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犹豫</p>
早上六点钟，整个世界几乎只有一点点亮光，月亮都还在天边没有完全隐藏。</p>
却已经有人出门干活儿了。</p>
“哟，是山和鱼儿啊，你们读书去了啊。”</p>
遇到的人是范家新字辈的范新义范十叔，这是从范元杰这儿论的，实际上辈分应属于爷爷辈，人也颇为慈祥，此时看着两个后生全是满意的神色，毕竟整个庄里，就他们两个去上了高中。</p>
一边话，一边嘴上叼着老烟枪，砸吧砸吧着，一缕缕烟气升腾。</p>
“十叔，早。”</p>
“十舅公，今天是开学哩。”鱼儿笑着回答道。</p>
她娘就是范家的女儿，自然要叫舅公。</p>
“好好好，鱼儿你干粮带好了没有别中午饿肚子了。”</p>
范新义也知道程瑜家的情况，可惜大家都不容易，他自己有时候也无能为力帮助。</p>
“带上了，那舅公俺们先走了，待会儿迟到了。”程瑜甜甜一笑。</p>
“好，去吧去吧。”老人家欣慰地挥了挥。</p>
“十叔，您慢点啊。”杨峻也招呼一声。</p>
“山，你多照顾点鱼儿，可别让她受欺负了。”</p>
“放心吧，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儿。”杨峻刚一声，就感觉衣角被拉了拉，回头果然看见一双白眼。</p>
离开了村里以后，再往北走上较为粗糙的公路，差不多是一路直行了。</p>
“什么我欺负人啊，明明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我是帮你呢，好心”程瑜路上还想着他那句话，极为不忿。</p>
“那句话怎么来着”</p>
“好心当作驴肝肺”杨峻补充道。</p>
“就是就是，下次你要再被欺负了，我肯定不帮你了。”程瑜嘴巴撅的老高。</p>
杨峻看了忍俊不禁道：“我那是和十叔开玩笑呢，你帮我的时候我都记着呢。”</p>
往日的种种他可没忘。</p>
“哼哼，你就是喜欢骗人！”程瑜嘴角弯了弯，却还故作生气。</p>
“行行行，我发誓以后再也不骗程瑜同志了，您看这样还行吗”</p>
“马马虎虎吧。”程瑜完后，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p>
“山哥，你以前跟个呆子一样，现在的样子可好多了哩。”</p>
她仔细看了看杨峻，依旧是原来的模样，却不知不觉强壮了许多，脸上竟也更加白皙了一些，活脱脱大城里学生的样子。</p>
杨峻发现这丫头老盯着自己，摸了摸脸疑惑道：“我脸上咋了吗”</p>
程瑜不自然了一下，然后看向别处道：“就是看你还发不发呆呢。”</p>
“以后应该不会了。”杨峻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以前确实挺爱发呆的，其实那就是记忆恢复的预兆。</p>
两人距离县城越来越近，天色已经完全亮堂了起来，路上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多。</p>
程瑜这时候猛然展现出了自己社恐的一面，把自己藏在了杨峻的身后。</p>
这样的习惯，好像初中的时候就形成了，杨峻也没觉得不对。</p>
“山哥，你你种的那些梨树种子能成吗”</p>
程瑜突然好奇的问道。</p>
她已经将梨子的种子都给了杨峻，还知道他把这些种子种在了自家房子后面，当然，只是其中一部分，用来掩人耳目的，更多的已经种进了世界的山上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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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也种了几棵嘛，到时候看谁的先长出来。”杨峻随口道。程瑜就是个尝试的想法，还真没想着能种出什么。</p>
要知道现在的土地十分珍贵，每一分都恨不得种上粮食，是不可能用来种果树什么的，所以对于果树大家都很陌生。</p>
“好啊。”</p>
肥县。</p>
当一踏入城里的时候，两人的脚步不自觉加快了一些。</p>
和城外满是田垄的土地相比，城里面就很是不同，偶尔出现的餐馆更是让人吞咽口水，里面的饭菜绝对是比家里的好吃。</p>
街道是泥土的，不过挺平整，道上人来人往，偶尔还能看见自行车经过。</p>
或许比起京城那样的地方较为普通，可是在周边村里人眼中，这座县城已经非常热闹了。</p>
这年头想要弄到自行车很难，除了要票之外，那高昂的价格更是让人望而却步。</p>
不过因为这十年来工业发展的缘故，自行车已经越来越多。</p>
杨峻就想着搞一辆自行车，否则每天上学来回两个时的路程实在太浪费时间了，主要还累的不行。</p>
每天十公里，这运动量杠杠的。</p>
县城西北角，一座学校出现在两人的视线范围，东边还有一座城隍庙隐约可见。</p>
学校的全名叫做肥县第一中学，五二年办学，招收高中班则是在前年才开始的。</p>
杨峻他们属于第三届高中班新生。</p>
和杨峻印象中家长相送来上学的场景不同，这里只有寥寥一些学生进出。</p>
经过门卫叔叔确认后，两人迈步到了学校当中。</p>
杨峻没有过多打量学校的环境，反正和初中相差并不大，本身这里增设高中也没多久。</p>
“别看了，咱们先去报道缴费。”</p>
程瑜还好奇看着呢，就被他招呼着跟上。</p>
学校并不大，找到缴费的地方不难，因为也有人在前面排着队。</p>
稀稀拉拉约摸几十个人的样子，可以看出报名的人并不多。</p>
“钱带了吗”</p>
杨峻看向身后这个尾巴，她此刻没有了怼人的霸气，反而像个鹌鹑似的。</p>
“我我带了。”程瑜紧紧攥着东西，显得紧张不已。</p>
她想着自己的成绩，突然有些后悔来上学了。</p>
要是不来上学的话，娘也不用这么辛苦，她还能帮家里干活儿，用不着钱。</p>
弟还呢，这时候也读学了，他该咋办</p>
越想，丫头脸色越发黯然，心中有些退缩起来了，完全没有来的时候那隐约的兴奋。</p>
“怎么了”</p>
杨峻看她脸发白，有些不明所以。</p>
“是不是钱没带够没关系，待会儿我和老师，等以后再补上也行。”</p>
学费是可以拖延一些时间的，不过最后还得全部交上。</p>
若是程瑜家里实在困难，他也想着能帮就帮。</p>
程瑜抿了抿嘴，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声道：“山哥，你我现在回家咋样我我不想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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