迪看出他想要缓一缓，于是没有接着出声，两人默默地走在路上。</p>
康斯坦丁原本以为，自己早就没有“内疚感”和“良心”这种多余的玩意了，但当他跑出教堂的时候，他知道自己错了。</p>
当时，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牧师的惨状，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那摩斯比自己强了太多；他知道，自己只是想活下来，逃跑并没有什么错；他知道，如果自己死在教堂里，就没人能和午夜老爹达成合作，并解决这次危。</p>
他有一万个活下来的理由。</p>
但当他跑出来的时候，脑袋里却忍不住在想，除了逃避，自己确实什么也做不到。</p>
也许自己知道，康斯坦丁的生就意味着那个无辜牧师的死，也许自己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因为自己贪生怕死。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提醒他，自私自利，无耻无能，康斯坦丁，这才是你的本质，你从来不是什么驱魔救世的英雄。</p>
他想否定这个声音，但他做不到，于是他不停地跑，将一切甩在脑后。直到他看到一个人迎面向自己跑来，一直跑进了教堂，去对付那只自己不敢面对的恶魔。</p>
“马昭迪！别去！”</p>
他当时惊叫着回头，想要拦下那个人，因为他知道，马昭迪的身上也许有不少奇怪的地方，但他是个正派的好人，他不该死。</p>
起码不该死得毫无意义。</p>
但事情出乎了他的预料，马昭迪给了那摩斯一剑，并救出了那个牧师。</p>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康斯坦丁的心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起码这一次，没有人因为康斯坦丁而死。</p>
我得救了？</p>
是的，尽管我还得继续做个人渣，尽管我的身后依然跟着一个个鬼魂，但在今晚，我没有多背负一条性命。</p>
康斯坦丁低头吸了口烟，默默的想着，我得救了，虽然只有一点点。</p>
这感觉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