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雪原，银装素裹，千里尽白光，妖娆如诗画。</p>
一望无际平原雪地上，两支军队，南北相持，遥遥相对。</p>
鹅毛飘雪中，旌旗招展，风嘶马鸣，林立的兵戈，透露着漫天煞气，直冲苍穹。</p>
结阵森严的联军中，和连身着战甲，立于中军指挥台上。</p>
他目光阴翳，俯视着下方垂，头丧气的柯最扶罗韩二人。</p>
和连心头沉重，又眺望南部敌军，按剑的左，不自然的青筋暴起，用力紧握。</p>
前后不过三刻钟，雪原上的战事，便告一段落。</p>
联军的第一波，将近六万人的试探性进攻，最终以中部木鲁桦，三万六千人全军覆没。</p>
东西两翼柯最与扶罗韩，两万人大败归逃，为代价凄惨收场。</p>
去时五万六千人，回阵时只有寥寥三五千骑，没落的归于阵中，垂头丧气，严重影响百万联军士气。</p>
要知道，那可是将近六万铁骑啊，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而是联军各部的精锐战力。</p>
结果在夏军面前，连三刻钟都不到，就被人击溃，乃至追逐杀戮</p>
若非关键时刻，慕容威派出本部的慕容铁骑，上前接应，恐怕连三千骑，都未必能回来。</p>
其实柯最扶罗韩的骑兵，在这场争锋中败北，没什么好的。</p>
毕竟他们试探出了，夏军两翼的实力，和士兵的精锐程度。</p>
左翼是夏军的王牌狼骑，以区区三千骑的规模，直接杀穿了柯最的八千铁骑。</p>
右翼是李屠夫麾下凶犬，八旗匈奴扈从军，这个曾经夏军中的炮灰队伍，如今摇身一变，鸟枪换炮，装备上了豪华奢侈的装备。</p>
其中战力，甚至比中部大人麾下的精锐铁骑，还要强悍。</p>
因为石勒仅凭六千人规模的正黄旗兵，便将扶罗韩一万铁骑，横推碾杀。</p>
若非关键时刻，轲比能带人上前接应，恐怕对方现在已经凉凉了。</p>
虽都是精锐，但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很显然浦头和慕容威，两位大人麾下的精锐，正面交锋，远远不是狼骑和匈奴旗兵对。</p>
除了两翼败北，最让联军惊心的是，中路木鲁桦，三万六千乌桓铁骑，竟然全军覆没，连个浪花都没打出来。</p>
这让和连，原本就有些冷意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p>
因为中军阵中，折损了三万六千人，还是全军覆没。</p>
结果连夏军中阵，的虚实都没摸清楚，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这才是让和连等人忧心，乃至忌惮的。</p>
和连承认李屠夫兵精将强，对方麾下的狼骑，比之自己中的王庭精锐，还要强悍。</p>
柯最与扶罗韩的结局，他们也有所预案，在战前的众多推演设想中。</p>
但这两部在失败的同时，也试探出了夏军两翼的实力，而中军的乌桓铁骑却</p>
迎着漫天飘雪，和连脸色深沉，扫视着河曲南部，夏军主阵巨型木塔上，那道模糊又坚毅的身影。</p>
他知道，那是李屠夫，是夏军统帅，是他和连成就千古伟业的阻碍，和绊脚石。</p>
对方此刻，恐怕也在风雪中，看着这场大战，看着联军流血，看着自己的笑话吧。</p>
想到李屠夫过往的种种战绩，和各种凶残的行径，和连心头沉重。</p>
这是一个难缠的对，也是一个令人敬畏且谨慎对待的敌人，必须慎重。</p>
和连面色沉沉，眸目中闪过一抹忌惮：“李屠夫中军大阵，诡异莫测，其中强悍之处，更是出乎我军预料”</p>
“其所布置军阵，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与往日汉军战阵，有着天壤之别”</p>
“如今木鲁桦身陨阵中，却没有传来一丝一毫，有用的信息”</p>
到这里，和连环顾一圈道：“不打探出，李屠夫中军大阵的虚实，则决战不可轻易开启”</p>
“不知诸位可有良策，再探夏军诡阵，为联军分忧”</p>
和连虽然养尊处优，但总归是鲜卑的大单于，当年随檀石槐，也与汉军交过。</p>
但从来没有遇到过夏军现在的情况，或者是对方那座，变幻莫测的军阵。</p>
数万乌桓精锐勇士入阵，前后不到三刻钟，便没了声息，想想想就让人心中发寒。</p>
传闻李屠夫奸诈歹毒，如今决战到来，关键时刻，和连不得不倍加心。</p>
汉人有句话的好，心驶得万年船，若不倾覆也枉然。</p>
与此同时，周围一同观战浦头、弥加、慕容威、轲比能、赫兰辰等大人，同样紧皱眉头。</p>
乌桓大王蹋顿，更是阴沉着一张马脸，死死地盯着夏军诡异的军阵。</p>
他双目猩红，上下打量，左右扫视，眼珠子咕噜噜的，在东西南北转个不停，希望找出其中门道。</p>
因为相比于家大业大的鲜卑霸主，辽东的乌桓，这两年可谓是过的水深火热。</p>
好不容易积攒了些家底，结果只是单纯的一个试探，就折损了三万勇士。</p>
如此惨重的代价，直让蹋顿这名乌桓大王，心疼的滴血</p>
但限于学识与见识，蹋顿眼珠子转冒烟了，也没瞅出个所以然来。</p>
而浦头弥加等联军高层，也是紧皱眉头，各种念头，在脑海中划过，希望找到关键所在。</p>
他们都是跟随一代天骄，檀石槐单于，南征北战的猛人，可谓是见多识广。</p>
汉军的箭盾方阵，有枪矛圆阵，玄襄之阵，乃至雁行之阵，他们都见识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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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南部的夏军，整体趋势虽然雁行阵类似，但最主要的，也是最关键中军大阵，却是花里胡哨的，让人看的挠头。</p>
就连慕容威这位中部人杰，也是目光沉沉，他当年在漠南，参与围杀汉中郎将田晏时，便见识过对方的雁行阵。</p>
彼时汉军精锐兵力，不过六万人，外加后勤辅兵之类的，也不过三十多万。</p>
但是像今日这样，百万大军，对峙列阵的场面，他还真没经历过。</p>
虽没经历过，但以慕容威等眼光，却能看出，夏军左右两翼与中军的实力。</p>
左右两翼，骑兵战力最强，也是追亡逐北，包围绞杀的利刃。</p>
而郭藴中军，则是兵员规模最多，占地面积最广，从列阵环境来看，就算暂时不知其中详细信息，但无疑是三军中，防守最强的。</p>
夏军以两翼骑兵为锋，中军阵列为盾，其战略意图，已然隐隐有所体现。</p>
众人心中忧虑，慕容威只好将目光，转向身侧的黑袍人身上。</p>
他放低身段，虚心请教道：“袁图先生，您熟读军略，熟悉汉家兵法”</p>
“且对夏军各部信息，了如指掌，可知李屠夫此阵，可有甚详细来历”</p>
“慕容大人客气了！”袁先生闻言，踏前一步，拱见礼。</p>
而后他眯着阴翳的眸子，扫视着夏军中部战阵，眉目间闪过一抹凝重。</p>
只见南方雪原，夏军步骑合兵，整体为呈现翼形阵势，这些他高屋建瓴，一眼便观。</p>
但真正令袁先生凝重的，是夏军的郭藴兵团，也就是鲜卑各部忌惮的中军大阵。</p>
此中阵占地极广，其中空间比之两翼加起来，还要来的广沃十倍，几乎将雪原南部遮蔽。</p>
战阵中，刀枪林立，防卫森严，一排排士兵，列队整齐，动静有序。</p>
东南西北中，各有五座巍峨塔楼，矗立雪原，大军各处，还有三百六十五座望塔均匀分布，</p>
阵型的和正中央，一杆黑底白边的夏字纛旗，迎风招展，列列作响。</p>
“呜呼呼！”风雪呼啸，旌旗下方，兵戈林立，刀枪剑戟、斧钺戟殳，等武器森然以待，似乎要等待敌人入阵染血。</p>
整个中军大阵的列阵方式，与传中的九宫八卦阵，有异曲同工之妙处。</p>
这让袁先生，不得不摇头感叹道：“此战难矣！联军危矣！”</p>
“嗯”和连闻言，微微皱眉道：“袁先生此言，未免有些危人耸听了吧？”</p>
“我军百万众，战马千万匹，铁蹄洪流可遮蔽整个黄河”</p>
“大势煌煌下，李屠夫纵使有些阴谋，鬼伎俩，也无伤大雅”</p>
“嗬嗬！”袁先生见状，摇了摇头，没有与和连争辩。</p>
他眺望南方风雪，自顾自道：“此阵乃传中，穷尽天地之奥妙，道出宇宙之玄奥的，九宫八卦覆天阵”</p>
“此番被夏军，应用于军事之道上，当有无穷变化，森然杀”</p>
“十万人布阵，八十万种变化，可当百万雄狮矣”</p>
“当百万雄狮！”闻言身侧的浦头弥加等人，皆不由惊呼：“我等纵横大漠，据北方万里，不过盟军百万”</p>
“李屠夫何德何能，以区区十万兵，当百万师”</p>
“这这未免有些太过了吧”</p>
“哼哼！”袁先生冷哼一声，嘴角扯出一抹讽意：“此战夏军准备充足，竭力以赴，各部将领更有决一死战之心”</p>
“甚至就连郭藴王雄等边军，亦彻底臣服于李屠夫麾下，有战死沙场的觉悟和准备。”</p>
“我军想要越过黄河，进军河套，夏军又如何不想开启决胜之战”</p>
“联军虽众，却在李屠夫所选之地点，所选之时，所选之期决战”</p>
“这种情况下，尔等真以为，凭借人多势众，就能打败李屠夫？”</p>
“尔等，又凭什么认为，人多就一定会赢？”</p>
“到底是谁给你们的勇气，谁给你们的智力，又是谁给你们的信心？”</p>
袁先生，毫不客气的反问，乃至是贬低性的质问。</p>
甚至若有可能，袁先生也想问问，你和连大单于，认识李屠夫口中的梁姐吗</p>
有道是，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p>
而和连以及各部联军，不知哪来的信心和勇气，敢于在李屠夫选择的时间，选择的战场</p>
乃至选择的，两军战阵方式上，决战争锋</p>
这种关乎南北大业，关乎天下霸主归属，关乎种族存亡关键战略。</p>
却被和连看的如此轻易，如此草率，乃至自信过了头</p>
论战阵经验，和连这名号称久经战阵磨练的大单于，拍马也赶不上李屠夫</p>
甚至李屠夫，前前后后，经历过不下数十场，十万人以上的大规模决战</p>
李屠夫有信心，有能力，在战场上，指挥数十万人，做到调度有方</p>
你和连，除了在王庭内部，争权夺利，还能干啥</p>
你是能威服浦头，还是能压服弥加，又或者能指挥慕容威，你有那个能耐，将百万大军做到调度有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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